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初眼裏含著歉意：“那天，我跟她說的話太重了，也不應該拿錢給她，估計是讓她受到了傷害。”

    “什麽叫做你給了錢？阿初，你又做了什麽事了？”

    顧白的眉頭皺在一起，胡須一翹一翹的。江念初剛想解釋，就被顧奕宸給製止了，畢竟事情已經發生，現在就算是問再多也沒有什麽用。

    “媽，這些事情以後再做解釋，關於你的想法我會跟婧言說的，孩子們明天還得去托兒所，所以我就先帶他們回去。”

    抱起蘇聽晚，顧奕宸站起身來，另一隻手順勢把小天也給抱起來。

    “你打算什麽時候讓孩子們叫你爹地？”

    顧白注意到了顧奕宸進來的時候，小葵脆生生喊了他一聲叔叔，明明是親生女兒，居然叫父親叔叔，這讓老爺子覺得有些聽不下去。

    “爺爺，這需要點時間跟孩子們解釋，時間還長，慢慢來，不要嚇到他們。”

    顧奕宸已經決定好了，現階段什麽事情都不著急，慢慢來恐怕效果還會好一點。從前就是波折太多了，明明才相處過一年多的事情，發生的事情卻像是一起過了漫長的世紀。顧奕宸打算用剩下的全部時間來彌補，即便會很慢，他也願意等。

    帶著三個孩子離開顧家老宅之後，顧奕宸把車子開得很慢，車裏麵隻有一個兒童座椅，讓給了比較好動的小葵，聽晚跟小天坐在後麵，都特別安靜。

    一路上開車，顧奕宸還給三個孩子放了童謠，從前他車裏很少放音樂，後來是選了談婧言比較喜歡的流行歌曲，再後來，怕太過想念，他又舍棄了開車聽音樂這樣的習慣。自從想跟孩子們培養感情後，特意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去上網下載了一大堆好聽的童謠。

    小葵有時候還會跟著哼唱，後座的小天跟聽晚就為她鼓掌，一路這樣開車的感覺也是特別舒服的。

    另一邊。

    拿著顧奕宸給的鑰匙，談婧言打開了他公寓的門，跟上一次來的不一樣，門口整齊擺放著兩雙大人毛絨拖鞋，一雙男的一雙女的，還有三雙特別可愛的兒童鞋，一看就知道一定是顧奕宸準備的。

    穿上拖鞋，談婧言直接往洗手間走去，不用照鏡子她都知道自己此時此刻的模樣有多狼狽。方才在電梯口遇見了住在這棟樓的鄰居，用異樣的眼光看著談婧言，惹得她伸手捋著頭發低下頭來。

    站在鏡子麵前，談婧言很清晰地看見自己臉頰上的傷口，美甲真的劃破了臉蛋，若不是頭發擋著，顯得很是猙獰。脖子上的傷口也很明顯，自己都成這副模樣了，舒小白肯定好不到哪裏去。

    下意識想要從口袋裏摸出手機來打電話給舒小白或者是徐在景，恍神才想起原來手機被摔碎了，根本沒有撿回來……

    簡單洗了一把臉之後，關上洗手間的燈走了出來。

    上一次來這個公寓是為了接孩子，隻是在客廳跟兒童房短暫地待過一段時間，還沒有仔細查看顧奕宸這裏的環境。

    感覺上應該是一百三十多平方的房子，格局沒有多大，有一個家的溫馨感，不至於大到令你覺得空空的。

    裝修的風格很簡約很歐式，也是顧奕宸的風格。

    指尖在鑲嵌進牆壁的櫃子上拂過，走到臥室門口的時候，談婧言停了下來，最終還是沒能夠壓住自己的好奇心，推開門摸到牆壁的燈，一摁，滿屋子變得很亮堂。

    卻也是看清楚了的那一瞬間，感覺到一股熱氣猛地湧上眼眶。

    這個房間，除了*大了一點以外，所有的設計跟布局，都跟水幕漣的臥室一模一樣，若真的有心要忘了自己，又何必照著水幕漣的臥室來布置。

    腳步像是被施展了魔法一樣不由自主地走了進去，在看到牆壁正中掛著的那幅諾大的婚紗照的瞬間，整個人都定住了。

    腦海裏仿佛呈現出在法國的各種畫麵，那時候，她穿著聖潔的婚紗，做著每個女孩子都會做的最美的一個婚紗夢。而她的新郎，是這個世界上她最愛的男人，對著她說最深情的情話。

    那個她一輩子都不願意忘記，不願意舍棄，想要珍藏在心裏一輩子的時光。

    就這樣，重新出現在麵前，下意識伸出手來觸摸那幅巨大的婚紗照，照片裏，她跟顧奕宸笑得是那麽甜蜜，那個時候她以為今後的生活就會變得一帆風順很是美滿，卻不曾想過，細水長流隻是每個少女心中最簡單卻也最難實現的夢。

