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六八章

    夜，很靜，彼此的心跳如此清晰。顧晚的話很輕，卻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落在歐以宸心頭，那是溫暖和寬容的彈跳。垂眸看著懷裏的女子，仿佛世界的溫暖都在心頭蕩漾開來。所有的，都已經漸漸平靜，所以，以後的生活，他隻會對她好，對她一個人好，讓歲月隨著愛變得靜好……

    再回到錦瀾，是一周以後。

    呼吸到久違的氣息，顧晚輕輕閉了閉眼。在美國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卻是經曆了生與死，還有比生死更為複雜的種種，真的不免唏噓感歎。人生，是怎樣的一部戲劇？但幸而，她的命運，因為有愛，不是悲劇。

    可是白茹是，甄晴兒是，尹柏是，歐景山是……她的母親，也曾經是；還有她的父親……

    關於母親跟父親的事，是一次父親醉酒之後，他說起的。那個時候，他滿身酒氣，眸子猩紅，那樣的痛苦震懾住了她。於是，她明白，其實心底從來不曾好受，最痛苦的那個人，是父親。直到現在，他還背負著悔恨的枷鎖，他認為母親會痛恨她，也包括她，同樣痛恨他。

    其實，真的不會恨，她現在終於可以明白，為什麽小時候，隻要她一提及母親，他就會雷霆大怒，或是一聲不吭，那是他的禁地。愛的時候，情不自禁，一切都隻是造化弄人吧？談得上誰是誰非呢？

    別執著曾經，好好地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和最有意義的。

    “夫人，該喝牛奶了。”

    顧晚回頭微微一笑，歐以宸非得請了個傭人照顧她的生活起居，其實她真的不需要，這一聲聲的“夫人”讓她聽著好生不習慣。

    她真的嫁人了嗎？

    “謝謝。”

    想到那個男人，心底是溫溫的感覺。回到錦瀾也已經將近一周了，他每天無論多忙都會回來吃飯，關注她的身體狀況跟關注什麽似的。她想，再這樣下去，她會不會被他*得很壞？

    “先生回來了。”

    傭人阿蓮的聲音在門前響起，顧晚轉過頭去，歐以宸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阿瑪尼大衣，手裏還拿著一份文件袋，就這樣看著他靜靜地朝她走近，她的心跳還是會失控，那是個奪人呼吸和心魄的男人，無論什麽時候，都是氣場強大，直逼眼球。

    “不是說有會議嗎？怎麽這麽早？”

    “沒什麽大事，會議取消。”歐以宸走到她身前，旁若無人地俯首低頭落下一吻，“今天感覺還好嗎？”

    “嗯。”顧晚笑著點頭，她有哪天不好的嗎？隻是博士說要再觀察半個月的時間，雖然她的檢查沒有什麽問題，可是，他總是覺得不可置信。

    “博士的結果出來了。”他的眸子深邃中夾雜著熱烈，讓顧晚有些摸不著頭腦，“什麽結果？”

    “身體檢查無恙的結果。為什麽你的血液裏竟然連一丁點兒的毒素都沒有，已經有了答案。”

    “哦？為什麽？”其實，她也好奇。

    “就是因為這個。”歐以宸把手心攤開，是那條不久前他拿走的水晶項鏈，“這條稀有水晶的鏈子，果真是奇珍異寶。這塊稀有水晶可要放出有益於身體，消除毒素的能量，所以，把芯片的毒都化解了。”

    竟有這事？顧晚睜大了眼睛，歐以宸小心地把項鏈給她戴上，在她耳邊低聲道：“以後每天戴著，不準摘下來。博士說了，這項鏈天天戴著對身體有好處，記住了嗎？”

    該是確有其事吧？似乎夢裏也有過這樣的對話，歐景山就是因為這塊水晶能放射出對人體有益的元素，才讓人把這條鏈子給了母親。世事真是奇妙，誰會想到多年以後，這條鏈子又會再回到她身上？冥冥之中，是不是注定了什麽？

    “我還確定了一件事。”

