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竹風引?冥冥注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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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子是在第三天的早上才暗中收到姚氏讓人口傳的消息的。
送走了專門來替姚氏傳口信的貼身丫鬟,三娘子轉身就去了東北角的祠堂。
許家的這個祠堂,是原本老宅子就帶著的,不過年久失修,當時三房住進來的時候,那祠堂連屋頂都破穿了。
後來三老爺升了官,尋思著還是把祠堂給翻了新,雖祖宗牌位什麽的是肯定不可能從邵陽那裏請進門了,不過三老爺還是費心請畫師新畫了先祖之象,高懸南牆,平時可聊以慰藉,逢年過年也能有個叩拜的由頭。
不過祠堂太空也總是不好,所以後來三老爺又特意花重金去禪雲寺和觀音山請了兩尊菩薩回來。這些年秦氏信佛虔誠,是以祠堂裏的香火倒還真沒有斷過。
時過深秋,過午即涼,讓這座本就不太迎得住日照的陳舊堂屋顯得越發的寒意森森。
三娘子沒有讓人跟著,子佩被她留在了門外。堂屋內,忽明忽暗的亮光交錯在三娘子挺直的腰身上,她靜靜的跪在蒲墊上,半張臉在明處,半張臉隱在了暗處,那深幽的瞳仁肅斂。怔怔的盯著自己的裙擺,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發呆。
震驚、惶恐、激動或者說泰然,這幾種情緒好像哪怕融在一起也都不足以表達她此時此刻內心的波動起伏。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呢?千呼萬喚始出來,平地驚起一陣雷!
三娘子萬萬沒有想到,那個人,那段她自從重活一次以後就步步為營千方百計不想錯過、卻隻是“曾有耳聞”的姻緣,竟然是----他。
可是為什麽呢?
感受著膝蓋處傳來的一陣一陣的寒涼,三娘子的心忽然“咯噔”得停擺了一下。
是不是……正是因為上一世她錯嫁入沈家,因緣際會全亂了,所以她才能死而複生,從幼年開始再活一次?
因為遭遇變了,所以她的心態也變了,因為心態變了,所以她周遭的人和事也跟著變了。
會在八歲那年被陸承廷所救,然後撞見那一場尷尬,並非巧合。
會和姚氏走的近,如今情同姐妹,又得了許世嘉的另眼相看,並非巧合。
會在禪雲寺見到蕙妃無意中幫了她,並非巧合。
現在,蕙妃出麵,指名道姓想要替她和陸承廷牽姻緣線,更是並非巧合。
“一切天注定,冥冥有安排……”三娘子有些麻木的抬起了頭,高台上,有燃了一半的香正散著嫋嫋青煙,她忽然想到,方才姚氏的貼身丫鬟來傳話的時候,分明告訴了她,這件事兒,昨兒晚上,許世嘉已經告訴了父親了。
許世嘉會替自己籌謀。三娘子並不驚訝,畢竟在之前,他們兄妹兩的關係就牽扯在了一起,如今加進了姚氏,許世嘉自然會站在她這一邊。
不,與其說是站在她這一邊,不如說是站在了謀權這一邊。
是了,在這個宅子裏,別說是別人,就是連她自己都不覺得姻緣之至,所成之因是兩情相悅互生情愫的。感情、愛慕。這種東西在宅門深處極為稀少可貴,更多的還是手無權勢之人賣弄的風花雪月,就像當年的沈初平一樣!