    顧奕宸帶著孩子回來的時候，談婧言剛好從臥室走出來，站在客廳也不知道該做什麽好。

    聽到敲門的聲音，連忙奔過去，一開門就看見顧奕宸抱著小葵，小丫頭伸手緊緊抱住爹地的脖子，早就睡著了。

    另一隻手牽著聽晚，聽晚牽著小天，這樣的畫麵看上去，讓整個人的心都被暖意所填滿了。

    “小葵睡著了，我抱她去兒童房睡，你先帶聽晚去洗澡，小天的衣服我買了不少也都放在兒童房裏。”

    顧奕宸說話的聲音特別輕，就是生怕吵到孩子。

    談婧言連連點頭，看著顧奕宸抱小葵進屋之後，她就蹲下身來幫小天脫去外套：“寶貝，你先在客廳玩，媽咪幫聽晚姐姐洗完澡再幫你洗澡好不好呀？”

    小天乖乖地點頭後，抱著今天江念初給他新買的玩具，爬到沙發上去玩。談婧言牽著蘇聽晚的手帶她去兒童房選睡裙，然後再去浴室幫她放水。

    幫女孩子洗澡這種事情，談婧言比顧奕宸拿手多了，一邊給聽晚哼歌，還把泡泡吹得滿浴室都是，兩個人玩得不亦樂乎，直到顧奕宸在門外敲門報時了談婧言才幫蘇聽晚再衝一遍溫水，穿好睡裙，香香地抱出浴室遞給顧奕宸。

    “我哄孩子睡覺，你試一試幫小天洗澡？”

    不知道為什麽，談婧言今天就想試一試顧奕宸，看他們爺倆一塊洗澡會不會也有什麽趣事。

    顧奕宸掃了一眼談婧言身上的衣服：“你沒一塊洗澡？”

    “我洗澡了哪裏有衣服可以換……”

    談婧言覺得很是納悶，而顧奕宸抓住了這個點，像是故意要*她一樣，壓低了頭在談婧言耳邊壞笑了一下。

    “我不介意待會跟你一塊洗鴛鴦浴，沒衣服穿嗎？不要緊，你又不是沒有穿過我的衣服。”

    “你！”

    談婧言瞪了顧奕宸一眼，捂著蘇聽晚的耳朵朝兒童房走去，想要快點逃離這個人。

    小葵此時已經睡得很香了，談婧言不想把她叫醒來就為了洗一個熱水澡，想著明天早上起*之後再洗也無所謂。

    兒童房裏有兩張兒童*，其中一張還是上下*的設計，這讓談婧言不得不疑惑，該不會也是顧奕宸新添置的吧。

    “晚兒，阿姨問你，你從前睡哪張*呀？”

    蘇聽晚伸手指了指那獨立的公主*，果不其然，另外一個上下*是顧奕宸新添置的。想到為了兩個孩子，他在原本不大的家添置了那麽多東西，談婧言就覺得心裏一片暖意。

    抱著蘇聽晚朝公主*走去，隨手拿過桌上的兒童書，靠在*頭一邊抱著孩子，一邊問她喜歡聽哪一個故事。

    因為小葵睡著了的緣故，談婧言講故事的聲音也故意壓低，蘇聽晚今天玩得很開心，很快就在談婧言的懷裏睡過去。

    這才把童話書合起來放在一邊，幫聽晚整理好被子站起身，另一邊，門就被人從外麵推開，緊接著就看見顧奕宸抱著小天跑了進來。

    “你是給他洗了一個戰鬥澡嗎？怎麽那麽快！”

    這才過了多少分鍾，居然就抱著小天出來了，看著那濕漉漉的頭發，談婧言有些哭笑不得，隨手拿過一條幹毛巾就走過去。

    “把他給我吧，我幫他把頭發擦幹來，你也去洗澡吧。”

    顧奕宸第一次幫男孩子洗澡，他其實都沒有給蘇聽晚洗過澡，都是叫來老宅的保姆幫忙，畢竟男女有別。剛把小天抱進浴池裏，小家夥就露出了本性，玩水玩得到處都是，隻要仔細看就會發現顧奕宸身上的襯衣都是濕嗒嗒的。

    “嗯，其實衣櫥裏有你的衣服，哄完孩子睡覺之後，你可以去洗澡，我一般都在臥室內的浴室洗，所以不會互相幹擾到。”

    時間在折騰中過去，不知不覺已經十一點多了，顧奕宸是怕談婧言太累。

    “謝謝，我知道了。”

