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七十三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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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道為何不好辦。這可不是一般的小事兒,但凡泄露了出去,等待著國公府的必然是一場驚天的浩劫。
說來也是命吧,得虧是他自個兒的閨女將東西挖出來的,這要是換了個人,這事兒指不得要鬧多大。
安國公夫人雖是出身侯府,但是一來那場大清洗發生的時間實在太久遠了,那時候她還沒有出生。二來,這等事上麵的人雖都心知肚明,卻也有些忌諱,輕易不說出來的,她雖是受寵,但沒有哪個當家的會對自己女兒說這些。
故而安國公夫人心中震驚是因為這事兒太下作太惡心人了,完全沒有看見背後的意味。
安國公是聖上身邊的近臣,正是因為走得近,才越覺得那龍椅之上的人很是深沉,輕易摸不著頭腦。但這些年下來,多多少少也知道他的忌諱,也摸清了一些喜好。
當今聖上有三個逆鱗,觸之即死。
一便是妻子當年的手帕交,那位風華絕代的前豫親王妃。那些事他也是知道的,說句實在話,他不怎麽認同聖上的做法,但是身為臣子,他又沒有辦法去阻止聖上。
可是人死如燈滅,在世之時不願好生對她,佳人已逝,再懊惱再思念也都是枉然了。
二便是子嗣問題,聖上膝下到底有些空虛,早年不是沒有人覲見,可最後的下場都不怎麽好,漸漸也就沒有人敢再多說什麽了。
原本好歹還有個瞧上去不錯的二皇子,這偌大的帝國也有繼承人。聖上對二皇子也不錯,可突然毫無征兆,二皇子就被圈禁了,讓人不禁唏噓。
安國公自然不會唏噓,他這些年明麵上不怎麽和蘇瑾之走動,可實際上嘛,兩人私底下沒有少來往。
他原本就是打著照顧照顧這孩子的打算,畢竟這孩子這些年也不容易。好歹這也是妻子手帕交留下來的唯一一個血脈了,也是燕家唯一的一個血脈了。
當年的燕家是大昭的守護神。燕家的男兒,沒有逃兵,寧願戰死沙場。
直到最後一位燕家男兒也死在了邊疆,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殺退了敵人,以保大昭二十餘年的安穩。
那最後一個戰死的男兒便是燕家五郎,而豫親王府就是燕家的幼女,自幼便養在長安。直到那場血戰,燕家一門六父子,最後統統死在了邊疆,死後竟是連屍體都沒有找全。那場戰爭的慘烈,是用言語無法形容的,但幸好,最後大昭勝了。
可是燕家也隻剩下了孤苦伶仃的燕六娘。
到現在,人們安居樂業,已經漸漸遺忘了燕家,遺忘了當年威名赫赫的燕家軍。而燕家,也隻剩下蘇瑾之這一丁點血脈了,偏生蘇瑾之還不能改姓燕,自此,燕家血脈斷絕。
縱然是安國公這等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十餘年的人,那冷硬的心想起這些事兒都覺得心中難受得緊。
他願意將嫵兒嫁給蘇瑾之,絕對不是單單為著什麽高僧批語,還有更多的考量。但是有一點很重要,那便是他從骨子裏是相信蘇瑾之的,相信這個孩子能善待他的女兒,會對他的女兒好。
他雖是姓蘇,可骨子裏還是留著燕家的血,也更像燕家人。堅毅不拔,就像風吹不倒,雷打不滅的大樹。
所以無論發生了什麽,他肯定會站在蘇瑾之這邊,便是他錯了又如何?更何況那事兒壓根不是瑾之的錯,二皇子擺明了是不想給他這位堂弟活路了。既然如此,那就別怪別人心狠了。
是故聽聞二皇子被圈禁了,他麵上雖然不表,可內心裏是很開心的。
可二皇子被圈禁之後,關於蘇瑾之身世之謎的傳聞又重新盛行於長安城的世家貴族圈子裏了。有不少人懷疑聖上此舉是在為這位蘇郡王爺鋪路。
都是一筆扯不清的爛賬啊。雖然妻子再三保證瑾之是豫親王的親子,但是這話他都不敢全信。而事情真相又太過撲朔迷離,實在是鬧不明白。
而除了子嗣以外,還有一點是聖上忌諱的,那便是異人。世人皆知三十幾年前曾掀起了一場浩劫,長安城的貴族圈子都知道是因為那位寵冠後宮的榮貴妃娘娘。
世人不知是為著這位娘娘,可安國公清楚得很。世家大族有世家大族的生存技巧,他們這種勳爵依附皇權而生,宮裏的事兒自然要打探清楚了。
三十幾年前,他雖是還小,可後來長大了,這些事兒他爹也是扳碎一點一點分析給他聽的。
榮貴妃出身並不好,就是普通的百姓,從一介布衣爬到貴妃之位,可見先帝有多寵愛她。心愛的女人遭受了這般的苦楚,雖最後姓名無憂,但到底傷了身子。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哪有人逃得了啊。
這些都是上一輩的事兒了,平靜了幾十年,很多人都不記得當年的慘狀了,也不記得當今聖上可是榮貴妃的兒子。
這個兒子不但牢牢記著當年自己母妃遭受的苦楚,還執意認為自己母妃的早逝和那些異人脫不開關係。當今聖上的心狠與遷怒,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了。
麵對殺母仇人,你還想聖上有什麽好臉色嗎?