    “什麽？”

    顧晚抬眸，他目中的灼灼讓她無端地發慌，他發燙的目光這樣注視了她幾秒，忽地打橫抱起了她，顧晚驚呼一聲，為了保持身體平衡，手臂很快摟住了他的脖子，目光觸及到阿蓮笑著躲開的身影，臉一片通紅。沒看到有人在嗎？

    不過，到底什麽事啊？

    上樓之後，顧晚才知道，原來，是生孩子的事。

    冥冥之中，原來一切真的自有定數，曾經的苦難，如果說是今天的幸福，有什麽又是無法承受的？看著身邊沉沉睡去的男人，顧晚嘴角勾起一絲微笑。歲月如此靜好，又有什麽不滿足的？

    ***

    美國。

    寧檬放下手裏的報紙，這麽多日子過去了，關於尹家的報道還是沒有停止。尹柏的死刑，很快就要執行了；甄晴兒入獄，好像是被判了二十年的有期徒刑。二十年？人生有幾個二十年，等她出獄的時候，那該是什麽年齡了？人生中最為美好的時光，她都將在獄中度過了。但是，想想她從前做的種種，又有什麽事需要憐憫的？善惡到頭終有報，這話真是不假。

    所以，執著地去愛一個人，甚至為了他連原則都沒有了，又有什麽意義呢？回頭是岸，真的。

    其實，她已經太明白這個道理了，可是讓她無語到極點的是，為什麽她跟尹逸遙提出過好多次要離開美國，他都不同意？其實她身上的槍傷已經好了七成，她不想呆在這個地方養傷，他都非得讓她再等上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等他美國的生意穩定下來，才帶著她一一起回錦瀾？

    其實，她並不是他的包袱，她並沒有要他為那一槍負責不是嗎？她的手不是什麽都可以幹了？他到底知不知道這樣每天麵對著他，單獨麵對著他，對於她來說，是何其殘忍的事情？

    手機聲猝然響起，寧檬一驚，拿起手機，那是爛熟於心的號碼。

    她舔了舔唇，劃開屏幕，耳邊便是聽著冷漠的聲音：“做完檢查，陪我吃個飯。車子五分鍾後在外麵等，你準時下來。”

    ***

    寧檬其實是不想下去的，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沒有拒絕尹逸遙的習慣，她還是依言走了下去。

    豪華的勞斯萊斯加長轎車，車門被恭恭敬敬地打開，寧檬彎腰鑽進車內，那高大的身影讓她的呼吸陡然一窒，尹逸遙穿著一身得體的白色西服坐在車內，深藍色的領結映著他那雙深如瀚海的眸子，她這樣直直地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坐進車內。

    指甲掐著手心，真是痛恨死了自己的這幅花癡狀，這個男人雖然天天在自己麵前出現，就算是今天驚豔了一點，至於這樣嗎？

    “這是你的禮服。”

    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在眼前出現，寧檬詫異地抬眸：“不是吃飯嗎？”

    “就是吃飯，公司的慶祝活動。”

    公司的慶祝活動？寧檬眨了眨眼，想象那種場麵，她是需要跟他一起出席的，挽著手臂？是他的女伴？而女伴，又是多麽引人遐想的詞語？她不是沒有過幻想，隻是，現在她已經清醒地認識自己的地位了，實在是沒有必要再去做這種美夢。

    寧檬咽了咽唾沫：“既然是公司的慶祝活動，那麽我……我會不會不合適？你就是要找個女伴，我看我真的不太合適。”

    “哪兒不合適？”他看過來的目光竟是有些逼人。

    “我……其實我不太懂這些禮節方麵的東西……”

    “公司的慶祝活動，不需要懂禮節。”

    “可是……你其實可以找其他人，這種場合，我不是很適應。”

    “我看你適應得不錯。”尹逸遙眯了眯眼，她的再三拒絕讓他心頭不悅地發堵。更何況，現在他是寒冰體嗎？為什麽需要坐得跟他這麽遠？中間生生相隔了半米的距離，還放著那個漂亮的禮盒！

