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亞力山德羅夫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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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維裏琴科在安娜卡婭的悉心照顧下恢複得不錯,但是他的傷勢要比嚴大力嚴重一些,所以現在還不能下床。每天都是葉卡捷琳娜扶著嚴大力過來和思維裏琴科聊天,他們聊了很多以前在一起戰鬥過的戰友。包括巴普洛夫大尉、馬什科夫、亞力山德羅夫、古謝夫等人,這些曾經一起戰鬥的戰友們要麽在戰場失蹤,要麽犧牲在了戰場。隻有古謝夫和他們兩個活了下來,這有些讓人唏噓不已。

    這樣的聊天也提醒了嚴大力,是時候去找找亞力山德羅夫的家人了。嚴大力一直戀戀不忘這個事情,亞力山德羅夫的家可就在莫斯科。他必須得去,一是為了對亞力山德羅夫的承諾,一是為了問問亞力山德羅夫的父親有沒有什麽關於通古斯大爆炸現場的一些線索。

    由於葉卡捷琳娜曾經告訴過他現在莫斯科市內的市民們都是采取的食品配給製,而且為了保證軍隊的食物供給,對於市內的普通平民的食物供應並不充足,隻能算是麵前能維持生命。因此嚴大力想在去亞力山德羅夫家裏的時候能想辦法給這個犧牲在自己懷裏的戰友的家人們能帶點食物。

    葉卡捷琳娜在知道嚴大力這個打算後非常地熱心,對嚴大力打了包票說這個事情她能幫上忙。最終在嚴大力決定請假離開醫院去看望亞力山德羅夫的家人之前,葉卡捷琳娜也不知道通過什麽手段給嚴大力帶來了一個口袋,裏麵裝了30磅的黑麵包、一袋白糖、一磅的黃油以及兩塊巧克力。

    看著口袋中這些食品,嚴大力終於忍不住向葉卡捷琳娜問道:“您是從哪裏搞來這些東西的啊?要知道黃油和巧克力可是市麵上很難看到的緊俏食品了吧。”

    “這你就別管了,反正我有我的辦法。您就放心地帶著這些東西去吧,這些東西可是從正規渠道來的,可不是什麽黑市上買的。”葉卡捷琳娜俏皮地笑了笑,並沒有正麵回答嚴大力的疑問。

    嚴大力在醫院開好了假條後扛著這個口袋就出發了,他謝絕了葉卡捷琳娜幫他找汽車的好意。能幫他搞到糧食作為禮物已經算是非常好了,嚴大力並不想太過於麻煩葉卡捷琳娜,也不想讓兩人之間的關係走得那麽近。

    深秋的莫斯科有著一種寒冷即將來臨的感覺,路邊的樹木都已經掉光了樹葉。今天是禮拜天,大街上的人很少,行人們都在匆匆地趕路。由於德軍已經兵臨莫斯科城下,有些居民隨著工廠的搬遷離開了莫斯科,也有些居民擔心蘇軍守不住莫斯科也搬到了更為東邊的地區。總之在莫斯科市內的街道上除了軍人,普通的市民並不多,而且主要是以老年人和婦女小孩為主。

    嚴大力扛著麻袋在街道上慢慢地走著,時不時把葉卡捷琳娜塞給他的莫斯科旅遊地圖拿出來看看。向他這樣年輕的軍人而且顯得無所事事的閑逛總是召來其他行人一種異樣的眼光,這些眼光仿佛是在詢問這位年輕的軍官為什麽沒有上戰場而是在莫斯科街頭閑逛。結果在半個小時後嚴大力就在街上受到了正在巡邏的一隊內務人民委員部官兵的盤查。

    在出示了自己的軍官證和醫院開具的假條並說明自己在莫斯科大街上行走的原因後,嚴大力才在為首的內務人民委員部軍官懷疑的目光中繼續得以前行。又走了大約一個小時嚴大力才來到了亞力山德羅夫家所在的大街—克拉西科夫大街74號院。

    站在亞力山德羅夫的家門前,嚴大力有些猶豫。亞力山德羅夫的家人應該是已經知道了亞力山德羅夫犧牲的消息了,現在距離亞力山德羅夫犧牲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了。自己的再次上門會撕開亞力山德羅夫家人們心裏剛剛愈合好的傷口,這也許會讓他們再次受到心靈的傷害。可是為了自己給亞力山德羅夫的承諾,也為了自己的目的,嚴大力不得不這樣做。

    就在嚴大力在門前猶豫的時候,門卻突然被打開了。一位頭發斑白,蓄著濃密大胡子的老年人正準備出門。這位穿著皺巴巴西服的老頭開門猛的看見站在自己家門口扛著麻袋的嚴大力有些吃驚:“請問您找誰?上尉同誌。”

    嚴大力把自己的軍帽脫下並將麻袋也放在了地上,有些尷尬地問道:“請問這是亞力山德羅夫同誌的家嗎?”

