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驚宮變?華奏泣弦(下) 【已修BUG已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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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蕙妃不禁想起了昨天傍晚的時候,毓妃和自己在廊下並肩而立,暮色西沉,晚退的霞光將偌大的紫金宮照得恍若仙境一般耀而不俗,而記憶中,她和毓妃好像已經有十多年沒有這樣平心靜氣的聊過天了。

    毓妃問她,“姐姐,這麽多年了,你有沒有後悔進宮過?”

    “沒有。”蕙妃答的平靜,好像在和她說著別人的故事一樣,“像你我這樣家世出身的女子,你以為婚姻大事能由自己做主嗎?”

    毓妃一愣,笑意中帶著一抹苦澀,卻無損她妝容的豔麗華貴,“姐姐就是能想的這麽通透,所以這些年姐姐才總是一副無欲無求的樣子,便是我和萱妹妹都已經有了兒子,姐姐膝下無子,卻依然能攏住聖心,皇上……就是念著姐姐這份淡漠無爭呢。”

    “你也可以的。”蕙妃娘娘看了看緊閉著的東暖閣的那兩扇六折門,忽然發現原本裏頭有些爭執的幾個太醫這會兒都沒了聲兒。

    “我嗎?”毓妃淡淡的笑了笑,“不瞞姐姐。我剛進宮的時候,也沒想著會走到今天這一步,那時候剛到儲秀宮,我和萱妹妹和姐姐還住在過一個屋子裏呢。我當時就覺得靖安侯府的水真是養人,這才能養出姐姐這般靈透娟雅的大家閨秀來。後來有幾次,在萱妹妹那兒,我知道,姐姐是有意偏袒我的,姐姐對我的好,我記在心裏呢。”

    “其實姐妹一場,大家都不容易,你是為了兒子,萱妃娘娘也是,不過,儲君之位是多年以前就定下的,不該爭的,始終還是不要強求。”蕙妃這話,一語雙關。

    “姐姐說的是……”毓妃聞言,沉默了很久,好半天才歎了一口氣道,“姐姐不如先去休息一個時辰吧,下午的時候姐姐讓我先打了個盹兒,現在,讓我替姐姐守一下,姐姐晚些再來?”

    不過是一句非常尋常的話,禮尚往來,很符合她這些年和毓妃打交道的原則。下午的時候,她說要守著皇上,毓妃欣然的道了謝,然後徑直就回了自己的長春宮,整整一個半時辰沒有再出現過,是以當時毓妃的好意,她根本沒有理由拒絕。

    但,就是這一大意,便徹底失了荊州!

    當她被兩個孔武有力的宮女帶至寒夜宮的時候,蕙妃才忽然想起,當年她與聖人酌酒,花前月下,湖鏡縹緲,聖人幽幽的和她說,“箏兒,你就是在關鍵時刻會心軟,不然……當年朕怎麽都會讓你懷一個孩子的。如今這般,沒有孩子。你才能活的更久些,也好,心軟之人,亦是有福的。”

    所以這會兒,當看著眼前這一片愁雲慘霧之況的時候,蕙妃娘娘忽然揪心如割,竟捂著悸動的胸口緩緩的流下了淚。

    原來,其實聖人心中是一直顧及著她的,但有的時候,聖人的心很小,小到隻裝下了已故的先皇後,而有的時候聖人的心又很大,大的必須裝下整個大周朝。

    兒女私情於這個男人而言其實根本就是多餘的,他所謂的那“執子之手”的深情,與其說是埋葬給了先皇後,不如說是埋葬給了他自己。

    自古明君皆薄情,唯有薄情定民心。

    明宗深宮無後,三妃之勢鼎立,說是聖人對先皇後情深意重不願立後,其實這不過就是聖人想均衡三方勢力而想出來的下下之策罷了。

    皇宮後院是什麽,那就是前殿朝堂上的一個縮影。

    毓妃得寵,是因為馮閣老為兩朝肱骨重臣,馮家百年書香,當年若非馮老太爺出山替明宗壓下各路非議,明宗帝也不可能將那把龍椅坐得如此穩當。可是一個有權的文官,卻私下總是和軍營武官暗通款曲,聖人明著不說,心中卻永遠是忌諱著的。

