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八十八糖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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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子的她和往常一點都不一樣,那動作敏銳得一點都不像是個身子不好的人。想來她也是有什麽奇遇吧,這樣也好。

    瞧見他笑,謝嘉魚微微偏了一下腦袋,目光有些遊移,恰好這時候那糖畫畫好了,平安將那青鳥遞給了謝嘉魚。謝嘉魚呆呆的瞧著這突然插進來的糖畫兒,有些懵。

    燕致遠突然忍不住就又笑了。

    怎麽就那麽可愛呢。眼前的人突然就和幼年的她漸漸重合起來,那雙眼睛,他到死都忘不了。黑白分明,清澈見底。

    “瑾之哥哥……”

    “喏,這個給你,權當謝禮了吧。”他還有些分不清現實與回憶,謝嘉魚便一句話將他拉回了現實裏。

    她個子不高,將將到他的胸口,伸手將那糖畫兒拿得高高的,才能讓人瞧見。燕致遠也沒有說什麽,伸手接了下來。

    他很少吃甜食,為數不多的幾次品嚐甜食都是因為嫵兒。嫵兒很喜歡吃那些甜膩膩的東西,這倒也好,吃些甜食嘴甜心也甜。

    “你就送我這個?”可他還是想要更多,便挑眉問。

    謝嘉魚哪裏見過這等有些無賴的燕致遠,上輩子的燕致遠從頭到尾都是溫潤如玉,雅致有趣的。可乍一見這等與上輩子不同的樣子,她心中隻覺得有意思。

    心中這樣一想,眼睛便更亮了,燕致遠覺得他真的要把持不住了。

    “哼,你不要正好,給我。”不知怎麽的,這人明明長得人模人樣的,可平安就是瞧不慣,一出口便懟了回去。

    不待燕致遠開口,謝嘉魚便輕輕開口責備道,“不得無禮。”

    如意在一旁還有些暈乎乎的,完全摸不著頭腦。娘子和這個男人未必也太熟稔了一些吧?感覺有些奇怪,這男子這般的人品相貌,按理說她不應該完全不認識啊,可偏生她沒有見過,娘子卻是一副熟稔的樣子。

    有古怪。如意張嘴想告誡娘子不要和一個男子這般親密,於名聲有礙。可想到方才的訓斥,她又有些猶豫,不敢再去管教娘子。

    娘子也大了,不是她輕易就能說動的了,這事兒還是回去和夫人說說吧。

    如意怎麽想的暫且不說,平安倒是不開心得很。娘子很少訓斥她的,今天竟然為了他訓斥自己。哼,她就知道這人不是個好的,哪有好人穿著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到人家屋子裏來的。

    這就是個無恥的人。

    平安在一旁給人蓋棺論定了,絲毫不管燕致遠現在打扮得頗為富貴。

    “平安活脫慣了,還望你不要責怪。”這話說得客氣,可燕致遠到底聽出了她的話外之意。什麽情況下丫鬟能活脫得緊,那不就是主子縱容的情況下,若是主子不縱容,那丫鬟不都個個溫順得很。

    他拿起那糖畫,輕輕舔舐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說道,“倒是挺甜的。”隨後才輕輕瞥了一眼平安,“我不怪她。活潑點也不是什麽壞事。”自然不是壞事,他時常覺得嫵兒太沉靜了,正是需要這等活潑一些的丫鬟來帶帶。

    看著他舔舐糖畫兒,謝嘉魚心中莫名的一跳,臉頰就浮上一抹紅。

    竟是有些羞澀。

    她的手在袖子下握緊,察覺手心有些冒汗,她才將手放開,眼睫低垂,“不知公子家住何方,改日使了兄長上門代為感謝你今日的出手相幫。”這已經等於變相打探了。

    平安心神一跳,終於覺得不對了。娘子救了他,這本來就很不對。自家娘子究竟性子如何,再也沒有比自己這等貼身丫鬟更了解的了。

    謝嘉魚的性子說好聽點叫沉靜,說難聽點就叫冷淡。她雖是麵上嬌俏可人,可其實很多時候都有些冷漠,她明明知道很多事兒,可常常將那些事兒視若無睹。

    有一回四娘子罰一個下人,也不知道那下人是如何惹到那四娘子,被好一番責罵。當時娘子就帶著她們恰好路過,那下人也是膽大,就那麽跪著攔著娘子求救。

    別人都以為娘子會心軟,會幫上一幫,可是娘子一句話未說便走了。平安一直知道,對於陌生人,她家娘子的心是硬的。

    有時候午夜夢回她真的很慶幸自己是被娘子護在羽翼下的人,正是因為有娘子護著,她才能在府上活得那般肆意,否則她就是一個小小的普通的丫鬟,又有什麽資格過得這麽好呢。

    人人都覺得她平安傻,她可真的不傻。倘若真的是陌生人,娘子根本不會救這個人,可若是非要說他們認識又說不過去。

    平安隱晦的打量著這人,總不可能是因著他臉長得比旁人好吧?她不願意相信,她家娘子也是個看臉的俗人。

    不……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東想西想這些有的沒的,而是挽救娘子的聲譽。這可是人來人往的街上,不是府上那小地兒,有什麽事兒那是兜不住的。