    衣櫃拉開來，裏麵擺放著的衣服除了顧奕宸的西裝跟休閑服以外，就是幾件女式的裙子、小西服跟睡衣。上麵的標簽甚至都還沒來得及摘掉，就像是買來等著有一天談婧言回來的時候能穿上一樣。

    從裏麵取出一套睡衣，還有格子上放著的幹淨毛衣，聽著浴室裏嘩啦啦的水聲，談婧言望了一眼，折回到外麵的洗手間洗澡。

    大約過了二十分鍾，談婧言擦著頭發走出來的時候，顧奕宸已經坐在沙發上翻看雜誌了，那熟悉的模樣，還有他穿著跟自己同款的睡衣，讓談婧言有一瞬間的慌神，像是回到了從前住在水幕漣的時光，又像是他們在一起，以這樣的姿態共同生活了很多年。

    畫麵是美的，人心卻是苦澀的。

    “洗完澡了？過來，我幫你上藥。”

    顧奕宸放下手中的報紙抬起頭來看著談婧言，後者這才看見桌子上放著的藥箱。唯唯諾諾地走過去，剛坐下，顧奕宸的手就伸了過來。

    “傷口沒有碰水吧？為什麽要洗頭發？確定沒有弄濕嗎？”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很是自然，但談婧言卻如坐針氈。

    “我還是自己來吧，小傷而已，其實也不用怎麽上藥。”從顧奕宸的手中奪過棉棒，拿起藥水就想去洗手間對著鏡子自己動手來上藥。

    “拿來。”

    被顧奕宸低沉的聲音一喊，談婧言隻得把棉棒交回去，接下來的時間，就是安靜地低著頭，任由顧奕宸幫她上藥。

    動作很輕柔，藥水觸碰到傷口的時候，刺痛刺痛的，興許是看見了談婧言緊皺的眉頭，顧奕宸俯身幫她輕輕吹氣。

    一室變得很安靜，空氣中除了飄散著藥物的味道以外，還有*因子。

    談婧言不敢有太大的動作，眼睛也隻是直直地盯著自己的腳尖，腦海裏浮現出來的竟是在車上，顧奕宸強吻自己的畫麵。

    好像……

    那個吻的感覺……

    真的很好……

    “你今天晚上就在臥室睡吧，我去書房，還有一些資料要看，也不知道會熬夜到幾點。”

    上好了藥，顧奕宸一邊把棉棒丟進旁邊的垃圾桶，一邊整理著桌上的藥箱，談婧言捋了捋自己的長發抬起頭來。

    “時間都這麽晚了，你還看資料，明天上班不會覺得很累嗎？還是早點休息吧，我看兒童房的*也蠻大的，我跟孩子擠一擠，你去臥室睡覺吧。”

    顧奕宸還沒有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偷偷把這間房子看了個遍，自然知道書房裏是沒有*也沒有軟榻，連沙發都沒有，顧奕宸是打算睡沙發還是趴在桌子上將就*，不論是哪一種，對一個每天一大早都要去公司上班的高層領導人來說，都不合適。

    “真的，兒童房的*不小了，我躺下去就睡著了。”

    談婧言說得特別真切，眼睛還一眨一眨的，顧奕宸心中有了另外一個想法，口頭上便答應了談婧言，看著她真的睡在聽晚的*上後，徑直回到自己的臥室。

    顧奕宸在書房處理文件，比起往日的心無旁騖，今天的他時不時就抬起頭來看著時鍾，等到一點整的時候，他立馬合上文件夾，剩下那幾頁還未翻開的就那樣忽略不計。

    站起身來朝兒童房走去，特意放慢腳步，打開門的時候，借著壁燈昏黃的光線，一眼就看見了躺在聽晚*上的談婧言。

    她的身材本來就很瘦小，隻是聽晚的*是兒童*，為了不吵到孩子，談婧言還跟她保持了一段距離，這樣身體也就沒有完全挨著*睡了。

    顧奕宸走了過去，俯身就把談婧言給抱起來，動作特別輕，以至於睡熟了的談婧言沒有醒來，隻是嚶嚀了一聲後，自己找了一個比較舒服的位置，靠在顧奕宸的懷裏。

    答應談婧言在嬰兒房睡覺，事實上自己就是打著這樣的心思，從一開始就跟她爭還不如等她睡著了再下手。臥室的*那麽大，幹嘛非要跟孩子們擠在一起，把談婧言放在*上後，她很自覺地抱著被子，捂了捂臉蛋，尋了最舒服的姿勢繼續睡。