    “我哪裏適應過了嗎？”寧檬睜著眼睛，很奇怪他這樣的回話。

    “遊艇派對，不是挺好的？”尹逸遙把放在中間的禮盒重新扔到她手上，這個女人，不知道為什麽看著感覺跟以前不一樣了，眉眼之間，都仿佛沾染了愁緒。

    遊艇派對？……好吧，那次也算是跟他交集有點多了，隻是出的都是醜。寧檬輕輕地咬唇：“尹先生，其實這樣的活動，你應該請一個更有分量的女伴，我真的不合適。”

    “找不到女伴。”尹逸遙有些氣結，不知道為什麽一開始想到的就是她，或者是不願意再去花費心思找人。可是女人不都是應該高興的嗎？至少，那一套禮服還有裏麵配套的裝飾品，價值都是很高的。

    “怎麽可能呢？你怎麽可能找不到女伴？……再怎麽樣，你公司裏總有女人嗎？你其實可以找公司裏的女員工啊！那麽大的公司……”

    “這套禮服的大小就你合適，別人穿不了。”

    尹逸遙的藍眸中閃著怒意，拆開包裝的盒子，一條淡粉色的長群在眼前亮過，寧檬的腦子還處於死機狀態，什麽叫大小就她合適？他讓人量過了嗎？

    “怎麽^……怎麽就知道我合適？其他……”

    “你的身體，我看過不止一遍，目測36b，你把衣服換上，時間很趕，沒有多餘時間讓你換衣服。”

    寧檬愕然地張著嘴，一個震驚還沒有緩解，另一個在腦海裏劈開。這是什麽意思啊？他見過她身體很多次，然後，然後^……要她在車子裏穿衣服？可是，可是……他不是坐在她旁邊嗎？

    “我隻能給你五分鍾的時間。”

    尹逸遙抬腕看了看表，眼前的女人完全是一臉被雷劈了的模樣，傻傻地看著他，無端的，那樣的眼神讓他的心跳有那麽一瞬間的失控。

    隻是，那女人怎麽還傻傻地愣著不動？那眸子，晶亮如水晶，酡紅的臉，就像一個水蜜桃.她身上總有著一股甜甜的味道，那種味道，讓人的心總容易平靜。

    “四分鍾。”

    呃？

    寧檬緩過神來，心還在撲通撲通地跳動，她舔了舔唇：“我換衣服……就在這裏？”

    “如果你有問題，我不介意幫你換。“

    “不要！”寧檬急急地拿著衣服，再度咽了一口唾沫，看著他悠閑的樣子，臉又紅了一層，“可是……可是，能不能麻煩你，坐到前麵的副駕駛室？”

    想象一下那種*的氣氛，她怎麽能當著他的麵換衣服？一張張想象的畫麵圖片一般地展開，她感覺自己的臉像被開水燙過一樣滾燙，旁邊的聲音卻很快將她的沸騰冷凍成冰點。

    “不該看的早就看過了，你不用擔心偷窺。”

    言畢，那個男人懶懶地開始閉目養神。寧檬的腦子轟地一下炸開，什麽叫不該看的早就看過了？……她咬了咬唇，腦海裏很快襲過那丟臉的畫麵，她似乎……不止一次在他麵前出過這樣的醜了，現在開始扭捏，是不是太做作了一點？

    好吧……

    “三分鍾。”

    那悠閑的聲音再度傳來，寧檬驚了一驚，很快解開身上的衣服，心雖然緊張得想要跳出胸膛，可是身邊的這個男人，絕對是不會有偷窺她的*的。

    緊張地幾下子就把禮服給套好了，寧檬輕輕地呼了口氣，手心竟然有了黏膩的汗漬。

    “好了？”

