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六一章

    門開著，看著那銀灰色的身影漸漸轉到樓下，腳步聲消失，兩人的目光均是望著樓梯口的位置，忽地，“啪”地一聲巨響，段青關上了房門，簇動著怒火的深瞳，望進了夏珂欣淡然的水眸裏。

    ***

    巨大的關門聲，耳朵嗡嗡作響，夏珂欣隻是淡淡地看著門，臉上一如既往沒有表情：“你怎麽來了？”

    段青聽得心裏的火氣就這樣嗖嗖嗖地上冒，他自認為是一個自控能力極強的人，在女人麵前，他可以是一個完美的紳士，可是一遇到夏珂欣，他所有的道行都宣布破功，比如此刻，他簡直有掐著她脖子的衝動。

    她跟著別的男人卿卿我我了半天，不！一天！現在還敢這樣雲淡風輕地跟他說：“你怎麽來了？”

    ——你怎麽來了？

    言外之意，是他不該來。沒錯，她一直是不喜歡他來這裏的，她一直那麽不喜歡他幹擾她的世界。

    一隻手撐住了牆壁，阻止了她前行的腳步，夏珂欣被迫抬頭，澄澈的眸子平靜如水，就那樣安靜地看著他猝了火參了冰的冷眸。

    “那個男人是誰？”

    他問得咬牙切齒，夏珂欣卻是莞爾一笑，幾分嘲弄地勾唇：“段先生不是知道嗎？知道了何必再問？”

    “你這是什麽態度！”他抓狂低吼，夏珂欣清冷的眸子似盛著微笑，就是那樣的微笑，淡淡的，幾分嘲弄的，讓他原本就燒得烙紅的心，因為這樣持續的溫度在灼痛。

    空氣中沉悶了幾秒，夏珂欣清亮的嗓子響起：“對不起，我就是這樣的態度，沒有辦法強顏歡笑。在開始的時候，我就這樣說過。段先生如果不滿意的話……可以另尋新歡。”

    段青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她，像是要把她看出一個洞來。同樣是這樣女人，怎麽可以堅硬清冷到這種地步，她就像冰一樣，任何溫度都無法融化嗎？

    良久，他忽地笑了，頭猛地俯下，那麽近的位置，可以看清她的睫毛，她幾乎沒有瑕疵的皮膚，還有……她眼底一閃而至的慌亂，和現在的……強裝鎮定。

    原來，她還有波動的時候……

    “真是抱歉，對你，我還是處於新鮮期，暫時對別的女人沒什麽興趣……”他的舌有意無意地滑過她的耳廓，隻一下，又凝視她，桃花眼輕輕眯起，“怎麽覺得對你最有興趣呢，小欣？*一個女人，對我來說，可是第一次。”

    夏珂欣心底猛地一抽，大眼卻是依然沒有辦法情緒的，這些年來，她練就自己的堅強，沒有人可以輕易將她擊倒，感情是也是。

    “那要謝謝段先生的抬舉，看得上我，是我的造化。”

    “那就好好珍惜你這種造化！”他壓低聲音咆哮，雙手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從再見開始，就是這樣的說話模式，相處模式。她是個女人，他是個大男人，她非得這樣堅硬的態度嗎？

    哪怕他是將她丟到*上，用力合上門，她依然是那樣……無波無瀾的樣子。

    單手撐著身體，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今天，跟那個叫什麽裴景軒的，都去了哪裏？”

    “段先生不知道嗎？”夏珂欣冷笑，看著眼前那張帥得人神共憤的臉，曾經，她多癡迷這個男人，以為他是她整個世界，以為他能為她遮風擋雨，以為他溫柔隻是為了她一個人。到頭來，她才知道，自己身邊的那個男人原來如此赫赫有名，她根本跟他是兩個世界的人。

    之於段青，她不過就是場遊戲；而她，卻把他當做了全世界，認真了。

    如果他沒有刻意隱瞞他的身份，她至死，都不會想跟這樣的大少爺有交集，隻怪自己眼拙，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等有人，她覺得自己的智商應該是負數。

    “我為什麽應該知道？”段青強忍著心中的怒火，瞧她那種眼神，他就上火，不是輕蔑就是冷漠。他不是不想對她好，隻是，他對她好，那有用嗎？他如果不強製，她就會像隻蝴蝶，長了翅膀飛走。

    “段先生……不是有的是辦法嗎？想要摧毀什麽都是最簡單的事情，更何況，不過就是了解什麽而已。”

    段青把她這個句子翻來覆去研究了好半天，摧毀？他摧毀了什麽？她的意思，是摧毀了她，還是她跟那位裴景軒的愛情？說到愛情，當初是哪個女人倚著他的懷抱，羞羞答答地說著情話？不是愛情最為堅貞嗎？什麽時候就輪到那個裴景軒了？