    老頭用疑惑的眼神審視了嚴大力幾眼才回答道:“是的,上尉同誌。您想找誰?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嗎?”

    這時屋子裏出現了一個蒼老的女聲:“老頭子,你怎麽還不去配給站?我還等著你把食品領回來做飯呢。”接著,一位頭戴著圍巾身材臃腫的老年婦女也出現在了站在門口的老頭身後。屋子裏看不見的地方還有一些小孩子奔跑打鬧的聲音,也有人在屋子裏聊天。

    看著眼前這兩位老人,嚴大力心裏明白這可能就是亞力山德羅夫的父母了。“我的名字叫米哈伊爾.維克托洛維奇.西多羅夫,是亞力山德羅夫在一個分隊中的戰友。他犧牲前請求我將他的私人物品帶給他的家人。請問您們是他的家人嗎?”嚴大力用低沉的聲音緩慢地說道。他想盡量平靜的語氣將來意告訴眼前這兩位痛失兒子的老年人。

    “上帝啊……我可憐的亞力山大。”老婦人一下子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淚水從指縫中流了出來。對於喪失了兒子的老母親,聽到嚴大力的來意後已經被掩藏在心底的悲傷不可抑製地爆發了。

    “快,快請進。真是抱歉,請進來坐,上尉同誌。”雖然眼睛裏有著同樣悲傷的眼神,但是老頭卻反應很快。他將身子向後一讓,邀請嚴大力進屋,表現出了俄羅斯人熱情好客的一麵。

    “那就打擾您了。”嚴大力提起了麻袋,對老頭點了點頭,跟在他的後麵走進了屋子。

    這間屋子是傳統俄羅斯家庭的起居室,有著一扇厚玻璃窗。屋子的中央有一張長條形的木桌,桌邊整齊地擺放著幾把椅子。起居室的另一麵牆上有個壁爐,現在是深秋,壁爐並沒有生火。屋子裏還有幾個櫃子,櫃子上放著一瓶酒和幾個玻璃杯。在這個櫃子的上方,掛著幾張照片,其中有一張就是亞力山德羅夫身穿士兵服和這兩個老兩口的合照。照片裏的亞力山德羅夫顯得很稚嫩,這也許是他剛參軍時留下的照片。

    “西多羅夫上尉同誌,您請坐。伊琳娜,來客人了,請端杯熱水來。”老頭在請嚴大力坐下後,對著另外一個房間喊道。這時,亞力山德羅夫的母親也哭泣地坐在了另外一張椅子上,緊挨著這位老頭。

    不一會,一位中年婦女就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開水放到了嚴大力麵前的桌上,並且用熱情的口吻說道:“您請喝點熱水吧,外麵有點冷。”說完就離開了這間屋子。

    “謝謝!”嚴大力在道謝後端起了開水喝了一大口,然後對著眼前有著期待眼神的老兩口低沉地說道:“亞力山德羅夫同誌是我的好戰友,他就犧牲在我的懷裏。在他犧牲前,他委托我將他的遺物交給你們,並且委托我向你們說他是為了蘇維埃事業獻出了生命,他愛你們。對不起,當時我沒有任何辦法能挽救他的生命,請你們節哀。”說完,嚴大力就掏出了放在自己上衣口袋中的士兵證和那張被亞力山德羅夫鮮血染紅了一大半的照片。

    聽到嚴大力的話,老婦人用顫抖的雙手接過了嚴大力手裏的照片和士兵證,一下子哭出了聲音。亞力山德羅夫的父親一下子抱住了老婦人,眼睛裏也充滿著淚花。

    “我們隻是得到了通知,說他已經在基輔犧牲了,其餘什麽也不知道。您能說說當時的情況嗎?我想知道他犧牲時的細節,這對我們來說很重要。”亞力山德羅夫的父親努力地不讓自己眼眶中的淚水留下來,用發顫的聲音問道。

    “他是犧牲在西南方麵軍突圍的路上,當時我們在一個偵查分隊,我是他的直接上級。我們的任務是尋找德軍包圍圈的弱點,以便讓方麵軍司令部縱隊能突出敵人的重圍。但是很不幸我們的行動被敵人發現了,在強行突圍的過程中亞力山德羅夫掉隊了。當時我帶著兩個士兵又返回去尋找他,結果發現他被幾發子彈擊中了腹部。在當時的情況下我們也隻能想辦法給他止血,可是血沒有止住,最終他就犧牲在我的懷裏。情況就是這樣的,對不起我們沒能挽救他的生命。”嚴大力把當時的情形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這些細節肯定沒有人會知道,也沒有人能告訴他們,但是這對於痛失愛子的夫婦倆來說卻非常地重要。(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