    顧奕宸就那樣站在*邊，什麽話都沒說，什麽動作都沒做，安靜地看著談婧言，像是要把他這麽多年來沒有看夠的容顏一次性補完。

    第二天一大早，談婧言醒來的時候，一睜開眼就對上顧奕宸帶著笑意的深眸，差點沒有直接把他踢下*去。警惕地往後退，想要拉開距離，卻沒想到自己已經是睡在了*的邊緣，稍不小心整個人就會掉下去，幸得顧奕宸眼疾手快將她撈了回來。

    也是這個動作，讓原本還打算跟顧奕宸保持距離的談婧言徑直趴在了他的胸口上。

    “早。”

    顧奕宸的聲音充滿性感的磁性，血液湧上談婧言的臉蛋，惹得她耳根都紅了，“快放手！早什麽早！你這個*，我昨天明明是跟聽晚睡的！”

    感覺這張*的柔軟度不同，方才驚鴻一瞥就掃到了牆壁上掛著的婚紗照，談婧言知道自己是絕對不可能半夜自己溜過來的，所以罪魁禍首就隻能有一個人！

    “我都已經跟你說了，聽晚那裏*太小，你都不聽，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差點把她擠下*了？”

    談婧言眨了眨眼，努力回想自己真的有那麽喪心病狂嗎？印象中她為了孩子還特意讓出了很大的位置，自己就睡在*的邊緣……

    對！*的邊緣！

    “你騙誰呢，聽晚是睡在裏麵的，我才是睡在外麵的那個人，要說誰擠下*，那個人也隻能是我，怎麽可能是孩子！”

    談婧言用力推開顧奕宸，坐起身來，第一件事就是低頭察看自己的衣服有什麽不妥，要是趁著睡著了占自己便宜，非斃了這個人不可。

    “我也沒有騙你，孩子像隻壁虎一樣趴在牆壁上，是樣子太醜了才沒有跟你說，換了一個說法，總歸就是你一個大人，為什麽非要跟孩子擠在一張小得不能再小的*上睡覺？還有，你睡覺打呼嚕這個習慣又是什麽時候養成的？你知不知道孩子差點被你弄得睡不著。”

    顧奕宸單手支著枕頭，整個人呈睡美人一樣的姿態，慵懶地看著談婧言，說出口的話，現在是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完全不顧謊話連篇了。

    談婧言半信半疑地看著顧奕宸，說話都沒有多少底氣：“我真的？打呼嚕還擠了聽晚？”

    顧奕宸打定是想玩弄談婧言到底了，還特別認真地點頭，半點笑容都沒有。

    “天啊……”

    談婧言伸手捂住自己的臉，她是不是昨天嚇壞了，要不然她平日裏睡覺那麽踏實，怎麽可能擠孩子，還打呼嚕呢……

    “你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了，事情已經發生了。”

    顧奕宸坐起身來，伸手將談婧言一拉，就抱在懷裏，低下頭趁她還沒反應過來，在唇上吻了一下。

    “這是早安問候。”

    嘴角噙著得意的笑容，翻身下*，隨手撈起衣架上的外套，當著談婧言的麵，脫下睡衣然後換起襯衫。

    顧奕宸站著的位置，恰好是在窗戶麵前，早晨的陽光透過窗戶跟白紗簾折射進屋子來。顧奕宸就那樣，整個人沐浴在了陽光中，從談婧言這個角度看過去，隻看得到耀眼的日光，連帶著他的頭發都是金栗色的。

    不過是一個換衣服的動作，突然間，像極了一幅油畫。

    “你再這麽目不轉睛地看下去，我不敢保證我會做出什麽行為來了。”

    顧奕宸微微眯著眼睛，那雙眸子散發出致命*的光芒，惹得談婧言連連避開。

    “那個，我去看孩子們都起*了沒有，給他們做早餐。”

    掀開被子後匆忙下*，急急忙忙地連鞋子都沒有穿好就那樣拖著出了臥室，身後的顧奕宸嘴角往上揚起。

    大約有多久，沒有這麽愉快的好心情了，這個早晨，特別美。

    來到兒童房門口，就聽見了孩子們的笑聲，小孩一般都比大人要早起*，小葵小天一歲多的那時候，每天早上五點多就醒了，吵著喝奶，有那麽一段時間，談婧言的生物鍾就跟孩子一模一樣。

    他們醒了，她就睡不著了。

    “媽咪！”

    一看見談婧言，小葵就撒嬌地要抱抱，小短腿屁顛屁顛的。

    輪流抱著三個孩子，幫他們把衣服穿好來，在臉頰上親了親然後帶他們去浴室洗漱。一眼就看見大理石平台上整齊擺放著三套兒童洗漱用品，顧奕宸帶給自己的驚喜，真的是越來越多。

