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人生唯念初相識【番外一(下)】 還沒來得及捉蟲,大家先看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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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乍一聽沒什麽問題,可是細辯卻讓裴湘月察覺出了一絲異樣。..
“陪我?”裴湘月讓自己盡量保持著柔和的笑意,強壓著心中莫名的悸動,故作輕鬆道,“我記得當年你第一次來咱們府上,就和一白一塊兒把祖父在清池裏養的兩尾錦鯉給折騰得翻了肚子,那次,好像是我陪著你們去給祖父道歉的。”
“所以後來我成了裴家過門交情名單裏的黑戶。”慕習也是大方,聞言竟毫不避諱道,“不過也是那時,我就挺羨慕一白的。”
“羨慕他什麽?”裴湘月好奇了。
“羨慕他……”慕習說著抬起了頭,雙眸如炬,緊緊的盯著裴湘月的眸子,那刻意被他極為誇張拉長的尾音繞著裴湘月的耳畔淺淺的滲入了她的思緒中,可突然。慕習就又淡然的低下了頭,把話說了個完整,“羨慕他有一個時時刻刻知道心疼他的好姐姐。”
“嗬嗬……”裴湘月幹幹的笑了笑,忽覺心裏七上八下的生出了一種很詭異的感覺。
好奇怪,她在期待什麽?慕習和裴一白是同歲的。也就是說眼前的這個男子足足小了她五歲,想當年他和裴一白一同在外院搗亂以致無法收場的時候,大多數都是裴湘月出麵才讓他們順利脫身的,慕習對她而言就是和弟弟一般的存在,她到底在期待什麽?
裴湘月暗中狠狠的咒罵了自己一句,然後故作鎮定的低下頭,強迫自己將視線和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筆尖和紙上,可偏偏那天晚上,慕習謄完了整整兩冊書,而她竟隻謄好了半冊……
過了兩天,因為慕習的牽線搭橋,鄰莊的老莊頭親自登門拜訪了裴湘月。
兩人暢談了一個早上,裴湘月很欣賞那老莊頭的遠見和開明,當即便答應了他可以幫著想想辦法籌籌銀子,隻要銀子準備齊全了。又能請到適合的教書先生,那鄰莊很快也能開一個像樣的私塾了。
走的時候,老莊頭是滿臉笑眯眯的,一而再再而三的連連感謝著裴湘月和慕習,“不瞞二位,這兩年莊子收成不錯,挨家挨戶的日子都挺好過的,主人家也是隨和,莊子上的長工也都是留得住的,這一代傳一代啊,如今滿地跑的孩子比去年多了不少。可孩子一多,大家也範疇,這三代守富四代成才,很多人動了心思想把孩子送去外頭的私塾學點本事,可外頭不比自家的莊子,咱們手頭能攢下的這點銀子,真的到了城裏,哪兒夠看啊。”
“您的意思我明白,聽說您和咱們老莊主是多年的故交了,您放心。若是這私塾能籌辦起來,再困難咱們也都要試試的!”裴湘月笑著回道。
老莊頭聞言,不住的道謝,“夫人您是菩薩心腸,大家都希望您能在莊子上常住的。隻要您住著,大家便覺得這日子就能變得更好一些呢!”
裴湘月被老莊頭誇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便是一個勁兒的擺著手,然後親自將他送出了堂屋。
因為承了鄰莊老莊頭的這份期許,翌日一早,裴湘月便準備動身回一趟帝都,可誰知她才剛走出屋門,就看到慕習正負手立在院子口。
“你……”裴湘月想了想,“今兒不是十五麽?”
十五便是逢單,也就是說慕習今兒應該去學堂給孩子們上課才是。可現在都已經辰時末了,他怎麽還站在這兒?
“我讓方青幫我帶一下。”方青就是裴湘月請來的另外一個教書先生,“你是不是要去帝都?”
