“傳丫鬟小蝶進來！”白少卿衝侍衛示意了一下。

    立時，一個粉衣丫頭低著頭進來，跪倒在地，給戚鳳歌和白少卿請安。

    “你是去瑞安堂找大夫開的房子麽？要如實說來，不得有半句欺瞞！”白少卿看著小蝶，沉聲道。

    小蝶的身子抖得有些像風中的樹葉，聲音也是戰戰兢兢：“回王爺，是小蝶去瑞安堂找瑞大夫開的，絕沒有半點謊話！”

    “那麽，是誰驗出湯藥裏有墮胎的成分呢？”白少卿轉頭望向張良傑尋求答案。

    張良傑恭順答道：“是地順藥鋪的掌櫃。”

    “那傳叫他過來問話吧！”白少卿又下了一道命令。

    戚鳳歌坐在後麵看著白少卿將有關的人一個一個都集中到了大廳，心裏也在不斷的考慮事情的來龍去脈。

    一定是在哪個環節上出了問題，瑞安堂的大夫，現在又是地順藥鋪的老板，還有小蝶，他們之中總會有一個可疑的人！

    白少卿走到藍氏跟前低聲問道：“藍氏，我且問你，當日小蝶回來藥材的時候，是你親自煎的麽？這期間有沒有什麽人進來打擾你或有其他類似的情況發生呢？”

    藍氏很認真的想了想，搖搖頭：“沒有，我怕丫鬟們不會把握火候，才親自煎的，當時廚房裏的幾個廚娘都在，但是我沒有離開過，煎好之後，便讓小蝶給玉娘送過去……”

    白少卿又看向小蝶：“小蝶，你呢，這路上可預見比較奇怪的事情麽？可以 擾亂你視線的事情？”

    小蝶也是很仔細的回想著，畢竟是關係到自己主母的名譽，所以絕對馬虎不得。

    “沒有，王爺，我很快就到二娘的住處，端進去將夫人說給我的話說完便告辭了……”小蝶如實回答。

    “藍氏，你還有什麽話說？！”玉娘在戚鳳歌麵前也壓不住自己的憤怒，要不是旁邊的人拉著，她幾乎要上前去和藍氏動手了！

    “沒有問你，你豈有資格說話？！”白少卿冷冷的瞟過去，直接讓對方噤了聲。

    張良傑忙狠狠看了她一眼，對方更是低下頭去。

    這裏似乎找不到更有價值的線索了，藍氏和小蝶這裏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那麽就等著那大夫來了。

    大廳裏靜得掉根針都可以聽得清楚了，白少卿慢慢坐在戚鳳歌身邊，等著那人出現。

    戚鳳歌以扇遮住半麵微微傾身對白少卿道：“這個大夫不知道是不是給玉娘診斷的那個？……”

    白少卿低低回道：“我也有此意，若是同一個人，怕是有什麽貓膩，等他來了我且看看……”

    兩人正說著，剛剛傳喚的那個大夫在門外覲見。

    “叫他進來。”

    白少卿站起來，眼神清冷地看著那背部微駝的大夫趨步進來叩拜。

    白少卿很敏銳的捕捉到了對方的眼神似乎帶著一抹驚慌，他有意無意朝張良傑兩位小妾站的地方看了一眼。

    “你就是證明湯裏有墮胎藥的人麽？”

    “是，王爺……”那人不敢去和白少卿對視一眼，隻將視線放在自己眼前的一片地方。

    “這玉娘小產後，是你第一時間想到檢查那湯麽？”白少卿不動聲色，但是嘴角淺淺的牽起一個淡淡的笑容。

    對方似乎很不自在了不是麽？看他的眼色，已是左右搖擺，心神不定了。

    “這個……”他幹笑一聲，繼續道，“是那三姨娘說了一句，提醒了草民，所以才去驗證的……”

    “這麽說，是這玉娘沒有喝完這湯而專門給大夫留著檢查呢……”戚鳳歌在一邊有意無意的說了一句，看似輕描淡寫，實則是在白少卿不適合說的地方恰到好處地替他說明。

    玉娘和大夫臉上同時一變。

    還是玉娘靈活，忙跪下衝戚鳳歌道：“國主、攝政王明鑒，民婦不過是沒有喝完又不忍心倒掉，畢竟是藍姐姐的心意，便叫丫鬟好生放著，等著熱熱再喝，誰知半日之後肚子便痛起來，我的孩子……就這樣沒了……”說著，她掏出錦帕拭著淚，看樣子很是可憐，之前的強悍在這裏看不到蹤影。

    “這樣吧，玉娘小月，身子不好，還是先叫別的大夫把把脈吧，然後，那藥渣在哪兒，給本王拿過來！”白少卿看了玉娘一眼，神色平靜地囑咐了一句，轉頭對王攸道，“這件事情你去辦，叫個醫術高明的先給她診斷一下 ……”

    意料之中的，玉娘和那大夫一臉的驚慌。。

    還是玉娘，趕忙對白少卿道：“這裏不是有現成的大夫麽？”