    萱妃呢,誰都知道,萱妃娘娘是先皇後的親妹妹,她的兒子能成為儲君,除了李家世世代代都忠於皇權之外,或許,也是明宗對心中摯愛的一份補償吧。

    “娘娘,娘娘您怎麽了?”忽然,蕙妃娘娘感覺有人輕輕的在搖著自己顫抖的肩。

    蕙妃一抬頭,就看到了裴湘月那張充滿了濃濃關切的臉。她這才感覺到了臉頰上的冰涼,下意識用手一擦,竟是滿指的濕淚。

    “娘娘,咱們不能坐以待斃。”三娘子骨子裏本就不是柔弱怕死的性子,如今身陷囫圇,前路未卜,讓她如此一味的待在原地等著不知道會不會來的援兵,她覺得還不如自己想辦法出去看看情況為妙。

    “你有辦法?”一聽三娘子這樣說,蕙妃眼前一亮,方才因深陷回憶而略見渾濁的雙眸此刻頓時又恢複了往日的凝光奕奕。

    “不知道行不行。”三娘子先是看了看門口的守衛,又看了看內殿的方向,然後強迫自己鎮定道,“我以為,眼下當務之急,我們應該先找到太子爺。”

    “昨日皇上一度昏厥了好幾次,萱妃娘娘和我們是一直在一起的,不過她略微早了幾步先回的宮,而在我回宮的時候,半路還遇到過太子爺。按理說,太子爺應該沒有出宮。”

    “那麽,娘娘可願意和我一起冒個險?”三娘子忽然大膽的問道。

    “三娘子!”她話音剛落,裴湘月就極輕的斥了她一句,“你怎麽可以拿娘娘的身家性命當兒戲?”

    “大嫂,如今毓妃娘娘逼宮,前有武澤將軍開道,後有大皇子和九皇子坐鎮,但凡和太子爺有一點牽扯幹係的人已經全被軟禁了起來,包括我們!”三娘子說著衝自己筆畫了一下,“如果這個時候我們還不冒一下險的話。難道真的要等著侍衛舉著刀衝進來嗎?”

    是,三娘子承認,她很著急想要找到太子爺,因為隻有找到了太子爺,保證了太子爺的安危,那陸承廷才不會有什麽閃失。

    其實她現在比任何人都還要害怕,還要沒有底!

    為什麽?

    因為這一世發生的這場宮變已經和上一世她所知道的那場動亂完全不一樣了,雖好像人還是這些人,可是明宗帝比上一世早死了一年多,以至於三娘子根本就不敢去猜想現在這場宮變的結果。

    會不會……到最後根本不是太子取勝,而是八皇子奪了天下呢?

    而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今天在這兒的十幾個女子,包括她自己在內,是必死無疑的。

    既橫豎都是死,三娘子便準備徹底的放手一搏。

    “你準備怎麽辦?”止了裴湘月想再開口勸阻的話,蕙妃從容的問道。

    “娘娘是昨兒晚上就被抓來這兒的,今天我們大家也陸陸續續的被困於此,如果太子爺沒有被毓妃要挾或困住的話,那不用等別人來救,太子爺肯定就已經先動手了。既然太子爺一直沒有動手,就說明太子爺在宮中的人力兵力已經被毓妃控製住了,隻要我們能暗中設法遞消息出去。又或者救出太子爺,想必宮裏這條路或許還能有點盼頭。”

    “萬一……太子爺已經……”裴湘月大膽假設。

    “不會,玉璽在太子爺手中。”蕙妃冷冷一笑,“太子爺就算再蠢,也不會把玉璽拱手相讓的。”

    “那為何一定要帶上娘娘?”裴湘月還是不放心。

    “我不認識路,也不認識人。”三娘子如實道,“眼下宮中一定很亂,到處應該都是毓妃的眼線,可大嫂你看,我已經注意門口那幾個侍衛很久了,咱們屋裏十幾個人,雖全是女流之輩,但防衛也不至於如此鬆懈吧。”

