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第一更

    祝煜城沉默不語，隻是低頭喝酒。

    穆奕沒再追問，祝煜城太有主見，並且是個行動派，比如當初離婚，連勸說的機會都沒給他。

    所以現在，他也隻能是問問，他多說一個字，祝煜城都會抬起屁股瀟灑走人。

    祝煜城用了半年來學習意大利語，用三年半的時間把自己的意大利語調整的爐火純青，然後，他回國了，開始講中國話。

    有朋友讓他說兩句意大利語來聽聽，他想了半天，說，嗨。

    他還用了半年時間來淡忘喬唯，失敗了，然後他用了三年半的時間去接受新的人與事物，還是失敗了。

    穆奕的問題他心裏有答案，已經思考了四年，他的回答是：是的。

    他還喜歡著喬唯，從發覺自己喜歡上她那一天開始到現在，一天都沒有減少過。

    他高估了自己，他以為所有事情隻要是他想，那麽他都可以做到，現實很無情的給了他一耳光，他越想忘掉就記的越清晰，他越想忽略就會越鮮明，他以為曆時四年，至少會讓他變得沒那麽霸道。

    可是剛剛見到了喬唯，他還是想走到她麵前對她說，你給我過來。

    可他失去了可以說這句話的資格，原來的他，掌握著喬唯，他痛恨了每一次對她說這句話，現在他發現，比起永無止境的把她叫回來，更難受的是，他再也不能把她叫回來。

    隨他一起回國還有他一個意大利同事，他最得力的女博士助理，在他離職的同時被他高新請來中國，她是一個漂亮的單親媽媽，為此引起了不小的誤會，大家以為這是他在意大利找的女朋友，神不知鬼不覺的結了婚生了娃。

    她的丈夫是祝煜城的下屬，她在家裏摔跤，她的丈夫從與祝煜城的會議上趕去醫院，半路出了車禍，從此人天兩隔。

    因為那是一個加班會議，祝煜城一直有些內疚，盡管她說這不怪任何人，他還是極盡所能的照顧她和她的寶貝。

    小姑娘兩歲多，看起來和喬唯的小孩差不多大，祝煜城是最常出現在她麵前的男人，很喜歡和他在一起。

    她脫離媽咪的掌控可愛的搖擺著朝祝煜城跑來，字正腔圓的發音：爸爸。

    這是祝煜城教的，她還會說媽媽，狗狗，和大蘋果。

    祝煜城喝了不少酒，他在意大利還學會了喝酒，在聚會上不想說話，就會低頭喝酒，小姑娘抱住他的肩膀，聞到他身上微醺的酒氣，嫌棄的推他的下巴。

    宴客大廳裏太吵，他抱著小姑娘去走廊透氣，很不巧的，遇到了同樣抱著孩子的左軒。

    兩個人都盯著對方懷裏的小孩看，左軒懷裏的小孩子長的不像他，但是很像喬唯，祝煜城懷裏的小孩，很明顯是個混血兒。

    兩個男人同時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祝煜城抱著小女孩直奔電梯，目不斜視，左軒抱著孩子小跑著追上來，一腳擋在電梯門中間，等門自動打開後和祝煜城一起站在轎廂裏。

    “爸爸。”混血蘿莉叫了祝煜城一聲，指著電梯按鈕，示意他沒按樓層。

    左軒剛要張口說話，聽到混血蘿莉叫祝煜城爸爸頓時被自己的話卡住喉嚨，好半天才問出來，“這真是你的孩子？”

    祝煜城瞅了一眼左軒懷裏的肉丸蘿莉，麵無表情的按下一層，“隻能你有小孩，我不能有嗎？”

    左軒想說這不是我的小孩，小肉丸突然脆生生的叫他，“爸爸，糖糖。”

    他哭笑不得地看著懷裏的寶貝，心想平時讓你叫一聲爸爸困難的不得了，這會攪合什麽呢？

    “爸爸，糖糖。”她又重複了一遍。

    左軒捏捏她的臉蛋，“我是你爸爸嗎？”

    “是。”

    “……”

    他沒有再解釋，平和地看著祝煜城，說，“喬唯在我的宴客廳，你應該讓她看到你已經有了小孩，讓她徹底死心，別再傻乎乎的等下去，女孩子的青春沒有多少年。”

    祝煜城微微蹙眉，似乎沒太理解他的話，視線落在左軒懷裏小肉丸臉上，左軒看出他的懷疑，無奈極了，“這不是喬唯的小孩，是我同事的，喬唯沒有和我在一起。”

    “為什麽不在一起？”