    “這不是你一直用的大夫麽？我們還是避嫌的好……”戚鳳歌又幫著白少卿說了一句比較尖刻的話。看衣低得。

    不過，這樣的角色自己也做得樂此不疲，白少卿那樣的清雅絕美還是做溫柔清冷的正麵人物好了。

    玉娘和那大夫一下像被打敗的公雞一樣，耷拉了腦袋。

    咦？這麽快就露出敗象了？未免太經不起風浪了吧？這麽不堪一擊，還敢出來害人？！

    戚鳳歌不由暗暗嘲笑了一番。

    不一會兒，王攸帶著一個五十上下的老者進來複命。

    藥渣已被倒在了一個角落，那裏滿是木柴，侍衛們稍稍斂了一些殘渣回來。

    大夫見過戚鳳歌和白少卿後，便開始了診斷。他先請丫鬟將那些殘渣放進藥壺再煎一遍，然後請玉娘過來，為她把脈。

    把完脈之後，也不多說，隻靜靜等著煎藥的結果。

    大廳裏又基本安靜了。

    白少卿悄悄道戚鳳歌身邊低聲問道：“坐的舒服麽？要不要休息一下？”

    “還好了，我怕你呆會兒有什麽不好說的話，找不到發言的人呢，畢竟涉及到女人的事情了……”

    白少卿的黑眸閃出一抹幸福的淺笑。

    片刻之後，丫鬟拿著托盤，上麵放著一隻碗，碗裏是黑乎乎的液體。

    那大夫接過去，輕輕嚐了一點，接著，又是一口。

    幾口之後，眉頭蹙了起來。

    玉娘極快地看了之前那大夫一眼，對方眼裏也是莫名的驚慌，看來一切比他們想得複雜，根本不是他們可以掌控得了的！

    “稟王爺，這碗裏確有紅花……”

    此語一處，廳裏嘩然，這不是和之前的大夫結論一樣麽？

    白少卿看大夫還有話沒有說完，便揚手止住眾人喧嘩，對大夫淡淡道：“先生繼續說下去……”

    “但是，這個紅花很明顯和其他要不是一個時間放進去的，而且紅花放進去的時候，藥味已經淡了，很可能隻是將紅花放進去簡單的煮了一下，和煎藥的時間明顯不一樣，最要緊的是——”他頓了一下，看了看玉娘，又將目光轉向白少卿，“這玉娘小產和喝藥不同步，也就是說，她應該在喝這藥之前就已經小產了……”

    這個結論宛如一顆炮彈，炸在大廳裏，人們都嘩然了！事情竟然是這樣？！

    “你胡說，你為什麽要汙蔑我！我……”玉娘本來還想硬著嗓子說點什麽，卻無意間迎上了白少卿那雙冷若冰霜的清眸，然後，頭腦裏那些強詞奪理的話都蒸發掉了。

    那雙清美冷澈的眸中泛著讓人不寒而栗的殺氣，讓自己的狡辯無從躲藏。

    “王爺，草民的話還沒有說完，”大夫看來還有驚人的發現，他繼續衝大廳裏的所有人清晰的說著，“玉娘小產不是因為紅花，從脈象看，她的體內還殘存著另外一種極其微弱的藥物，這才是她墮胎的真正原因……”

    “是什麽？我真正小產的原因是什麽？”玉娘這下恍然大悟一般，忙走前幾步，緊緊盯著那大夫問道，“快點告訴我！”

    大夫轉過身，緩緩道：“是你吸入了一種東西，不會致命，但是卻可以讓你小產，這種東西應該叫‘迷蘿’，很好看，雖一般人也無礙，但是對胎兒是致命的，而且聞多了，再不容易懷孕……”

    玉娘聞言，立刻轉頭看向張良傑的另一個小妾，忽然就像豹子一般衝過去，邊跑便怒罵：“原來是你這個踐人害我！”

    那圓臉的女人一臉的無辜，一直往張良傑身後躲：“夫君救我，我不知道那對胎兒不好，我隻是看玉娘喜歡花，所以來了幾盤，撿了其中好看的給她端過去而已，妾身什麽也沒有做……”

    那大眼睛閃出驚慌的光芒，楚楚動人，張良傑似乎還沒有怎麽反應過來，這個事實來的太快，他根本還沒有準備迎接！

    玉娘被眾人拉住了，但是她的憤怒已經不能用理智來控製了，她隔著人群罵道：“刁鑽的賤|婦，不是你見藍氏送湯給我後出了嫁禍她的主意麽，說什麽藍氏受夫君恩寵，我們機會不大，隻要她走了，就是我們的天下了麽，你現在倒裝可憐！”

    場麵有些亂了，白少卿讓人將玉娘架出去冷靜，然後又對大廳裏嘁嘁喳喳的眾人揚手做出安靜的手勢。

    人群漸漸安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張良傑和他的小妾身上，希望對方給大家一個合理的解釋。

    張良傑緩緩轉身，目光深深地看著那小妾：“三娘，這是怎麽回事？你是不是應該如實告訴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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