    那邊的聲音懶懶地傳來，寧檬輕輕地嗯了一聲，尹逸遙的眸子輕輕睜開，落在她身上，那樣輕，她卻是覺得渾身灼熱。

    雪白瑩潤的肌膚，粉色需要這樣的肌膚去映襯，尹逸遙的目光輕輕地掃著她，雖然還是脂粉未施，可是這張臉卻是幹淨得讓人驚豔了。

    寧檬的心以高頻率在跳動，他的目光讓她無措地再往外挪了挪身子，她的目光正要朝著窗外望去，卻是聽到他一聲低笑：“你一直都是這樣缺心眼的嗎？”

    呃？

    寧檬正錯愕，他的手已經伸過來，她的驚叫還卡在喉間，就聽到“撕拉”一聲，身側的鏈子被拉上。

    難道說？

    寧檬真的很想買塊豆腐給撞死，或者買根拉麵上吊而死，怎麽能這樣？怎麽每次都能這樣？是不是尹逸遙一到身邊她的腦電波就會不正常？寧檬啊寧檬，有你這樣丟人的嗎？

    “漏了項鏈和耳釘，還有發飾。”

    寧檬低頭，迅速而又準確地戴好項鏈和耳墜，那壓人的氣息重重地襲來，尹逸遙已經坐到了跟她很近的位置。

    他眯眼看了看她，手在她頭上靈活地擺弄了幾下，粉色的小蝴蝶發飾就到了她頭上。

    “不用化妝，就這樣，挺好。”

    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她說。寧檬攥了攥手心，不過二十分鍾的時間，她的心又再一次被搗得亂透了。

    尹逸遙，你就不能放過我嗎？對你來說，什麽都可以是無所謂，可對我來說，卻不是這樣的。所有的這些，都會成為她的回憶。而她，不是一個可以依靠回憶存活的人。

    所以說，不愛的那個，總是輕鬆的。就像她，她的沉重隻有自己知道，偏偏這個男人，卻是熱衷看她這種故作輕鬆的沉重。

    “把鞋子也換上，到了。”

    足足十公分的高跟鞋，她最不喜歡穿高跟鞋，穿著一定會痛。寧檬穿上了鞋子，當尹逸遙為她拉開車門，要她挽住他的胳膊時，當她挽著他踩著紅地毯往前走去的時候，寧檬覺得，自己就像是美人魚公主。

    其實每一步都很疼痛，可是，內心卻是幸福的。

    愛情，究竟是什麽呢？可以讓人把痛苦和快樂顛倒，就像那個小人魚，明明失去了所有，那麽痛苦，可還是選擇在王子身邊，哪怕最後王子還是娶了別的女人，過得那麽幸福。

    王子甚至不知道，有這麽一條小人魚，那樣那樣愛過他，為了他放棄了一切。而她，也是那條可悲的人魚吧？

    可她終究沒有人魚那麽偉大，還能在王子身邊，看著他娶新娘。不，她的心會痛死，所以，她真的沒有那麽偉大，所以，快離開吧……早點離開吧，寧檬，越陷越深，痛苦的隻有自己……

    “冷嗎？”他不知什麽時候回眸看了她一眼，伸手緊了緊她身上的皮草披肩，“走快點，裏麵有暖氣。”

    寧檬垂下眸子，跟上他的腳步，小小的動作，都能讓她內心一陣激蕩。

    慶典活動應該是規模盛大的，隻是感覺豪華，甚至是金碧輝煌，寧檬有一種一眼望不到邊的錯覺。人影晃動之間，倒是讓她覺得不像是公司的慶典，來來去去的，看著那麽強大的氣場，應該不乏重量級的商人吧？

    “你的傷口還沒有完全複原，多喝點果汁，酒不能碰。吃東西之前，想想醫生的囑咐，並不是什麽都能吃的。我到那邊去看看，你要跟著我嗎？”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寧檬笑了笑，多好，離他遠點。隻是，當他的身影離開，直接走到了一位身材窈窕的外國女人身邊，她還是覺得心空空的，還泛著莫名其妙的酸。

    “嗨，檬檬！”熟悉的聲音，寧檬轉頭，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時此地，竟然會是她？

    明天心理健康考試，並去杭州，不定期更新，回來是在周三！本學期狂忙，瘋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