    談婧言想的卻是，他是不是一早就打好了算盤，要三個孩子住在一起。

    江念初會出現在公寓，這個談婧言所想象不到的，在她做完早餐牽著三個孩子從房間排排隊走出來準備把他們抱上椅子吃飯的時候，門鈴響了。

    “我去開門。”

    顧奕宸一邊整理自己的領帶，一邊朝門口走去，這麽早，會有誰來。

    談婧言將孩子抱上椅子之後有些好奇地走出餐廳想看看是誰，當看見江念初提著兩個袋子走進來的時候，瞪大了眼，驚嚇得整個人都僵住了。

    腦海裏忽然就出現在咖啡廳裏江念初警告自己的那些話，還有那裝在信封裏的支票，談婧言下意識捏緊了手中的筷子。

    覺得自己此時此刻站在這裏，就是自取其辱。

    明明在江念初麵前，她信誓旦旦冷言冷語說得那麽清楚明白，跟顧奕宸沒有未來，也不會再纏他。可現在自己……

    一時間是進退不得，眼睛死死盯著江念初手裏麵的那幾杯豆漿，生怕她下一秒鍾罵自己是不要臉之後將豆漿往自己臉上潑。

    同一時間，江念初也看見了談婧言，昨天晚上就知道她在顧奕宸這裏過夜，便也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媽，你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

    顧奕宸開門後，後退了幾步，正好就擋在了談婧言麵前，狀似不經意的一個動作，實際上是下意識想要保護某個人。

    “你用不著這麽戰戰兢兢，我不過是知道孩子們昨天都在你這裏過夜，你跟婧言又都得一大早去上班，應該沒什麽時間做早餐，就給你們帶過來了。”

    江念初說的話很自然，提著塑料袋走過談婧言的時候也沒有多看她一眼，像是空氣一樣無視存在。

    顧奕宸伸手包住談婧言拿著筷子的手，後者抬眼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得到什麽回應，但她卻能夠感覺得到，從那寬厚的掌心裏傳來的溫度。

    “喲，這是早餐都做好了？你們起得也挺早。”

    一進餐廳就看見了餐桌上擺放好的煎餅跟牛奶，簡單的早餐，談婧言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的。小家夥們看見江念初後都很乖巧地喊了奶奶，特別是小葵，奶奶好喊得脆生生的。惹得江念初特別高興，在寶貝們的臉上都分別親了一下。

    談婧言站在顧奕宸身邊，看著孩子們跟江念初這麽熟稔，擔憂的心立馬就放下了，昨天晚上孩子們在顧家老宅，她害怕大人們對小葵跟小天不好，亦或者要把他們給搶走。

    “寶貝們，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呀？”

    “好~”

    “好~”

    江念初問一句，孩子們就答一句，塑料袋裏麵除了裝豆漿以外，還有一些精致的小糕點。談婧言眼尖地看見了塑料袋子上麵的logo，大吃一驚。

    不是這家店的價錢有多貴，而是因為老字號的緣故，每天必須天沒亮就去排隊才能夠買到。從前她也被這家店的早餐迷過，但自從知道需要那麽早去排，稍微遲一點就可能吹了幾個小時的冷風都什麽沒買到，談婧言就不再吃了。

    江念初居然為了給孩子們買早餐，那麽早就去了老字號店……

    看樣子，她對孩子們的疼愛真的不是零星半點。

    “你們兩個還愣在那裏幹什麽，以為是周末不用吃完早飯趕去上班嗎？”

    江念初雖然在說話的時候，目光沒有看向談婧言，甚至於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她一眼，但慶幸的是她的話裏麵沒有把談婧言摒除在外。

    “你坐在這裏。”

    顧奕宸幫談婧言拉開位置，坐在小天跟小葵中間，自己則是走到聽晚旁邊的位置坐下。吃飯的時候，談婧言很安靜，專注著自己手中的早餐，時不時看向旁邊的寶貝們吃得怎麽樣，還需不需要再添一點別的。

    “你打算什麽時候讓孩子叫阿宸做爹地？”

    江念初注意到了孩子們在稱呼上的問題，頗為在意，以至於當著孩子們的麵就提了出來，談婧言吃東西的動作頓住，抬起頭的時候，恰好對上顧奕宸帶有深意的目光。

    她還未開口，話就被顧奕宸搶了去。

    “媽，這個是我跟婧言之間的事情，您就不要多管了。”

    不知道為什麽，談婧言總覺得今天的江念初，比起前段時間在咖啡廳跟自己見麵說話那麽咄咄逼人，好像沉默了許多。更多的都是顧奕宸說什麽，她就聽著照做，就好像現在，顧奕宸說不要多管，江念初立馬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反而讓談婧言覺得特別尷尬，好像是她慫恿顧奕宸那樣做似的。

