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西市(改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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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會兒話本,謝嘉魚想著出門走走,也不走遠了,就在這院子中逛逛。
要不怎麽說謝嘉魚是安國公的掌中寶呢,單單從這個庭院就看得出來。
這園子的確不大,但是卻極為精致,隻見著四處佳木蔥蘢,有一座假山池水,山上是潺潺流水,池中是五色錦鯉。院中古柏藤蘿,皆數百年物,這一花一草,一山一水,無一處不用心。
這院子,當年安國公也算得上耗了巨資打造的,莫怪這府中有人眼紅。
而正在聽竹院中雕木偶的蘇瑾之現在正麵臨了一個大問題,給這個玩偶雕張什麽樣的臉才最合適了。
他想了又想,仿照著記憶裏的嫵兒雕了起來。
幼年的嫵兒是什麽樣的呢?她皮膚很白,嫩得仿佛可以掐出水來,有一雙大大的眼睛,一笑那眼睛就彎得像天上的月牙。嘴巴也小小的,吃東西總是一鼓一鼓的,愛笑愛鬧的,煞是可愛。
他再沒見過比嫵兒更可愛的姑娘了。
他倒是記得嫵兒,可惜他的嫵兒早就不記得他了。
蘇瑾之歎了口氣,挑了把最細的刻刀,細細刻畫玩偶的五官。
侍書端著膳食進來,也不敢打擾世子爺,隻得將菜肴一道一道擺放在那鎏金烏木桌上。
言書倒是想開口叫世子爺用膳,但是侍書一個眼神看過來,也就歇了那個心。
蘇瑾之將木偶的大致五官輪廓雕好後,珍而重之的將這木偶放進懷裏,起身用了幾口膳食。
言書看著世子爺胸前鼓起的一坨,心裏覺著怪怪的,更奇怪的是,自從世子將這個木偶放進懷裏,他仿佛覺著世子爺整個人都溫和了許多。
真是太奇怪了。
莫非這個木偶身上被人下了蠱不成。
飯後,蘇瑾之將木偶拿出來後繼續打磨五官神情。
他想將這個木偶做得盡善盡美,也許嫵兒看著看著能想起什麽來也不一定呢。
但是不一會兒,就有聲音從庭院中傳來了。
“三弟,為兄特來拜訪你。”原來是那位新婚的大哥。
按理說,今日該是新媳婦見家中人的日子,蘇瑾之該一大早就去前庭等著,結果直到午膳都過了許久了,這人愣是沒出現。
再加之今日要去承恩公府上賠罪,蘇景雲隻得找上門來。否則去找人賠罪,連罪魁禍首都不帶去,這誠心嗎?
“蘇景雲,有什麽話就直說吧。”見著人已經進來了,蘇瑾之收起刻刀,撫了撫木偶,將其收進了懷裏。
蘇景雲見著這位將一個醜不拉幾的木塊放進懷裏,心中嗤笑。
“三弟,昨晚你實在太過衝動,那林子書怎麽也是承恩公府上的小公子。誰不知承恩公府上最疼這位小公子了。”蘇景雲說了一會兒,發現連個給他上茶的人都沒有,心中惱怒。
縱然他平日慣來一副溫潤如玉的樣子,現下也將這惱怒帶出來了一點。
蘇瑾之是多聰明的人,縱然這位的情緒轉瞬即逝,他還是一眼就看到了。
你不開心,那就太好了。秉承著你不開心,那我就開心的原則,蘇瑾之還是勉強賞了個眼神給他。
“蘇景雲,你哪裏來的自信,覺著我會去上門賠罪。”他心中覺著可笑,他這位大哥啊,披著一張人皮久了就覺著自個兒是人了;狐假虎威久了,竟就覺著自個兒是隻老虎了。
蘇瑾之走了幾步,站在蘇景雲的麵前,這兩人看上去,竟然是更小的蘇瑾之更高一些。
“嗬,”蘇瑾之嗤笑一聲,“你也太看得起自個兒。”
言書聽著自家世子爺這樣回答,心中生出了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他家世子爺就是這麽任性妄為,仿佛一點也不害怕什麽不好的名聲傳出去。
隻見蘇景雲一張臉氣得漲紅,眼神裏滿是陰狠,好啊,他看不起他,他憑的什麽看不起他。
究竟是不是豫親王的種都還得兩說,以為占著一個世子的位子,就可以蔑視一切了?
他早晚要讓他嚐嚐這滋味。
蘇瑾之倒是看著了他這位大哥眼裏的陰狠,不過全不在意就是了,這就好比一頭獅子,會在意一隻兔子的挑釁嗎?
是的,在蘇瑾之眼裏,他這位大哥就是一隻虛張聲勢的兔子。
隻會在這豫親王府裏逞威風。
“你覺著憑什麽我要去上門賠罪,我昨日可有做錯什麽?再者,你竟不知,今日朝會上,聖上將那承恩公罵得狗血淋頭嗎?”蘇瑾之看著蘇景雲,嘴角勾起一抹有些嘲諷的笑容,“如此,你還執意要去嗎?”