許世嘉會支持她,是因為幾個沈家都抵不過一個靖安侯府,而這也是三老爺會格外重視此事的原因。相反的,秦氏卻未必會認同這一點,並非秦氏目光短淺不計官場,而是因為內宅主母對兒女婚事的計較和在官場為官的男人考慮的立場是全然不同的。
秦氏,從來都怕她嫁得比四娘子好,所以,哪怕是續弦。上一世,她也忌憚著三娘子跨進侯府的大門。
而蕙妃娘娘會看中她的原因也不難猜。其實,外頭那些說什麽陸承廷命硬克妻的流言蜚語也不過就是蕙妃娘娘出手的一個借口罷了。陸家的門楣,世襲罔替的威望,這樣的威風,又怎會被區區幾句“流言”給遮蓋住了光芒。
可是,細細想來,放眼帝都,卻也不是誰都能做陸家這續弦的二媳婦的。
其一,陸承廷和已故的嫡妻感情很好,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宣氏的才情在她年少的時候就已經名動京城了。有傳言說,當年老侯爺是看中宣氏做世子夫人的,可是宣氏一顆心全撲在了陸二爺的身上,左手握著情,右手握著權,陸承廷和宣嵐的這種感情是真正的門當戶對的,這和同樣與個妾室愛得死去活來,體麵、裏子皆不顧的沈初平是完全不一樣的。
試問有這樣一個已故的發妻在前,續弦過門,獨享夫君之愛這樣的事哪裏還指望得上?
再者,除非特殊,不然一般貴胄世家者,嫡出的小娘子是不會送去給人家做續弦的,要選也隻會選家中那些庶出的女兒。
但是偏偏,陸家二爺膝下是有嫡子的,今年已是半大不小了,那麽續弦過門,就算生下兒子也沒了出頭日,因為這上頭永遠還有個嫡出的哥哥壓著。
貴門嫁女,求的就是姻緣之結,如果女兒是高嫁,那子嗣就尤為重要,可顯然,這種“重要”在陸承廷這兒就有些尷尬了。
這樣看來,自己不失為是個不錯的選擇。
許家是這兩年剛起勢的新貴,在帝都沒什麽根基,正是需要攀權的時候,所以陸家這個餌拋的正好;而三娘子呢,自己也是個不尷不尬的身份,庶出的女兒嫡出的名頭,生母早已經過世,在家中也顯得有些舉足輕重,是以這侯府的姻緣一下來。三娘子隻會覺得受寵若驚,即便明知山有虎,可也不會生出多大的抵觸反感之念來。
本來,給陸承廷選續弦,不管是誰都沒想過將來過門的新婦是可以與宣嵐比肩的,既比不過發妻,那這個續弦勢必要是一個明理可親脾氣溫順的,這樣一看,三娘子確實很適合。
理通了這些,三娘子方才緩緩的呼了一口氣,眨眼間。她目光中的沉厲已經被似冰一般的寧靜所取代了。
是啊,沒什麽好怕的,既這一切本來是天注定的,注定她是要嫁進侯府的,那縱使她拚命拒絕,可能也是徒勞的。
再說,她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拒絕侯府就等於重入沈府。陸承廷就算再不濟,可至少他能算得上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這樣一個男人,對於身為丈夫該有的擔當和責任,他應該不會和沈初平一樣含糊推諉才是。
而自己呢,再活一次,她從來都不是奔著兩情相悅鶼鰈情深去的,她隻希望成親以後兩人能夠相近如賓就已經足夠了。畢竟,陸承廷能照佛她,她也能保證不給陸承廷添麻煩,而且一個男人,心會不會放在你身上,從來都是強求不來的,她和陸承廷都是過來人,這個簡單的道理,兩人應該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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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整件事說起來也好笑,蕙妃娘娘投石問路之舉明明各房各主都已經知道了,可偏偏就沒有人把事兒擺到台麵上來說。
等到了第三天,內院裏終於有了一些動靜,可喊三娘子去的卻不是秦氏,而是許世嘉。
並非許世嘉出麵有古怪,而是許世嘉明著這般出麵確是古怪,尤其是當三娘子隻身踏入文墨樓內廂房的時候,見著姚氏竟一反常態,隻一本正經的端坐在羅漢床的沿邊,非但沒有開口同她熱絡的打招呼。反而還吩咐丫鬟讓三娘子坐在了桌邊,三娘子頓時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了。
“三妹妹坐。”可姚氏麵兒上卻根本看不出什麽,依舊的笑容可掬,依舊的禮數周到。
“多謝嫂嫂。”三娘子說著飛快的用餘光掃了一下整間屋子,櫃櫥桌椅、多寶書架、楠木新床……好像沒什麽不對啊。
等等!