    “你說得對。”段青的手輕輕地摸著她的臉蛋，眸光卻是危險得如同一頭獵豹，“不愧相戀一場，你還真是了解我。盡快地跟那個男人脫離關係，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麽事情來。”

    夏珂欣的瞳孔驟然一縮，不知道是因為相戀一場那四個字或是他狠絕的觸痛了她，縱使她的拳頭已經握得生緊，眼底卻還是蒙上了薄霧。

    饒是再堅強，心底最脆弱的地方還是會讓這個男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給刺中，然後，疼痛無邊。

    “心疼了？”段青漠漠開口，那麽近的距離，獵豹般的眸子輕易地便發現了她的傷痛，為了一個別的男人在他麵前流眼淚？嗬嗬，這還真是絕無僅有的事情，她這是在挑戰他的忍耐極限嗎？

    夏珂欣攥緊了手心，生生地逼下淚水，冷聲道：“既然我答應做你的地下*，就會遵守原則，你不要為難景軒哥。他跟我並沒什麽關係，不過認識一場而已，你放心，我有職業道德。”

    段青忽然發現，自己最恨最恨在她口中聽到這樣的字眼，什麽職業？什麽原則？她把自己當成了一宗交易，因為小宇把自己不情不願地賣給了他嗎？

    握住她下巴的手指在發緊，他凝視著這張倔強的小臉，忽地就鬆了手，嘴角勾起一絲邪魅的笑：“有職業道德是嗎？那好……過來取悅我。”

    夏珂欣倒吸了口冷氣，臉色更白了一分，她咬了咬唇：“我不會。”

    “你的職業道德呢？”心底泛過一絲柔軟和疼痛，嘴上的話還是傷人的。多年後，段青漸漸懂了，因為在乎，才無法掩飾內心的痛，傷害，也是因為愛。

    他的目光似乎是冰冷的，夏珂欣別過臉去，連聲音都有點僵硬：“抱歉，是我能力不夠，不會……啊！”

    他的身子一下子覆蓋上來，灼熱的氣息讓夏珂欣一陣暈眩，她呆呆地看著麵前的男人，頭腦有一瞬的空白。

    “不會嗎？……”他的微笑邪魅十足，攝人心魄，手指輕輕撩起她的一絲秀發，放到鼻間嗅了嗅，聲音魅惑，“我教你。”

    心底刺痛。

    還能記得那一幕，她呆呆地站在門前，看著裏麵衣冠不整的男女。淚水模糊了視線，她已經看不清裏麵的人，隻是大片裸*露在空氣裏的肌膚，女人的驚叫，地上散落的衣物……一點一點地刺穿她的軀殼，疼痛鑽入神經，她整個人幾乎無法站立穩定。

    許久，她才回憶起那個畫麵，推門而入的時候，是男人跟女人抱在一起，女人嬌吟著扯去男人的衣服，而男人……

    她整個像是被一道閃電劈過，無法想象自己執著著的愛情，竟然是如此不堪的醜陋麵貌。段青一定不會知道，那個跟他糾纏在一起的女人，裴紫瑤，是從來欺負她欺負得最恨最凶的女人，也是裴景軒的妹妹，裴家的小公主。

    即便當時已經是淚眼朦朧，還是能清晰可辨裴紫瑤那道驕傲得意的視線，就在前一天晚上，她驕傲地抬頭告訴她：“夏珂欣，我告訴你，你根本就不配有那麽好的男朋友。你別癡心妄想跟段青有什麽，他不過就是大魚大肉吃慣了偶爾吃點清粥小菜而已，你還真以為他會對你有感情？我告訴你，隻要我勾勾手指，他就馬上會滾上我的*！”

    當然，她那麽自信滿滿地微笑著回應：“裴紫瑤，你盡管試試！”

    那個時候究竟是年輕，不懂得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以為跟段青之間，愛得深，愛得重，並不是誰都可以破壞得了的。

    可是，事實就像是扇了她一個狠狠的耳光，讓她看清，那是個怎麽樣的男人。

    忽然覺得想笑，命運再度一輪，把他送到了她麵前。那麽親昵的姿態，卻是那樣疏遠的心。

    ***

    夏珂欣小心地穿好衣服，*上的男人還沒有醒。睡著的他更像是個大男孩，跟記憶中的那個人一樣，幽默體貼，偶爾大男人。隻是回憶都該走遠了。夏珂欣輕笑一聲，很快收回視線。

    不會再那麽傻，去把自己的真心拿去碰撞。她不是個愛慕虛榮的人，所以，跟段青這樣的男人，不適合談感情。

    對麵的房間已經有了聲響，是小宇醒了。她紅著臉收拾好地麵的衣服放到*邊，小心地疊好，又給他拉好了被子，才打開門。

    “姐……姐姐，你什……什麽時候回來的？”