    左軒笑笑，“這有什麽為什麽，她不喜歡我，從來沒喜歡過，她隻喜歡你，不過你太自以為是，說甩就甩了她。”他站在一個哥哥的角度把他數落一頓，然後說，“不過既然你結婚了，就讓她知道吧，她已經做好單身一輩子的準備了。”

    電梯抵達一層，兩個男人抱著兩個小孩一前一後走出來，祝煜城沉思片刻，說，“這不是我的孩子，我沒有結婚。”

    左軒很意外，不過他相信祝煜城的話，這是一個連謊都懶得撒一個的男人。

    另一部電梯門在他們身後打開，喬維手裏抓著一個小針織帽子匆忙走出來，見到祝煜城時立即頓住腳步。

    時間大概靜止了三秒，或者五秒，或者五十秒或者五分鍾，但她隻感覺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十分敏捷地反應過來麵前的人是誰，嘴角立即展開無懈可擊的笑容，走到左軒身邊把針織帽子戴在小肉丸的頭上，轉過頭，很自然的對祝煜城說，“好久不見，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天半夜。”他簡潔回答。

    喬唯點點頭，摸了摸混血寶寶的小臉蛋，“你的寶寶嗎？真可愛。”

    “不是。”這次他沒有迂回，直接否定。

    喬唯多看了小蘿莉兩眼，笑笑，視線轉回左軒身上，“這裏有風，別帶她在這太久。”

    “本來沒打算下來，遇到祝煜城，跟他聊了兩句。”

    祝煜城聽著他們對話，低頭從兩人身邊擦肩走過，大堂一邊有假山魚池，他抱著小姑娘在那玩了一會。

    看到他離開，喬唯臉上的笑容立竿見影的消失，她轉身按下電梯上行鍵，開門後，毫不猶豫地站進去。

    左軒跟在她身邊默默的打量她，“他回來了，那不是他的小孩，你為什麽不多說兩句？”

    喬唯牽強地勾勾嘴角，“沒有小孩也該有女朋友了，沒什麽可說的。”

    “他剛剛說他沒有女朋友。”

    “沒有女朋友也沒什麽好說的，他不喜歡我糾纏，說多了他會煩。”

    左軒無奈的撇嘴，“白癡，我覺得他還喜歡你，他剛剛以為孩子是你的，你和我在一起，我問他孩子是不是他的，他不告訴我，然後我說了孩子不是我們兩個的，你還單身，他立刻告訴我孩子不是他的，他也在單身，喬喬……”

    “就算他單身我單身他不怕糾纏又怎麽樣，我也是有尊嚴的好不好，我才不想再主動貼上去，我又不是沒人要又不是沒有豪門可嫁，就算沒人要我不是還有你……”

    “我才不會娶你，我又不是沒人要又不是找到漂亮女人，我也是有尊嚴的好不好？”左軒故意學著她的語氣說話，一副很嫌棄的樣子。

    喬唯斜著眼睛瞪他，“別學我說話，幼稚，你都35歲了，已經到了沒人要的年紀，別臭美了，我剪了齊劉海還是十八貌美如花。”

    “你又不是我老婆，憑什麽嫌棄我？”

    “你又不是我老公，憑什麽說我白癡？”

    左軒看向樓層按鈕，發現兩人在電梯裏一直沒動，喬唯根本沒按，他抬手按了宴客大廳樓層，終於找到反駁的理由，“就憑和你一起坐電梯都比別人浪費時間。”

    “……”

    喬唯覺得自己腦子不清醒，祝煜城的影響跟幻燈片似得在她眼前不停閃爍，她要喝杯酒壓壓驚，都說酒壯慫人膽。

    她喝下第三杯香檳之後，左軒給她端來一份甜點，“你打算喝完三杯去打虎嗎？”

    喬唯拍拍臉蛋，“打虎犯法的。”

    “那是準備喝暈了去告白嗎？”

    喬唯很瀟灑的撩起長發甩到身後，義正言辭道，“我沒有開玩笑，我有尊嚴，我的自尊心不允許我那麽做，從前我沒有非他不可，現在也一樣。”

    她的臉蛋紅撲撲的，說話的時候半眯著眼睛，很明顯已經有了醉意，左軒沒和她爭辯，讓她吃點東西，少喝酒。

    宴會結束後，大家一起離開酒店，喬唯雙手插著口袋跟在左軒身後，他說安排代駕來替她開車。

    小雨還在淅瀝瀝的下，冷風拂麵，把她吹得清醒許多。

    “喬唯。”

    熟悉的聲音在叫她，左軒也跟著她一起轉頭看過來。

    祝煜城站在兩米之外的地方安靜地望著她，背後的旋轉門慢慢的轉著圈，燈光暖黃明亮，包裹在他的身上。

    “過來。”祝煜城說。（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