蘇景雲見他這個樣子,有些驚恐,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隨後似乎覺著自個兒丟了氣勢,又極力穩住了心神。
他當然不知道,再加上豫親王常年不上朝,他哪裏來的消息。
倒是這蘇瑾之,看來往日還是小看了他,沒料到他的消息竟然靈通至此。
這會兒,蘇景雲也不說什麽要去登門賠罪了。
“你盡可等著,那承恩公府上賠罪的人或許就要到了。”至於他,他實在不想再見著承恩公府上的人,幹脆去長安城裏逛逛吧。
看看有什麽稀奇東西沒有,或許可以淘點好東西給嫵兒送去。
“走了。”蘇瑾之難得管眼前這人,徑直走出了聽竹院,言書和侍書連忙趕上去。至於被留下來的蘇景雲,嘁,誰有空管他啊。
蘇景雲也沒想到,他這位三弟就這樣將他大喇喇的留下來了,自己倒是揚長而去。
他左手捏緊,心中鬱氣極盛。接連著吸了好幾口氣,又待平複了心緒後,他才在臉上掛著笑容,踏出了聽竹院。
好個不在乎名聲的世子爺,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他在這名聲上添上幾筆了。
蘇瑾之走進了長安城的西市,這長安城內啊,坊和市是分開的。這放就是居住的地方,這市呢,顧名思義就是集市。
長安城中有兩個集市,分別是東市和西市。
按理說豫親王府在朱雀街上,距離東市更近,可是蘇瑾之卻舍近求遠,轉道去西市,這一切都是有緣由的。
蓋因這東市周遭皆是達官顯貴,故而這東市素來有“四方珍奇,皆所積集”一說法,賣的向來是那上上等的奢侈之物。
而西市不同,這裏由於周遭居住的多為小官平民,又因為距離開遠門較近,素來多胡商。這裏有許多外國商人開設的店鋪,如波斯邸、珠寶店、貨棧、酒肆等等。
故而這西市的稀罕東西可比東市多多了。
說來他那玩偶雕刻的技術還是後來和一位大食商人學的,那手技術蓋得是巧妙無雙,真正的將那話本中的玩偶再現了出來。
可惜了那時候再給嫵兒已經晚了。
他記著這西市的南大街上,有一家老店,名曰珍寶閣,專賣各國的特產,那真真是獨一份。
言書和侍書也不是第一次來西市了,但是仍舊被這裏的繁華所震驚,這是東市完全沒有的。
興許是怕擾著了貴人,也興許是逛東市的人多為達官貴族們,這東市就安靜多了,雖稱不上寂靜,但也相差不遠了。
相比之下,西市這份平民百姓的熱鬧就尤為難得,是怎麽瞧也瞧不夠的,就連蘇瑾之走在這西市裏,都仿佛沾染上了幾分煙火氣。
蘇瑾之倒是沒有四處晃悠,他直接就去了珍寶閣。
“喲,這位公子,裏邊請。”這不愧是個老店,小二們的眼光都是毒辣得很的,一眼就能見出這人是有身份的,還是純有錢的,亦或者是光進來漲見識的。
雖然不管是哪一類人,都需要熱情接待,但是這推薦的寶貝嘛,就需要斟酌斟酌了。
而這位公子,一看就是那頂有身份的人,穿著的寶藍色暗紫紋雲紋團花錦衣,頭上唯有一支羊脂玉的簪子,腰上係著一塊羊脂玉的雲紋玉佩。
當然你說這些都是外物,怎能說明一個人就是絕對的有身份呢?珍寶閣的小二哥可以告訴你,外貌做得假,那通身的氣派可是做不得假。
這小二哥在珍寶閣迎來送往了五六年了,一雙眼睛堪是毒辣,這少年通身秉冽的氣派,非一般人家教養得出來的。
小二哥可是隔老遠就見著這位了,這位公子爺站在那人群之中可是顯眼極了。沒見著周遭多少小娘子暗送秋波的嘛,要他說,這位公子著實生得太好了些。
“這位公子需要選點什麽呢?”小二落在蘇瑾之身後,言語中有著殷勤,但是度實在把握得極好,一點不至於讓人反感。
這也是蘇瑾之選擇這家珍寶閣的又一個原因。
“把你們店裏最近的稀罕物都拿出來看看,不拘著價格,貴在稀罕。”
“誒,好的,馬上就來,公子爺您先坐會兒。”小二哥麻溜的給上了盞信陽毛尖,就去拿那物件去了。
蘇瑾之從不喝外麵的茶水、酒水,也就無從得知珍寶閣的茶水是否如同傳聞一般好喝了。
不一會兒,那小二哥就紅漆描金的托盤走了進來,身後還更著兩個人,皆端著托盤。
小二哥自個兒將托盤放下後,又指揮身後二人將托盤放下。蘇瑾之看了看,每個托盤內放著兩樣玩意兒,有的看上去華貴非凡,有的卻平平無奇。
小二哥打了個千兒,清清嗓後,指著第一個托盤道,“公子爺,這是一把波斯來的琉璃靶鏡,這可比那銅鏡清晰多了,公子爺您可以上手瞧瞧。”蘇瑾之拿起這靶鏡把玩了一會兒,覺著的確不錯,雖然後世他見著不少,可是在現在,這還當真是個稀罕玩意兒,也就點點頭。
這小二見公子滿意了,又介紹其其餘的來了,“這是一個雕金鑲紅寶石的懷表,公子爺你可以看看,這個做工很是細致的。”
蘇瑾之擺擺手,示意繼續講,這就是沒看上這懷表的意思了。
“這個銀製雕花的舶來的香水,果真是香香的,味道可比我們的香餅濃多了,就是聞著聞著有些許發悶。”小二哥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又接著講,“這是一個極其精致的核雕,您仔細看,裏麵的小人五官都清晰可見呢。”
蘇瑾之見著這個核雕有些欣喜,覺著這個手藝的確不錯,便點點頭。
小二哥見著又談妥了一樣物件,心中也是高興,便更加賣力了,可惜後來的幾樣蘇瑾之全沒看上。
也不能說全沒看上,他倒是瞧著那塊石榴紅的天鵝絨料子不錯呢,隻可惜這買回去也送不到嫵兒手裏,便隻好作罷。
他示意小二將那靶鏡和核雕包起來,心裏正想著如何將東西給送進去,誰知身後便傳來一個聲音。
“瑾之,你也在這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