是故安國公是萬萬不能和這些異人牽扯上一絲一毫的關係的。
安國公思索完了,便看了幾眼祝嬤嬤,祝嬤嬤很有眼色,立馬恭敬的將盒子放在桌子上,低頭說道,“老爺,老奴看門去。”說罷也不待夫人說什麽,便恭敬的退下了。
祝嬤嬤這般有眼色,得了安國公一句誇讚,他點點頭,說,“你這奶嬤嬤是個好的。”
在這般情況下,這人還有心思誇讚這些有的沒的,她不禁也無奈的笑了,接了句,“妾身的奶嬤嬤自然是好的。”
安國公也不再說什麽,自顧自的走向那盒子,站在盒子麵前後才說道,“你離遠些,這裏麵該是有些嚇人的。”
她倒是沒有退後,反而站在了他身後,拍了拍安國公的手臂,莞爾一笑,“早就看過了,哪裏就哪般膽小了。倒是嫵兒,也不知道她是否又被嚇到,今日事兒多,倒是沒有怎麽關切的問幾句。”
“嫵兒也不小了,這幾年瞧著身子也大好了,哪裏就有哪般嬌弱了。我的女兒我知道,你也太小瞧她了。”
安國公夫人也不回話了,笑了笑就把這茬揭過了。
他先是仔仔細細的看了這盒子上的花紋,問答,“祝嬤嬤說這情況她見過,說是用來求子的?那所謂的仙君五十幾了還能讓女子懷孕,所以你懷疑是府上有人作怪?”
這話不好回答,但是又不得不答,安國公夫人在心中斟酌了一會兒,便回答道,“夫君,我也不和你兜彎子,你最是知道我是個什麽樣的人。我也不屑去陷害誰,這事兒說出去也不好聽,我的確懷疑和二姨娘或是弟妹有關。可是我命祝嬤嬤去仔細查了,這幾年來府裏都沒有下人出事。所以我也有些琢磨不透,這事兒有些古怪。”
這時候,安國公已經打開了盒子,屋內熏著香,腐爛的屍體味混合著香味,顯得更加難聞了。他去沒有嫌棄,反倒是仔仔細細的看了那盒子中的斷臂。
看完了,這才放下盒子說,“可不就是古怪嗎?這事兒無論你怎麽查,都查不出來。你的方向一開始便是錯的,這或許根本不是才死了幾年的人,也許早不知多少年了。將府上近五十年的奴仆來去都好生查一遍。走的,走去了哪裏,死的又埋在了哪裏,發賣的被發賣去了哪裏,統統查一遍。”說這話的時候,他話裏的冷意都能將人凍死。
安國公夫人一怔,但很快便回過神來,慎重答道,“我會好好查清楚的。”
屋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好一會兒過後,安國公無奈的笑了笑,問道,“你怎麽就不問我為何這般做?”他說什麽就做什麽,這麽多年了,她怎麽還是這麽個性子啊。這要是他不好了,她該怎麽辦啊。
聽了這話,她突然像個小孩子一般笑了起來,“我不聽你的聽誰的啊,你是我的夫君,你也比我懂這些,你既然這般說,那就一定有道理的。”
他搖搖頭,知道說這些說不過她,也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麵上再一次凝重了起來。
幾十年前,幾十年前其實是發生過一件奇怪的事的。他爹突然將他抱進了自己的院子裏教養,他起初以為是自己長大了,後來才發現不是,是爹娘不和了。
這一不和便不和了幾十年,直到他爹去世前還拉著他的手說不願與他娘合葬。
而他娘當年性子隱隱也有些變,他還以為是因為失去了爹的寵愛,現在一聯想,或許事情遠遠沒有那般簡單。
“你暗中查一查娘的院子,我隱隱記得當年她院子中變動很大。還有,照祝嬤嬤的說法,這事兒恐怕還沒有完,你將府上的人嘴巴都堵緊了,趕緊尋一尋接下來的屍體在何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