    “婧言……”

    江念初的話音剛落，自己手提包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同一時間，顧奕宸放在玄關處的手機也跟著響。這種突入起來的默契，打破了原本安謐的早餐時間，江念初看著屏幕上的名字，頗為驚訝，起身跑出去接電話的動作也顯得有些焦急。

    顧奕宸拉開椅子，拿過手機看一眼，是老宅打來的。

    “是我，我現在在顧家老宅。”

    江念初握緊了手中的手機，臉色一凜。

    “阿宸，回家一趟吧，有些事情恐怕該是時候告訴你了。”

    顧奕宸微抬眸，看向了不遠處的母親……

    這樣微妙的氣氛，都被談婧言收入眼底，她低下頭將最後一口牛奶喝完，在桌上的紙抽裏抽出幾張麵巾紙來，幫三個孩子擦了擦嘴角。

    “聽晚，你帶弟弟妹妹去拿小書包，言姨收拾完餐具帶你們去幼兒園好不好？”

    把孩子們都抱下安全椅之後，聽晚牽著小天、小葵的手一溜煙往兒童房跑去，談婧言安靜地收拾著餐桌，不去好奇他們電話裏麵說的是什麽。

    顧奕宸的臉色沒有多好，江念初也一語不發地拎著包包疾步離開，連打招呼都沒有。

    折回臥室取出西裝外套跟車鑰匙之後，顧奕宸走到餐廳，看著談婧言洗碗的背影，抿了抿嘴唇。

    “今天麻煩你送孩子們去幼兒園，我有些事情要去處理，先離開了。”

    談婧言回過身來點點頭，想了想，還是說了一句“路上小心。”

    顧家老宅。

    江念初前腳剛回到，顧奕宸的車子就停在了庭院門口，下車的時候，西裝外套的扣子還未扣上，金色袖扣在日光下發出璀璨的光，卻也掩蓋不住他眼角眉稍那股冷冽。

    鋥亮的皮鞋踏在大理石台階，一步一步，發出沉穩的聲響。

    推開門的時候，已經聞到了空氣中多了的香煙味，顧奕宸微皺眉，人還在玄關，就已經聽見客廳傳來江念初驚喜的聲音——

    “阿初，你終於肯回來了。”

    顧奕宸沒能邁出那一步，整個人就那麽僵直在了玄關的位置，空氣中似乎還有那熟悉的男士香水味道。

    阿初？

    這個世界，不大也不小，在所認知的範圍裏，阿初這兩個字，定義在某個人身上的幾率太高，幾乎讓自己第一時間就想到他。

    陸謹初會出現在顧家，江念初是驚喜的，她臉上的笑意根本就擋不住，可比起她來說，在場的另外三個男人似乎都沒有那麽愉悅。

    煙，是顧向東在抽，從頭到尾，他的眉頭就是緊蹙的。老爺子坐在木椅上，布滿皺紋的雙手緊緊攀著扶手。而陸謹初，坐在沙發另一邊，跟顧向東麵對麵，似乎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不算友好的那種。

    “念初，你早就知道了這個孩子，為什麽都不跟家裏說一聲！就這麽縱容他，以外人的身份一手搞垮寰亞？他應該姓顧！而不是姓陸！”

    顧奕宸都還未走近客廳，還未看見那個大人物的廬山真麵目，就已經聽見了顧老爺子的話，姓陸，這無疑證明了他的猜想。

    手工定製的黑色皮鞋沒有脫下，大步走了進去，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入目那個男人，太過熟悉。

    因為談婧言，他們沒少交鋒。

    隻是他想得太少，沒有想過，或許還有別的原因，令他對自己恨之入骨，譬如，他可能是自己的兄弟。

    親兄弟。

    “我姓什麽，恐怕不是您來決定的吧。”

    即便是麵對顧老爺子，陸謹初的語氣也算不上好，他甚至將左腿疊在了右腿之上，姿勢慵懶閑散地靠在沙發上，給人一種目無尊長的感覺。

    修長好看的指尖上玩弄著一支沒有被點燃的香煙，在說完那句話之後，啪嗒一聲，打火機一開一滅，紅色的光出現在他的指尖，緊跟著一縷輕煙散開來。

    顧老爺子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我從沒想過回顧家，也沒有想過換掉我現在的姓氏，今天你們把我叫過來，如果單純是為了陸氏跟寰亞的事情，我想，應該是顧奕宸跟我麵對麵談才對。”

    香煙的霧氣遮住了陸謹初臉上的表情，他話裏麵藏著的敵意跟諷刺太過明顯，讓江念初原本喜悅的表情一下子耷拉下來，她步履有些遲疑地靠近陸謹初。

    “孩子……為什麽要這樣，你本來就是顧家人啊……是小姨不好，是小姨沒有在第一時間找到你……”