    “說明毓妃人手不夠?”裴湘月也跟著隱隱的感覺到了一絲希望。

    三娘子重重的點了點頭,“咱們一直在裏麵,他們甚至都沒有進來過,說明他們的心思其實根本不在我們。而且皇上薨逝也是突然,就算毓妃再有籌謀,很多地方應該是有破綻的,我覺得當務之急還是想辦法見到了太子爺才好。”

    “那走吧!”蕙妃說著就起了身,卻連連被三娘子按住了。

    “娘娘別急,還是讓我先去探一探路吧。”三娘子說著就將頭上的釵環全部取了下來,然後將頭發綰成了一個最簡單的宮髻,衝裴湘月和蕙妃微微的點了一下頭以後,就貓著腰,沿著牆根,慢慢的進了內廂房。

    簡單一些的打扮可以避人耳目,萬一她真的被人發現了,也可以混說自己是毓妃娘娘安排的眼線!

    腳下這座冷宮的構造其實和之前三娘子去過的蕙妃的寢宮是大同小異的,隻是裏麵到處都是破舊不堪的擺設,好在眼下正是白天,若是入了夜,三娘子覺得現在這個法子也是行不通的。

    小心翼翼的避開了地上那些東倒西歪的桌椅物架,三娘子很快就來到了一扇框欞盡毀的窗子邊,窗子略高,可是隻要踮起腳就能看到外麵雜草重生的園子。

    三娘子四下看了看,然後從不遠處搬回了一個能踩腳的杌子,徑直站了上去。

    外麵的園子很大,遠遠的能看到盡頭處有兩人多高的灰瓦宮牆,三娘子側耳細細的聽了聽,院子裏除了偶有輕風略過野草的“沙沙”聲之外,就再沒有別的動靜了。

    按說即便是冷宮,在沒有廢棄以前也是住著嬪妃貴人的,那麽這宮宇應該也不會太小。三娘子想了想,便大了膽子一提氣。然後輕巧的就翻出了窗子。

    視線所及,皆是半人高的油綠雜草,三娘子往南邊輕輕的邁開了步子,果然沒走多遠,就看到了這冷宮的正殿殿門。而除了持刀直身和門神一般杵在兩邊的侍衛外,不遠處的石階上還坐著三個侍衛,正在那兒交頭接耳說著什麽,神色略顯不耐和浮躁。

    三娘子想了想,便又小心翼翼的退了回來,然後往北邊走去。

    沒過多久,她就看到了北牆盡頭有一扇小小的木門。不過門上有銅鎖,鎖已經生了鏽。

    三娘子心中大喜,左右看了看,先是從不遠處搬來了一塊大小適宜的石塊,然後又扯下了自己的襯裙,將長長的綢布仔細的纏在了那生鏽的銅鎖上。

    砸鎖的時候,三娘子盡量保持落點的一致性,一下、兩下、三下……生鏽的鎖其實本就經不起什麽敲砸,即便是三娘子這種力氣不算特別大的女子,也不過就砸了二十來下,那鎖就“哐當”一聲從布團裏掉了出來。落在了草地上。

    三娘子滿頭大汗的喘了兩口氣,然後飛快的打開了門探出了頭。

    外麵,是一條長長的宮廷甬道,可隻要仔細看去,就不難發現那青瓦石磚上附著了一層淺淺的青苔,上麵一個腳印都沒有。

    沒人走過,莫非是條死路?

    三娘子一點兒都吃不準宮裏的地形,她想了想還是悄然無息的收回了身子合上了門,然後又將那把破鎖重新掛在了銅環上,隨即便原路返回了前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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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蕙妃是怎麽都沒想到,自己身處的這座冷宮後院連接著的竟是宮中廢棄了十多年的恩賜巷。

    當她和三娘子兩人小心的越門而出後,站在長長的甬巷中,蕙妃娘娘竟忽然就出了神。

    “娘娘,還是快些走吧,免得被人發現。”主意雖然是三娘子想的,可卻不表示她不害怕。重活一次,三娘子比誰都要更看中自己這條命,她可不希望在宮亂的當口變成了刀下魂,那樣多可笑?

