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七五章

    段青眯了眯眼，還沒開口說什麽，便又聽到她的聲音似乎帶著某種解脫般地響起：“你快去吧，讓她等久了，不太好，現在時間也不早了。”

    段青的腦袋無疑短路了幾秒，她說什麽？她的意思是，讓他……去酒吧陪裴紫瑤？

    ***

    “你說什麽？”他頓住擦頭發的動作，黑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夏珂欣，“你給我再說一遍。”

    他的語氣明明是帶著些怒氣的，隻是夏珂欣卻是渾然沒有感覺到他的怒意，她的身體冰冷，隻是機械重複：“裴紫瑤在上次的酒吧等你……”

    “所以呢？”段青的眸危險地眯起，“你跟她說，我會過去陪她？”

    去不去，不是他決定的事情嗎？她哪裏會給他決定什麽？夏珂欣收了收手心，垂下眸子：“時間不早了，你快去吧，別讓裴小姐等久了。”

    空氣一下子聚集了冰冷的因子，夏珂欣的身子是對著窗戶，段青看不到她的表情。隻是，身邊女人多如麻花的他，什麽時候遇到過這麽知書達理的女人了？她竟然就這樣活生生地把他推了出去，推給了那個莫名其妙的裴紫瑤？她這算什麽？大方？賢惠？他媽的她竟然敢讓他去找那個裴紫瑤！

    她就那麽不在乎，不在乎他到這種地步！若是從前，他多看幾眼女生，她都會撅著小嘴，現在，她倒是看開了，看得真開！

    “你確定要讓我去陪裴紫瑤？”身後的聲音冰冷如鐵，夏珂欣身子一僵，忽地又被猛地扳過，他的眸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猝上了怒火，咬牙切齒地開口，“你確定要讓我去？”

    “你的決定，我無權幹涉。”

    “我問你是不是想讓我過去陪別的女人！”他低吼出聲，眸光竟沾染了些暴怒的微紅，夏珂欣隻是覺得可笑，他在生氣什麽？她不懂，幾年過去，她是越來越不懂這個男人了。不！是從來都沒有懂過……如果懂，她怎麽會給機會讓他這樣傷害她，千瘡百孔的痛，到現在都還沒有痊愈。

    便又開始有結痂的傷疤，開始撕裂，流血。

    又是這樣的眼神！段青抓著她的手臂猛地鬆開，嘴角勾起了玩世不恭的嘲弄微笑：“很好，真是合格的女人，大方得體……既然剛剛我讓你做主，那麽，現在就該聽你的話，是不是？”

    他那樣輕佻地勾了一下她的下巴，又放開，很快地套上衣服，他的動作優雅，看著那個背脊挺得直直的女人，扣好最後一個扣子的時候，又走到她麵前，緩緩地勾唇，在她耳邊低語道：“謝謝你給我做的決定，春宵一刻值千金……”

    他冰冷地在她臉頰上落下一吻，轉身毫無留戀地離開。

    關門的聲音，在顯示著他的憤怒。夏珂欣還那樣直直地站著，渾身冰冷直直地站著，他在生氣？嗬嗬，在生氣嗎？隻是，生氣什麽呢？男人可以把愛跟性分開，女人卻不能。他不想碰裴紫瑤嗎？是這樣？

    他生氣什麽？生氣她的不在乎？她的在乎，對他來說，會重要嗎？經曆了那麽多年，她再也不敢狂妄地去相信愛情了，再也不敢了。段青的心，是她可以觸摸到的嗎？過去不曾，現在不曾，所以，夏珂欣，你本來就應該習慣，他在各種各樣的女人之中周旋，也該習慣，他這種莫名其妙的開心和憤怒，因為你，不過就是他的一個*而已。

    一個跟物質掛鉤的女人。

    可是，怎麽又會淚流滿麵？怎麽會覺得肝腸寸斷？怎麽會覺得……那樣的痛，讓她簡直無法再這樣站立下去，她想離開，離開這個帶著他溫度和氣息的地方。

    就跟那次一樣，迎著風跑開，再也不回來……

    可腳步卻是緩慢地拖動，對自己說了那麽多遍，不準浪費自己的一點情緒，不準再動心。她就該讓自己像個木偶一樣活著，沒有心的木偶。

    沒有愛情的爭取或是放棄，不是這樣的概念。如果段青，是她深愛的男人，她會不惜一切地要奪回屬於自己的幸福，可是他，不是，不是，不是……

    他不是，所以沒有必要去做什麽的，他跟誰再一起，怎麽過，都跟她夏珂欣無關，無關，無關……

    這樣聲音，一遍一遍地對著自己呼喊，不覺地已經走出了別墅，冷風吹來，沒有什麽感覺，甚至不會覺得冷。

    命運總是如此可笑呢！怎麽會想到，那個她恨不得從裴紫瑤*上拽下來的男人，現在她會淡然地讓他回到她*上去？如果看透了，不會那麽痛？可如果看不透，夏珂欣，你又想怎麽樣？

