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白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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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中秋之夜,血色圓月的輝光透過窗戶,把這個將近五十平的客廳映照在一片詭異的血紅之中。一番水花四濺激情燃燒的大戰,鄭浩擁著一臉滿足神情的徐倩昏昏睡去。
經過前半夜的亡命搏殺和後半夜的**蝕骨,鄭浩這一覺雖然睡得深沉,但是他的大腦皮層仍然很活躍。
在半睡半醒的恍惚間,鄭浩仿佛置身於一個荒涼宏大的戰場,和無數稀奇古怪的巨獸以及許許多多看不清麵目的人在戰鬥。
夢境是如此的真實,讓鄭浩好像真的置身其中一般,麵對山崩地裂和血肉橫飛的酷烈場麵,鄭浩拚命地告訴自己,這隻是一個夢,隻要他一睜眼便會醒來,但是鄭浩卻怎麽也睜不開他沉重的眼皮,直到一隻體型龐如山嶽的白虎將鄭浩撲倒,他才猛然驚醒。
一抬頭,鄭浩便看到臉色蒼白的徐倩正在趴在他身上低聲的哭泣。
發現鄭浩醒來,徐倩擦拭著臉上的淚水,眼圈通紅地說道:“鄭浩你可醒了,現在外麵安全了,街上有大喇叭喊話,讓所有居民帶著衣物食品到市北區的世紀廣場上集合,你一直不醒可急死我了。”
昨夜兩人之間的激情雖說是一時衝動,但是在鄭浩二十八年的生命中,除了母親之外,徐倩是第一個為他而流淚的女人。
注視著淚痕未幹的徐倩給自己穿衣服,那低眉順眼宛如小媳婦伺候老公的溫柔樣子,讓從未消受過美人恩情的鄭浩心裏很是欣慰。
“既然你不離,我必然不棄!”
略微溫存後,兩人一起收拾了家中的包裝食品以及瓶裝飲用水,雜七雜八地裝滿一個背包。由於現在天氣尚未轉冷,他們就帶了簡單衣物。
二人剛要出門,鄭浩叫住急著下樓的徐倩,示意她等自己一會。他走進廚房,從刀架上拎出把半尺多長的不鏽鋼西式廚刀。
徐倩的老公曾向鄭浩誇耀過這把鋥亮的西式廚刀,說是外國進口,用特殊鋼材製造,終生不用打磨依然保持鋒利和光亮。
把刀別在後腰的褲帶上,鄭浩會和在樓梯口焦急等待的徐倩,一起走出單元門。
小區裏靜悄悄的,花磚甬道上隨處可見淋漓的血跡和殘缺的屍體,空氣裏更是彌漫著火災後還未散去的煙霾。
兩眼微閉,心驚膽戰的徐倩緊緊地挽住鄭浩的胳膊,把整個身體都縮進鄭浩的懷裏,徐倩雖然比鄭浩年長幾歲,可畢竟是個女人,眼前的混亂景象把她嚇壞了,鄭浩那並不壯碩的身軀還是給她帶來幾分安全感。
出了小區,不時看到拖家帶口或臉帶悲戚的人們向位於市北的世紀廣場而去,越往北人流越是密集,大小車輛也越來越多。在距離世紀廣場還有兩三個路口時,隻見前邊人山人海車輛已經不能前進。
鄭浩他們此行的目的地世紀廣場位於星月市的市北區,北靠新市政府大樓,南臨的兩條街區都是新建的高檔住宅小區。
這一位置屬於星月市近幾年開發的市北新區,道路寬敞,高樓林立。綠化比老城區要好許多,到處可見街心公園和草坪,隻是現在這些地方都紮滿了帳篷。
鄭浩看到市政府周邊的路口已經堆起沙袋拉上路障,旁邊還停著數輛警用裝甲車,周圍有荷槍實彈的武警組成人牆維持秩序。
路口舉著高音喇叭的警察大聲地向人群呼喊,讓人們放棄車輛隻身前進,鄭浩和徐倩的胳膊緊緊的挽在一起,隨著人流艱難地往前走著。
臨近中午鄭浩和徐倩兩人才進到警察們的防護圈內,不過他們並沒有到廣場上,那裏也見縫插針地紮滿了帳篷。
他們被分配到廣場後麵,臨近市政府的一條馬路邊上的帳篷裏,這些帳篷都一個樣子,上有四個大字‘緊急救援’。
將徐倩安頓在帳篷裏,鄭浩想起自己的父母,不行!我不能把老爸老媽留在老家,我要回去接他們來星月市。
趁著維持秩序警察不注意,鄭浩溜到還未進入警戒圈的人群內,輾轉來到車輛廢棄地帶,找到一輛油箱滿滿的雅馬哈大踏板。
這輛最新式的踏板摩托車車身寬大,真皮座椅足能坐下三個人。
之所以選擇這樣的交通工具,是因為急於返回老家的鄭浩不會開車,他的老家距離星月市隻有二十多公裏,就是騎著大踏板,半個多小時也能趕回。
往日車輛來往不斷的208國道上,已經沒有了汽車川流不息的景象,鄭浩不時看到前擋風玻璃破碎,駕駛室裏一片狼藉的大貨車,斜停在路邊或側翻在道路中間。
破損的貨車駕駛室裏沒有屍體,也無明顯殘骸,隻有一些沾滿血跡的衣服碎片。鄭浩沒心思去考慮屍體是被拖走還是被吃光了,他將踏板摩托的油門開到最大,心急火燎的沿著柏油鋪就的208國道,一路向西。
鄭浩老家就在臨近國道的一個小村子裏,心急火燎的他回到悄無聲息的村子,看到熟悉的家門大開,頓時心生不詳之感。
微微顫抖的手掌推開父母臥室房門,鄭浩一眼看到淩亂被褥中凝固的烏黑血跡,他隻覺得心口絞痛,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在朦朧中,鄭浩好像又回到小時候,母親柔軟溫暖的手撫摸著他稚嫩的臉龐,嘴裏還哼著動聽的催眠曲。隻是母親的手好濕啊,淋漓的液體都滑落到他的脖子裏了。
艱難地睜開眼皮,鄭浩發現一張滿是利齒的嘴巴正衝他噴吐熱氣,猩紅的舌頭上還有粘稠的液體滴下。
他再往上看,扁平鼻梁上方有兩顆豎立的瞳孔,竟是怪異的金黃和銀白,貓?好大的一隻波斯貓!隻是為什麽會有這麽大?