    “應該沒事。”誰知蕙妃雖然邁開了步子,可走的卻格外的慢,“這恩賜巷是當年進宮的秀女第一次侍寢的時候必走的宮巷,這前麵。有一扇小門,出去以後就是禦花園了。”

    “禦花園。”三娘子一顆心瞬間又吊了起來,“那太子的東宮在何處呢?”

    “太子的寢宮離禦花園倒不遠,可是皇宮偌大,殿宇甚多,誰也不能保證毓妃一定會把太子囚在東宮的。”蕙妃說著,忽然掌心一轉,三娘子隻覺得眼前一道細光閃過,緊接著,她手中一沉,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就躺在了她的掌心中。

    “娘娘……”三娘子嚇了一跳。差點失手就要扔了那短匕。

    蕙妃卻冷靜道,“別怕,你是生麵孔,生麵孔好辦事。我這張臉,一出去肯定就會被認出來,但這個宮裏頭,認識你的人可能根本就沒有。萬一一會兒被人盤問,你就佯裝挾持我,做戲做的足一些,不要膽怯,就說你是奉毓妃之命將我帶去東宮問話的。不管他們到底在不在東宮。可東宮裏隻要有毓妃的人守著,就肯定知道太子或者萱妃娘娘的下落。”

    在這樣關鍵的時候,連三娘子都不得不佩服蕙妃娘娘的鎮定力。

    宮裏的女人,其實就算是淡然如蕙妃這般,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也都是從刀山油鍋裏走過來的。

    是以三娘子當即就穩穩的握住了手中那把精巧的匕首,然後衝蕙妃點了點頭,兩人便大了膽子一路往前,直奔東宮。

    出了那恩賜巷盡頭的門,周圍果然陸陸續續就能看到有持刀佩劍的侍衛匆匆來去。

    可是奇怪的是,他們大多對三娘子和蕙妃竟是視而不見的。

    三娘子握著匕首,跟著蕙妃盡量挑了隱蔽的小徑急急前行,在快到東宮的時候,蕙妃娘娘忽然反手一拉,將她順勢就帶進了一片竹林中。

    竹葉青青,光影綽綽,一株株已冒了嫩葉的湘妃竹將她們很好的隱在了暗處。

    而就在前麵不遠的地方,忽然傳來一陣陣整齊劃一的奔跑聲,緊接著,約莫有將近三十幾個侍衛齊齊的從三娘子和蕙妃的眼前飛速跑過,直往東宮而奔。

    三娘子下意識的就拉住了蕙妃微微有些涼意的手,輕聲問。“娘娘,現在我們……”

    可三娘子話還沒有說完,忽然隻聽“嗖”的一聲巨響,從東宮深處驟然就竄起了一道明黃色的煙霧,直衝雲霄,響徹天際。

    信號彈!

    緊接著,由遠及近的打鬥聲開始緩緩的灌入了兩人的耳畔,可是躲在竹林裏的兩人卻誰都沒有先挪步子。

    三娘子猜,蕙妃此時此刻心中的想法應該和自己是相差無幾的。

    萬一這東宮裏有毓妃或者大皇子、九皇子的人呢,萬一這信號彈是他們的人發給宮外的武澤將軍的呢,萬一這是起兵破宮的暗號呢。

    三娘子不敢賭。蕙妃同樣也不敢。

    因為在這種狀況下,她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一旦衝進去,那結局就隻有一個,死無葬身之地!