    沒有愛情，不會死的，她明明那麽清楚。可為什麽，淚水會在決堤，為什麽她的身子在無助地蹲下？為什麽她那麽緊地抱著自己，整個人還在發抖？……

    她是在自己找虐嗎？是的，沒錯！這個男人，她不讓他走，他或者不會去，男性的虛榮心還會覺得滿足。可是，那又怎麽樣呢？既然無法長長久久的，怎麽都是一樣的結果，不是嗎？

    ***

    酒吧。

    門吱嘎一聲打開，裴紫瑤的眼睛嗖地一下亮了。原本以為段青是不會來了，沒想到他竟然還是出現了。

    “段青！”她嬌笑著走近他，手臂正要勾上他的手，卻被他森冷的眼神給生生打了個寒顫，笑得有些尷尬，聲音卻是嬌柔，“你來了？”

    段青沒有看她一眼，徑自走到沙發前坐下，才坐下，裴紫瑤的身子便軟軟地朝他靠來，媚眼如絲：“段青，你可終於來了，上次……”

    她說著腳便朝著段青勾去，手大膽地環住了他的脖子，他一個眼神投過來，裴紫瑤的動作便生硬了。

    “下去。”

    裴紫瑤受到的打擊不小，見慣了花花大少段青的樣子，他那麽冷漠的樣子讓裴紫瑤咽了咽唾沫。

    “其實我今天來……還是想跟你說說我哥跟阿欣之間的事情，你不是想知道嗎？那天，才剛想說，就看到阿欣……”

    裴紫瑤住了口，因為看到段青冷下來的臉色，這個女人，果然在段青心裏還是不一樣的。她咬了咬唇：“阿欣跟哥哥……其實哥哥一直都很喜歡她，為她付出了很多，甚至想為了她拋棄家族事業。雖然我們全家都反對，因為阿欣的出生不清白，跟哥哥怎麽會相配呢，可是……”

    “她呢？”他沙啞的聲音打斷裴紫瑤的話，“她也喜歡裴景軒？”

    裴紫瑤點點頭，睜著大眼：“那當然！如果一個男人沒有得到過女人的承諾，他會為了一個女人這麽瘋狂嗎？我哥就是最傻的男人，為了夏珂欣，就算要他去死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可是，他對阿欣那麽好，阿欣還是很快有了男朋友。段青……你還記得那個時候，你i跟阿欣……”

    “那個時候的事情，你也知道嗎？”

    裴紫瑤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那個時候，夏珂欣是推門而入看到他們在一起才跑的，他怎麽說了一句這樣的話？難不成，這個男人，到現在還不認識自己??不知道那個差點跟他上**的女人，是她？

    腦袋轟了一下，對她來說，這應該稱得上奇恥大辱。這樣的事情，對段青來說，竟然絲毫沒有印象？

    “你忘了？”裴紫瑤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動聽柔媚，“我那個時候，跟阿欣是同學。”

    “那個時候，我看到你跟阿欣在一起，驚呆了。我沒想到……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哥該怎麽辦？他那麽愛阿欣，怎麽受得了這樣的打擊？我……”

    裴紫瑤說了很久，之後才發現段青的目光是在神遊的，她說得天花亂墜，他根本就沒有在聽。

    裴紫瑤暗暗地掐了掐手心，這個男人的眸光那麽深，她看不懂。如果知道，她說的是謊言，他會怎樣？幾年不見，他看起來比從前更為危險，卻又那麽吸引人靠近。

    不是沒有判斷力的人，裴紫瑤是什麽樣的人，夏珂欣是什麽樣的人，他一眼就能分辨。所以，裴紫瑤的話自然是無法盡信的。那個時候，夏珂欣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心裏絕對不會有裴景軒的影子。這一點，他完全可以確定，那時，段青就是夏珂欣的天，她一看到他就開心地笑，那笑，是發自內心的。可是……分開之後，他就無法確定了。哪怕是裴景軒在她心底有影子，那也是之後的事情。

    她是個那麽決絕的女人，一旦決定愛了，便義無反顧；一旦決定不愛了，，也義無反顧。

    他忽然覺得慌，有種什麽要指縫溜走，抓不住的感覺。她還愛他嗎？這個糾結了許久的問題開始再度纏繞？難道真的……就沒有了他的位置？就把自己放進了*的位置？就能那麽大方不在意？如果……他把裴紫瑤帶回家裏，他倒是想要看看，她那雙淡然的眼睛，是不是依然沒有絲毫波瀾？如果真的沒有……那麽，他強行把她留下，就真的是對她最為殘忍的禁錮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