“你怎麽知道?”裴湘月看著慕習,莫名的就後退了一步。
“我陪你一起去。”慕習的話說的肯定,不帶一點疑問的語氣。
裴湘月忽然想到了這兩天。他每天都會在晚上以後找借口來她的屋子竄門,不是說幫她謄書寫字就說想找人一塊兒喝杯茶,不是說想一塊兒喝杯茶就時候他想到了一個有著什麽交情的人可以幫著一起籌謀私塾的事兒,總是每晚,慕習都能找到和她坐在一塊兒說話閑聊的借口,且每次的借口都不帶重複的。
說實話,如果今天裴湘月隻是個豆蔻少女,或許一時半刻還真會鬧不懂慕習這突然無事獻殷情的目的,可偏偏她不止不是豆蔻,更是和離了的女人,男女之事,她自認隻會比慕習更敏感更明白。
“先生是怕我不認識去帝都的路?還是覺得我一介女流沒辦法說動他們來給私塾投銀子?”裴湘月笑了笑,眼底卻透出了一絲寒意。
其實,和陸承安和離以後的無數個深夜,她自己也反思了許多。想她和陸承安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固然有陸承安從未將心思停留在她身上的原因,可裴湘月覺得,自己也是有一定的責任的。
男歡女愛,幸福或不幸,一個巴掌都是拍不響的,從前的她,隻知道一味的責怪陸承安的不是,可卻不曾想過,自己無形中施加在陸承安身上的擔子是否已經壓得他完全的喘不過氣來了。
兩人和離以後最後一次把酒言歡,陸承安說,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她裴湘月。
她當時心有怨念,私心總想著讓他覺得欠了自己一輩子也是好的,誰知,這竟成了兩人最後一次的暢談。
如今回頭去看,她也會覺得是自己欠了陸承安的,因為有這樣的一份虧欠在此,所以當時她才會這般毅然的和三娘子開口想把林婉清肚子裏的孩子過繼到名下的。
她本已做好了此生清心寡歡的過一輩子了,可千算萬算,卻不曾算到會突然冒出來一個慕習。
“我以為你會一直裝聾作啞下去的。”誰知慕習聞言竟然忽然笑了,那笑意融暖。竟灼的裴湘月的心頭忽然一顫。
“什麽裝聾作啞。”裴湘月結巴了。
慕習伸手抓了抓耳朵,臉頰透紅,言辭間竟也露出了些許的拘謹,“我沒有對人示好的經驗,想對你好。這些都是本能為之的,你素來聰明,我自認做的已經非常明顯了,可你卻總是視而不見。我想著,你應該不會看不懂我的意思。那就隻能是你鐵了心要裝聾作啞了。”
裴湘月愣住了,腦子勾勒好的那些措辭頓時都被慕習如此的直接坦白給賭了回去,半晌她才好不容易斂了神思訕笑道,“你……別和我開玩笑。”
“開玩笑?”誰知慕習竟忽然上前了一步,定睛看著裴湘月一字一句的問道,“月娘,你覺得我這是像在開玩笑?”
“哈哈,當然。”裴湘月笑的極為不自然,當下就急急後退著躲開了。
如果慕習真的是個登徒子,那她便能義正言辭的拒絕他。如果他是個雅痞流氓,那她也有辦法可以讓他從此無法繼續在這莊子待下去,但偏偏眼前的這個男人竟用一臉真摯明朗的目光看著自己,言之鑿鑿,毫不遮掩。這就讓裴湘月犯難了,畢竟虛情可抗,真意難拒,她並非鐵石心腸,且兩人又是舊識,若是因此拒絕慕習的示愛而從此再失去一個朋友,裴湘月覺得實屬可惜。
“既然你也覺得我並非在開玩笑,那你的回答呢?”可眼見裴湘月退縮了,慕習竟咄咄逼人的得寸進尺了。
裴湘月又愣住了,可待她回神以後便有些惱羞成怒,“什麽回答,你要我如何回答?慕習,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你知道我是個和離的女人嗎?你知道我年長你五歲嗎?你知道……”
“我自然知道我在說什麽,我知道你已經和離了,我也知道你年長我五歲。”眼見激動得抖如篩糠的裴湘月。慕習竟緩緩的上前伸手出了手,隻猶豫了片刻以後就用力的將裴湘月緊緊的攬入了懷中。
她掙紮,他收緊一寸力道,她再掙紮,他又收緊一寸力道……
漸漸的。懷中的人沒了掙紮,沒了反抗,冬日的暖陽傾灑而下,照在裴湘月的金縷華服之上,泛出了一層淡淡的光暈,讓她此時此刻看上去宛若落塵的仙子一般縹緲如夢,仿佛眨眼就會隨風消逝一般。
慕習低頭看著懷中的人,又緊緊的收了收手臂的力道,然後緩緩的說道,“你問了我這麽多知道不知道,那你知不知道,十三歲我第一次見你,便將你的模樣深深的印刻在了腦海中,你又知不知道我每次不管不顧的陪著一白在你們裴家調皮生事,是因為我知道隻要我和他捅了簍子,十有八九就能看到你,你還知不知道因為你早已有了婚約在身,所以我才說動了父親舉家遷離了帝都,哦,你應該也不知道,當一白告訴我你和陸承安和離的消息後,我心裏有多高興……”
裴湘月身子僵硬如枝,靠在了慕習的懷中連氣都不敢多喘一下。
“月娘,沒有人知道我的這點心思,當年我是不敢,後來我是不能,而如今,我未娶你未嫁,為何我還要這般遮掩對你的傾慕對你的好?”
裴湘月隻覺得耳畔嗡嗡的作響,分明好像什麽都已經聽不見了,可卻又將慕習說的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的聽進了耳中。
“我從不奢求你能馬上就接受我對你的這份情義,可是若你連一個機會都不願給我的話,那……我此生隻能如市井潑皮一般賴在你這莊子哪兒也不去了。”
裴湘月被他這輕描淡寫的哀求給逗笑了,當即就想伸手捂住已揚起了弧度的嘴。
誰知,慕習竟眼明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後將自己溫熱顫抖的唇輕輕的覆在了她的唇上……
便是----人生唯念初相識,一朝漂泊愈相思,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闌珊處。(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