    “再等等!”蕙妃壓著聲音,衝身後的三娘子擺了擺手,然後便蹲下了身子。

    要說兩人身處的這一小片竹林其實很妙,這其實本來是從禦花園裏延伸出來的一處石子小徑,因為小徑看著有些單調,後來園藝匠人就順著石子小徑載了整整六排湘妃竹,這一路過來,一則可觀賞。二則可遮陰,也算是兩全其美了,卻不曾想,眼下這一片竹子還救了三娘子和蕙妃一命。

    等了真的很久,久到三娘子的小腿已經開始隱隱的泛起了酸脹感,忽然,從東宮那裏跑來兩個人。

    人影漸近,一高一矮,一壯一瘦。

    再近些,三娘子便看清楚了,是一個侍衛帶著一個神色驚慌的女人急急而來。

    “毓妃……”蕙妃娘娘平靜的聲音就像是在和誰打招呼一樣。卻驚得三娘子下意識就屏住了呼吸。

    “是,是她沒錯!”不會兒,蕙妃娘娘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一次,竟隱了小小的激動。

    毓妃從東宮跑出來了,那就說明剛才放那信號彈的人多半是太子爺的人!不然毓妃也不會堪堪的隻被一個侍衛帶著這般抱頭鼠竄。

    眼看著兩人漸漸的離自己和蕙妃越來越近了,三娘子隻來得及聽見蕙妃知會她了一聲道,“你抓住毓妃,不要讓她跑了……”

    然後,她手中一輕,那把匕首不知何時已被蕙妃拿了回去,緊接著,三娘子隻覺得眼前驟然一亮,是蕙妃撥開了前麵的青竹,徑直衝了出去。

    接下來,三娘子所有的動作幾乎都是毫無意識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跟著蕙妃一起衝出去的,她隻知道,在毓妃一陣陣尖叫的當下,她使出了渾身的力氣,一把拽住了這個穿著錦衣華服卻有些灰頭土臉的女子,她掙紮著要跑。三娘子就拽著她的手臂,一把將她按在了一旁的假山上。

    身後,有“赫赫”的打鬥聲傳來,三娘子微微的回了一下頭,她沒想到,蕙妃竟然是個武架子!

    可即便蕙妃有些身手,但光在力氣上就輸了那侍衛一大截,看著兩人已糾纏在了一起,三娘子一顆心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眼見一旁的假山上正好擺著一個石墩宮燈底座,她想都沒想就放開了一直在掙紮的毓妃,搬起了那底座就衝蕙妃跑了過去。

    隻聽“砰”的一記悶響,那被三娘子猛的敲了一下後脖頸的侍衛吃了痛就轉過了身,但是就在這個時候,蕙妃娘娘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將尖刃筆直的插進了那侍衛的大腿根部。

    一聲痛喊,那侍衛便是麵目猙獰的一把就拔掉了插在肉骨深處的匕首,可當他正想反手去刺蕙妃的時候,三娘子已經找準了機會,重新舉起了手中的石墩,一鼓作氣,將石墩衝著那侍衛的後腦勺砸了過去。

    好在。砸準了!那侍衛一臉難受的捂著後腦勺,搖晃了幾下以後就悶聲倒地了。

    “毓妃呢!”不等三娘子喘一口氣,蕙妃急切的喊聲已經炸開在了她的耳畔。

    三娘子這才猛的轉頭看去,視線中,毓妃的身影已經快要消失在禦花園的深處了。

    三娘子大驚,顧不得有些發疼的小腿和腳踝,邁開步子就衝了上去,而她的手邊,還有蕙妃娘娘緊隨其後的奔跑聲。

    解決了一個孔武有力的侍衛,剩下一個毓妃便顯得輕鬆很多。不過就是花了些力氣跑過了整整一個抄手遊廊,在盡頭處的時候,三娘子一個猛撲,伸手就拉住了毓妃的衣擺,將其緊緊的捏在了掌心中。

    “姐……姐……”跑了這一路,這昔日華光異彩的毓妃娘娘早已沒了往日的光鮮亮麗,此時此刻的她發髻全散,衣裙帶塵,看著蕙妃的目光裏充滿了討好和閃躲,“姐姐……我正想去找你呢姐姐,大皇子他們逼宮了……”

    “你這顛倒是非黑白的本事倒已經是爐火純青了,隻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妹妹怕是忘了吧,昨兒晚上將我從坤鸞殿強行帶去寒夜宮的,可是妹妹身邊頂紅的那個宮女水鴛啊。”

    蕙妃笑的有些淒涼,眼中透著惋惜,而握著毓妃手腕的手卻是骨節泛白,青筋乍現,似乎連指尖都透出了滿滿的恨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