忽然,三娘子的視線在屋角擺著的落地屏風前定住了。
許世嘉的屋子她不是沒來過,相反的,因為姚氏的關係,三娘子是這兒的常客。可以前她是從來沒見過屋子西南角這兒擺過這麽大一道屏風的。
這屏風擺的格外突兀,後頭就是個死角,屏風上的墨畫也不過是一幅最常見的高山流水圖,並沒有什麽稀奇的。這偌大的東西突然杵在這兒,非但不顯雅致不說,還硬生生的占了個地兒,讓人感覺它不是用來裝飾屋子的,而是用來遮什麽東西的……
三娘子想著想著,目光一斂,下意識就抬頭去看端坐在前首的姚氏。
姚氏隻是淡淡的笑著,可眉眼的餘光卻微微的往那屏風處偏了偏,然後特別緩慢的眨了一下眼,有些事情,不言而喻了。
而就在這時。門口突然響起了急切的腳步聲,隨著一陣珠簾起落的“嘩啦”聲,還穿著官服的許世嘉便傾身而入。
屋子裏的氣氛立刻有些局促起來,三娘子正欲起身佯裝迎一迎許世嘉,卻見許世嘉已經伸手示意她不用多禮,然後竟開門見山直接問道,“你嫂嫂進宮見蕙妃娘娘的事兒你也已經知道了,今兒我這個做哥哥的就托大替父親母親先來問問你,靖安侯府的高門,你可願意進?若願意,是為何。若不願意,又是為何?”
這話,真有意思!
三娘子直直的看著許世嘉,未施粉黛的臉上透出是少女才有的瑩潤光澤,並非傾城,但卻美如墨畫,好像一朵迎風而展的芍藥一般,漾著奪目的明媚之色。
“大哥哥想聽實話?”三娘子心中突然有些什麽念頭因為許世嘉的這一句話而篤定了起來。這問題,是出自許世嘉之口,可卻並非是許世嘉想問的。
或許……
說話的當下,三娘子用餘光微掃了一下靜置在角落處的那一張格外突兀的屏風。嘴角竟溢出了笑意。
那後麵坐著的會是誰?母親,又或者是父親親自出馬?
“自然。”許世嘉不是沒有看見三娘子神色上的細微變化,可他卻覺得要是真的被三娘子猜出什麽來了也好。
他早就說過這個法子不靠譜,三娘子心思縝密,自從姚氏過門以後她又是自己這間屋子的常客,這麽明顯的變化她怎麽會放過?可父親偏偏以為她還是那個幼時喜歡撒嬌愛耍性子總吵著要和四娘子一爭高下的大女兒,便認定了這個主意是天衣無縫的。
“願意。”刻意留出了一點讓別人以為她是在認真思考的時間,靜默了一小會兒以後,三娘子沉穩的吐出了兩個字。
許世嘉隻覺得心中一塊石頭已沉沉的落了地,他不著急的看了一眼神色同樣頓顯輕鬆的妻子,明知故問又佯裝緊張道。“為何,侯府高門,這皇親國戚家的媳婦可不是那麽好做的。”