    若是傳到蘇郡王爺的耳朵裏去了,那還了得。

    平安到現在都還記得大娘子的慘狀,一想著有一日娘子也會這樣,便忍不住渾身哆嗦。

    “娘子……”她想阻攔卻不知該從哪裏阻攔起,隻得在身後喏喏叫道。

    謝嘉魚以為平安怎麽了,轉身一瞧,發現她滿臉愁容,便衝她微微一笑,極力安撫她的情緒。她也知道,自個兒這行為很是不恰當,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看見燕致遠,便人忍不住。

    燕致遠瞧見平安那副要哭的樣子,心中讚歎了一句這丫鬟品性好,是個護主的。

    他雖是想要和謝嘉魚多說幾句,可眼見的天色也不早了,況且再繼續這般站下去,早晚得引人耳目,他再是歡喜和她說話,也要顧及她的名聲。

    對他來說,謝嘉魚究竟喜歡的是燕致遠還是蘇瑾之都沒有關係,反正都是他,可在別人看來不這樣。

    “我住在城外,沿著管道出去要不了多久,有個院子叫桃花居的,那便是我的府邸的。”說完他突然向前幾步,兩人之間的距離更近了,低聲說了句,“期待你來。”說完不待謝嘉魚回答,便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沒有幾秒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人都走遠了,謝嘉魚才回過神來,仿佛剛才那人的氣息還停留在她的耳畔,平白多了幾分旖旎。

    平安氣得臉都漲紅了,在心中大罵那登徒子,就知道他對娘子不懷好意,果真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而已經走遠了的燕致遠不但不知道有人在心中罵他,反而心情很好的吃著糖畫兒。

    這可是嫵兒親手遞給自己的,一定要仔細品味才是。

    哎呀,怎麽就那麽甜,真的好甜,甜到他心裏去了。

    三人上了馬車,馬車噠噠的向著國公府駛去。如意沉默得很,她心中震驚於那人和娘子的親密,也震驚於娘子竟然主動詢問他的住處。在如意看來,娘子這無異於自毀聲譽。

    其實這就是如意太不了解這些世家貴族了。大昭對女子寬鬆,上層社會對女子更是寬和得很,隻要家室相當,隻要不是太出格,便不會有人說什麽。

    謝大娘子的悲哀其實還是在於謝二老爺官職低微,護不住她,震懾不住那些有心人罷了。你說那不是還有安國公嗎?不過是大伯罷了,對真正的權勢人家來說,算不得什麽,又不是親爹。倘若是老國公爺還在的時候,謝大娘子作為國公爺的嫡親孫女,還是長孫女,瞧瞧可有人敢這般?瞧瞧可有人會介意。

    從前長安城中誰不知道謝五娘子身子骨不好,哪怕到現在她的身子已經好了,不還是有傳言說她身子不好嗎?可哪怕這樣,若是她不早早的和蘇瑾之訂親的了,國公府的門檻都能被提親的人踏破了。

    國公府,這已經是長安城中一流的勳貴了,安國公簡在帝心,勢力不小。若是謝嘉魚年紀恰當一些,那是連皇子妃都做得的人物。

    對她們來說,社會的束縛其實要小得多。比不得那些平民百姓家的姑娘們,因著一直活在一個地方,反而更在意名聲一些。

    就像如意,她一直生活在國公府上,是府上的家生子,若是有一點不恰當的,便能傳遍府上,日後想在府上尋恰當的婚事便不容易了。當然,若是她一直得娘子寵,說不得有人會瞧在謝嘉魚的麵上,很願意將她娶回去。這就是上層勳貴的默認潛規則了。

    當然謝嘉魚這個行為的確是有些不恰當,但是其實沒有什麽過分的舉動,根本不會掀起什麽風浪來。

    畢竟這個是公主都可以養男寵的時代。

    回了府,謝嘉魚先去了正院,安國公夫人正在忙,兩人也沒有說幾句。謝嘉魚提了幾句三姐姐的現狀,便就回自個兒院子裏去了。

    入夜,用了膳食,謝嘉魚便去沐浴了。如意瞧著這時候正是恰當,便偷偷溜了出去,一路向著正院趕去。

    安國公夫人才吃過晚膳,聽聞如意有要事求見,便換了衣物來到大廳,喚了她進來。

    這如意現在趕來,想必是今日白日有什麽不恰當的地方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