    江念初伸出去的手被陸謹初毫不留情地揮開，吐出口中的煙霧，站起身來，眸光恰好就對上了江念初身後的顧奕宸。

    一個冰冷，一個帶著笑。

    兩相交錯，卻又像什麽都沒看見一樣移開。

    陸謹初皺著眉頭將還沒有抽完的香煙狠狠地摁在煙灰缸裏，雙手放在口袋中，姿勢看起來就跟痞子一樣，說出口的話，也有種出言不遜。

    “小姨？嗬嗬，不覺得說出這個稱呼來，是種恥辱嗎？搶姐姐的男人，戴著三十多年安逸的顧夫人頭銜，感覺怎麽樣？一個是不知廉恥爬上姐夫*的女人，一個是忘恩負義拋妻棄子的男人，這種家庭，我還真的是連碰都不敢，我嫌髒！”

    顧奕宸沒有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在聽到那句話之後，拳頭癢得衝上前去就是一揮，陸謹初沒有料想到，被顧奕宸一揍，整個人往沙發上摔去，抬起頭來的時候，嘴角已經滲出了血絲。

    “阿宸你幹什麽！他是你的親哥哥啊！”

    江念初拽住顧奕宸的手，歇斯底裏地喊了一聲，眼眶都紅了。方才陸謹初的話就象是尖刀一樣插進了自己的心窩子，聽到那麽不堪的話，不難受還是人嗎？

    顧向東將香煙掐滅，站起身來，“既然你這麽厭惡這個家，你就滾出去，我顧向東也不會承認你這個兒子！”

    年少時的荒唐*，已經讓他愧疚了整整三十年。顧向東愛著的人本來就是江念初，卻在醉酒後錯把陸謹初的母親，也就是江念初的親姐姐當成了她，**後，本想擔下責任，可陸謹初的母親卻不領情地瀟灑離開，一走就是二十多年。

    也就是因為她的無所謂，讓顧向東以為，這件事情可以永遠藏起來，不再提起，他也能夠一直跟江念初幸福地生活下去。

    可萬萬沒有想到的就是，那*過後，竟然有了陸謹初。

    知道這件事情，還是在不久前，在江念初特別奇怪的那段時間，顧向東自己查出來的事情，震驚是有的，彷徨也是有的，要不要認這個親兒子，也困擾了他無數個日夜。

    畢竟是有血肉關係，所以才會看見陸謹初的第一眼，心軟地想要讓這個孩子喊自己一生父親，然後回到顧家來認祖歸宗。

    但是，事情永遠都要比想象中的難堪許多。

    譬如他想不到的是，時間跟誤會，把陸謹初培養成了一個滿心隻有仇恨的人，他走到如今這個位置，所創造出來的所有成就，都隻為了有一天，積攢足夠摧毀寰亞的力量。

    “向東，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阿初是你跟姐姐的孩子啊，怎麽能夠讓他滾出這個家呢。”

    江念初一直覺得自己對姐姐是有愧疚的，姐姐的性格烈，也很愛玩，在男女事情上麵遠沒有自己那麽專一。她並不是本性如此，年少她也曾害羞地跟自己說過喜歡誰，可那個人到最後卻以玩弄姐姐作為結局。

    從那以後，姐姐的愛情跟婚姻就變得如同荊棘之路。

    跟顧向東的那*，江念初在後來嫁給了顧向東才知道，她恨過，可也傷心過，一個是親姐姐，一個是自己的丈夫。但是姐姐的那種離開跟灑脫，卻也讓她多年來把愧疚積壓在心底成了心病。

    直到陸家寄來一份信，她才相信，姐姐是真的找到最後的歸宿。

    但萬萬沒有想到的就是，姐姐竟然有了跟顧向東的孩子，那一瞬間，江念初想的不是怎麽保住顧奕宸的位置，而是想要把這個可憐的孩子接回顧家來，讓他認祖歸宗。

    對於這樣的思想，陸謹初從來沒想過要去接受，他的語氣是嘲諷的，他要毀滅這個顧家，毀滅顧向東的狼心狗肺，根本不可能因為一個江念初就放棄這樣的想法。

    顧老爺子用手中的拐杖狠狠敲了敲地麵，示意安靜。

    “今天，隻要我顧白還在，顧家就不能亂！你是向東的孩子，就是顧家的子孫，你認還是不認都是！”

    顧老爺子的話，如同晨鍾敲響，那聲聲沉穩，穿透耳膜，擊中心髒。

    “但你若是不想認，我們也不會強迫你！但就是不可以對寰亞下手，你真的以為，憑你一個毛頭小子的能力，就真的能夠顛覆你祖祖輩輩打下來的江山？”