“若是就我自己而言,誰不願意做像嫂嫂這樣的女兒家?”即便是逢場作戲,三娘子也是使出了渾身的解數,“嫂嫂本就出身高門,嫁給大哥哥這般,門當戶對琴瑟和鳴,最令人羨豔的還是大哥哥本就自力上進,再得父親和姚世伯的左右庇護,以後即便官場不易。但大哥哥要贏得一方天地也並不在話下。那個時候,嫂嫂隻要安心在家相夫教子,侍奉公婆,日子自然是順風順水的。”三娘子說著便抬了眉眼看了看許世嘉,忽然話鋒一轉,“可是,我們許家並非高門,如今在這偌大的皇城帝都,連個清貴都排不上號。我雖非嫡出,可從小也是跟在母親身邊長大的,有些事的道理明明白白的都是在台麵上的,我看在眼裏,自然是懂的。父親當年為何不惜和大伯他們鬧僵了也要分家?哥哥能說,父親隻是為了一己私欲嗎?父親為官多年,好不容易熬出了頭,如果父親隻想著自己,那他大可以舒舒服服的繼續待在邵陽,無非就是離皇宮遠了些,可邵陽再遠,也是皇城腳下,一輛馬車一個來回,父親怎又會跑不過來?父親堅持。是為了咱們許家上下堅持的,是為了大哥哥、遠哥兒,邵陽的哥哥弟弟們堅持的。住在皇城,才能靠近權貴,靠近了權貴,咱們許家才能發跡生勢。然而不管是父親還是許家,我們都是坦坦蕩蕩為人的,攀附阿諛這樣的事兒,父親也是不屑的,那麽,既這次是蕙妃娘娘主動提出的。為何我們不順勢而上呢?畢竟放眼帝都,咱們若是錯過了靖安侯府,以後可就沒有第二個陸二爺了。”
這番話,自然是直接了,非但直接,還很勢力,可卻聽得坐在一旁的姚氏差一點就忍不住要給三娘子鼓起掌來。
許世嘉聽了,自然也暗中生出了笑意,卻礙著屋裏的情況,使勁一忍,把這隱笑化成了兩記輕咳。“那你也知道我們於靖安侯府是高攀了咯。”
“自古女子出嫁,不是高嫁就是低嫁,何來高攀之言?”三娘子忍不住瞪了許世嘉一眼,暗罵他這一句話接的多餘,又想著方才已經把父親誇了一番,便緊接著張口就誇起了秦氏,“而且大哥哥如今也是有妻室的人了,我與嫂嫂自小就親厚,有些話今兒隻當著你們二位的麵,我也就直說了。”見許世嘉連連點頭,三娘子又道,“我生母早逝,這些年若非母親,我定是沒辦法活得如這般自在坦蕩的。母親一心向著咱們,不管是我還是四妹妹、五妹妹,母親都是一視同仁的,若今日我說願意嫁進侯府,母親一定是第一個舍不得的。畢竟有哪個做娘的願意看著女兒還沒嫁就已經被夫家重重的壓了一頭?可是,今日撇開母親的私心不說,我卻覺得,百善孝為先,母親將我養到這麽大。也是時候讓我替咱們許家做點事兒了,再者,我若嫁得風光些,後麵的妹妹們不就會有更好的擇親之選了嗎?”
三娘子話音剛落,許世嘉就微微的一點頭,然後清了清嗓子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是……過關了?