    小宇的聲音很驚喜。

    “小宇睡著以後，姐姐就回來了。”

    “姐……姐姐，昨天哥哥，到，到我們這裏來，來了。”

    夏珂欣擰了擰眉，很快意識到他說的是段青，有點不自在地點點頭。

    “姐，姐姐……軒哥哥呢？”

    “他昨天上來過了，不過小宇已經睡了，軒哥哥就沒有打擾小宇。”

    “那軒哥哥今天還來嗎？”

    “……”夏珂欣笑著摸摸小宇的腦袋，“軒哥哥可能會很忙哦！有時間的話，他就會來的。小宇不能纏著軒哥哥，更不能給軒哥哥打電話讓他過來，知不知道？”

    小宇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忽地又問道：“姐，姐姐……是不是如果打電話的話，那個壞人姐姐就會罵人？還會欺負姐姐？”

    夏珂欣一愣，正要說什麽，小宇卻著急地拉住了夏珂欣的手：“姐，姐姐……那個壞人姐姐會不會來？會不會打小宇？姐姐，你不要，幫……幫小宇，你會受，受傷……疼……”

    小宇的手指輕輕地落在夏珂欣的頭上，又輕輕吹著氣。那已經是許久之前的事情了，可是小宇卻還記得，曾經的傷害給這個孩子造成了那麽深刻的記憶，她心疼得眼眶泛紅，抽了抽鼻子：“小宇放心，姐姐不會受傷，姐姐不是去練跆拳道了嗎？姐姐會保護小宇，不讓任何人欺負小宇。姐姐也會保護自己，不會受傷。”

    “可是這，這裏……疼……”

    “小傻瓜，姐姐早就不疼了，哪裏有傷口呢？”夏珂欣蹲下身子，撥開前麵的頭發，“小宇你看，是不是沒有傷口？”

    小宇用力地點點頭，很快又咧嘴笑了。

    夏珂欣眨了眨眼睛，轉過身的時候，那一堵人牆讓她驚了一驚。

    段青不知道什麽時候醒的，已經穿上了衣服，隻是很隨意，襯衫的衣領處，幾顆扣子散開，露出古銅色的肌膚。夏珂欣臉上一熱，別開眼去，古銅色肌膚上麵清晰的抓痕，是她的傑作。

    她垂眸想往前走，卻被一把扣住了手腕。

    “誰欺負你了？什麽時候的事？”

    剛剛那一段對話聽得他又是怒氣上湧，恨不得找到那個人狠狠地揍扁，敢欺負他的女人！他雖然對她惡聲惡氣，卻是舍不得傷她一絲一毫的！

    夏珂欣的身子僵了僵，下一秒又淡然笑道：“沒有，小宇隨口說的。”

    他稍一用力便將她整個人困在懷裏，夏珂欣扭了扭身子，他卻是抱得更緊，嘴裏低喝著：“別動！”，手開始翻看她頭上的傷口。

    仔細看去，還是有印痕，被頭發遮著，所以平時並不看得出來。他的手指摩挲著她的頭皮：“被什麽打的？是舊傷，還有疤，說明傷得很重。”

    他的聲音，聽著竟有幾許心疼，夏珂欣攥緊了手心，要自己清醒一點。他還問什麽女人嗎？不就是那個跟他春宵一刻的女人？不就是那個身材好樣貌好家世好的女人？她從來沒有過問過他們之後的發展，因為從那一刻起，所有的所有，都已經跟她夏珂欣無關了。

    她隻要靠著自己的一雙手照顧好小宇，掙錢多寄回去給孤兒院就好，這些，遠比談情說愛更來得有意義。

    半天得不到回應，段青深呼吸了一口，聲音還是不免暴躁：“夏珂欣，我在問你話！”

    “這麽久，我忘了。”她推開他的懷抱，“我進去看看小宇。”

    懷裏的感覺，驟然空落。瞧瞧這個女人，就是這樣把他的好心當成驢肝肺的！就是這樣踐踏他的關心的！他看著她就要走進小宇的房間，一把伸手將她撈回，陰沉的視線迎著她的：“昨天跟你說的話，還記得嗎？”

    “什麽？”

    看她那麽不冷不熱的樣子，段青就氣得跳腳，聲音不免也大了幾分：“不準跟那個男人有聯係！”

    看她愣了幾秒，他又不爽地看著她若有所思的臉，扳正：“聽著，今天的時間，全給我！”

    可憐的段段。。。。。。早點帶小欣參加婚禮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