    談婧言送孩子們去學校的路上，給顧奕宸打過電話，本來想問他，如果真的有急事的話，自己能不能把聽晚也接回家去，放一個孩子在公寓也不太對。

    雖然顧奕宸的公寓裏，已經為小葵跟小天添置了不少東西，但談婧言仍舊不會心軟，不打算把孩子們留在那裏。

    隻是事情似乎真的很棘手，整整一個上午，顧奕宸都沒接電話，也沒有打回來給談婧言。

    “媽咪！媽咪！”

    小葵抱著手中的公仔喊著談婧言，一隻手指著聽晚：“姐姐的爹地，是不是我們的爹地啊？”

    因為小姑娘的一句話，談婧言差一點沒刹住車撞上欄杆。

    車子停穩了的時候回過頭來，發現三個孩子都睜大了眼睛看著自己，一副萌萌噠的表情，像是在等著自己的回答。

    就連平日裏話很少，稍微顯得冷靜的小天也冒出了一句——

    “顧叔叔就是我跟小葵的爹地吧？”

    談婧言故作生氣：“是誰告訴你們的？媽咪去打他的小屁屁，怎麽可以跟小孩子撒謊呢！”

    小天搖了搖頭，巴咂巴咂嘴巴：“才不是呢，我們看見叔叔早上抱著媽咪一塊睡覺，老師說了，隻有爹地跟媽咪才會一起睡覺，所以，所以。”

    “爹地睡了媽咪。”

    小葵冷不丁冒出這句話來，差點沒讓談婧言有衝動封住她的嘴巴，這幼兒園老師，都教了些什麽啊！

    反倒是蘇聽晚，很安靜的表情讓談婧言有些不安。

    她看著蘇聽晚，伸出手來：“聽晚乖，別聽弟弟妹妹們鬧，你爹地沒跟你說什麽吧？”

    孩子其實都還很小，按道理講，顧奕宸也不是那種會跟兩三歲小孩說嚴肅事情的人，而且談婧言怕的就是——

    現在的獨生子女大多數都比較自私，特別是聽晚，一個人被顧奕宸*著，久而久之習慣了，突然之間多了弟弟妹妹來爭*，心裏麵會不會也有什麽不安跟不愉快。

    “言姨……”

    聽晚喊了談婧言一聲，眸子清亮，像是在期許什麽一樣：“你是我的媽咪嗎？”

    從小到大，聽晚都沒有提過媽咪這兩個字，這樣過度的乖巧，曾經讓顧奕宸一度以為是不是江念初在她麵前說了什麽，才讓她那麽畏懼，隻字不提。換做是別的小孩子，牙牙學語的時候，最先學會的也會是媽咪這個詞語。

    可孩子就是這麽懂事，她不說，並不代表她心裏麵不期待不喜歡。

    在這幾天，談婧言對她無微不至的關心，還有小葵跟小天時不時喊著媽咪，已然讓她幼小的心靈受到了波動。

    年紀小，所以不懂得什麽叫做隱藏，才會在這個時候，對著談婧言問出這個問題。惹得談婧言鼻頭立馬就酸了，伸手將蘇聽晚抱在膝蓋上坐好。

    “聽晚喜不喜歡弟弟妹妹？”

    “嗯！”蘇聽晚重重地點頭。

    談婧言摸著她的臉蛋，親了親，遲疑了很久像是做出了一個很重大的決定一樣——

    “那晚兒以後就叫我媽咪吧，以後你就是媽咪的晚兒了。”

    蘇聽晚扁了扁嘴，像是要哭一樣，談婧言一下子就著急了，抱著她柔聲問道：“是不是嚇壞你啦寶貝？要是不喜歡，你可以不叫我媽咪的。”

    “媽咪！”

    蘇聽晚努了努嘴巴，才輕輕擠出這個詞語，聽到她喊自己媽咪，談婧言眼淚就掉下來了，抱著蘇聽晚，抬起頭來。

    以寧，你看到了嗎？對不起，但我保證，一定替你好好照顧聽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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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說說，是不是一個個都陷入標題黨了？

    是不是想要毆打我呀~

    瞧你們這群小妖精，切~明天請時時刻刻關注更新，第二更才是滿足你們久違*的……到時候被屏蔽掉了，千萬不要怪我……

    淩晨先更新一萬二千字。

    剩下的慢慢來tt白天很忙，怕是沒辦法偷懶碼字。

    第二更大約是晚上，那樣有充足的時間給你們看，第二天編輯上班才屏蔽……我有沒有好聰明，有沒有好貼心？（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