三娘子好奇的看了看許世嘉夫婦,演的太入戲,她一時半刻的還沒回神,腦子裏全塞滿了什麽“國之大意、家之孝義”之類的格外冠冕堂皇的場麵話。
是啊,好話誰不願意聽?三娘子不覺得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就站得住理。但不管此時此刻屏風後頭坐著的是誰,至少聽到她剛才那些話,心裏肯定是舒坦的。
如果後麵坐著的是許三老爺,三娘子嫁不嫁進靖安侯府,其實對三老爺來說還是非常至關重要的。雖然皇上在位這些年,是極度警惕朝中各臣結黨營私的苗頭的,但縱觀整個大周乃至前朝,群臣無結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單槍匹馬闖仕途,擱在武官這兒興許成,若擱在文官這兒,即便不是天方夜譚。也是難上加難的事兒。
而如果後麵坐著的是秦氏,那秦氏所願無非就是不希望她嫁的比四娘子好。可是說穿了,陸承廷不占長不占尊,雖這些年有些風頭,可他徹底起勢是要等一年之後了,秦氏不可能像她一樣現在就能預知這些,所以現在陸承廷的身份在秦氏跟前也並非是特別耀眼奪目的。再者她之後還有四娘子等著要議親,所以她的婚事秦氏不會拖,而且等她嫁進侯府後,四娘子的婚事便就能順著她這個姐姐水漲船高,秦氏權衡左右,也未必會搖這個頭。
因此,她方才逢場作戲的那一番長篇大論,不管是進了誰的耳朵,那人都不會靜心去深究的,因為三娘子已經把漂亮的話說在了前頭,她的深意,這會兒連她自己都已經混淆不清了,旁人又怎會知道她這麽做,無非就是為了避開沈家的親事而已。
出了文墨樓,外麵已近暮色。
三娘子隻覺一陣冷風吹來,她不由瑟瑟的縮了縮脖子,正想加快腳步出園子,前麵忽然一亮,有人提著燈籠疾疾而來。
三娘子定睛看去,是子佩。
“你怎麽來了?”三娘子駐足。
“外頭起風了,見您還沒回來,我便過來瞧瞧。”子佩柔柔一笑,伸手就將一件染了桂花香的披風罩在了三娘子的肩頭,“前兩日我和子衿閑來無事見還剩一點桂花子,幹脆就拿來給您熏衣裳了,沒想到今兒天就轉涼了。”
清雅的幽香撲鼻而來,隨著肩膀一重。暖意襲身,三娘子不禁舒了一口氣,一邊伸手取過了子佩提著的燈籠一邊小聲吩咐道,“你去找雪雁聊會兒天,記得一會兒從她住的屋子的窗口看看除了大哥哥和嫂嫂,誰還從裏麵出來了。”雪雁的屋子在文墨樓的南邊,窗子正好對著文墨樓內廂房的門。
子佩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一言不發的轉身就往南邊走去。
半個時辰以後,當子佩踏著重暮回到海棠軒的時候,三娘子正帶著子衿準備去膳堂。
子佩見狀,連忙上前悄悄的湊在三娘子的耳畔道。“娘子,後來是老爺和三少爺一起從裏麵出來的。”
父親!
三娘子聞言便讓子佩趕緊去用膳,而自己則帶著子衿出了門。
三房是分家的,所以打從搬進青竹胡同的那一天起,三老爺就吩咐過,除非有特殊原因,否則每日晚膳,大家必須齊聚膳堂,一桌用膳,不得耽擱拖延無故缺席。
可這一晚,當三娘子匆匆踩著點兒趕到膳居堂的時候。許三老爺不在,秦氏的位子也空著,許世嘉的座位上也沒人,偌大的一張圓桌,人沒坐滿,看上去不免顯得有些清冷。
“怎麽這麽慢,就等你了。”見三娘子人都到了還愣在門口,四娘子坐在位子上就不耐煩的催了一句。
三娘子連忙進屋落座,好奇問道,“父親還在前院嗎?母親和大哥哥怎麽也不來?”
四娘子聞言卻古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直接吩咐身後的媽媽道,“人齊了,布菜吧。”
三娘子見狀,默默的收了聲,隻安靜的接過了子衿遞上的清水漱了口,又用溫帕子擦了手,然後便直身穩首得坐在了那兒。
可忽然,三娘子隻感覺左手邊一震,她下意識扭頭看去,卻見本和她隔開了一個位置的姚氏不知何時已坐在了她的身邊。但姚氏隻不動聲色的換了個座,目光卻沒有留在三娘子的身上,反而是看向了她正對麵的四娘子。
三娘子有些納悶,忽聽一句耳語輕輕飄來----
“屋裏有人,你猜到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