有著鴛鴦眼的白色波斯貓身長足有一米多,粗壯的四肢和鄭浩的手臂差不多粗細,雪白皮毛如同上好絲綢一般,光滑柔順還隱約泛著奇異的光澤,兩顆顏色各異的豎瞳,灼灼發亮。
這哪裏是一隻貓?分明就是一頭豹子或縮小的老虎。
注意到白貓皮毛上濺落的暗紅,以及它嘴部明顯的紅色暗影。鄭浩心中怒極,這貓就是雙親臥室血跡的製造者,是它殺害了自己的父母。
仇人就在眼前,鄭浩嗷地一聲從地上爬起,他拔出後腰的不鏽鋼西式廚刀,瞪著通紅的雙眼向他心目中的罪魁禍首砍去。
隻不過暴怒中的鄭浩明顯低估了這隻大的出奇的貓,或是高估了矮胖的自己。
麵對鄭浩拚盡全力的一刀,白貓偌大的身子靈巧地一縮,緊接著後肢一立,前爪揮出。鄭浩便連人帶刀一起飛了出去,他連根貓毛都沒撈到。
波斯貓力量極大速度也快,鄭浩掙紮著還沒從地上爬起來,一團白影就在他眼前放大。
砰地一聲,鮮血,眼淚,鼻涕從鄭浩圓滾滾的臉上四濺開來,他覺得整個腦袋都木了,兩隻耳朵嗡嗡直響,隱約有液體從耳道裏流出。
白貓賞了鄭浩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得鄭浩滿臉開花,好在白貓的利爪並沒有從肥厚的肉墊裏彈出,否則以它的力量,剛才兩次的任意一擊都足以讓鄭浩命喪當場。
再次撲倒在地的鄭浩隻覺得頭暈目眩,呼吸困難,連手中的刀把都要握不住了,“怎麽辦?我要死了,我真沒用,我連一隻貓都收拾不了,它吃了老爸老媽,我也要被它吃掉了,我報不了仇,我真是個廢物!”
父母的不幸遭遇好似岩漿烈火刺激得鄭浩五髒欲焚,恨不得毀滅眼前的一切。但是他和白貓之間巨大的實力差距,又如同冰川寒冰讓鄭浩通體冰涼,無可奈何。
憤怒和絕望兩種極端情緒仿佛水火一般在鄭浩的胸膛裏混雜,讓他備受煎熬,痛苦萬分。
白貓大概並不餓,它來回用前爪探弄鄭浩癱軟的身體,好像在戲弄平時被它逮到的小老鼠,也許鄭浩在它眼中也就是一隻稍大點的老鼠。
或許是鄭浩父母在天有靈,不忍自己的獨子也命喪黃泉;或許是鄭浩心底的痛苦"shen yin",打動了某位路過的神祗。處於絕境的鄭浩腦中靈光一閃,他突然間想起自己不知道在多少年前,曾經看過的一則故事。
主人公在叢林裏赤手空拳地和一頭叢林豹子不期而遇,被豹子撲到在地,眼看那血盆大口就要把自己的脖子咬斷,危急時刻他忍著劇痛,把手臂從滿口利齒的豹嘴裏伸了進去,生生地掏出了豹子心。
“這也許是我唯一的生機!”
趁著白貓拍弄自己的空隙,鄭浩悄悄地把手臂抬到胸前,他握緊手中的刀把就再也一動不動。
貓就是貓,它變的再大也保留著原本愛玩和好奇的天性,要是換了別的猛獸,抓到獵物還不先直接咬死再說。
那白貓邁著優雅的步子,圍著鄭浩轉了幾圈,伸著前爪輕拍了他幾下後,見鄭浩還是一動不動,它又伸出猩紅細長的舌頭去~舔鄭浩的頭臉。
一下、兩下、三下,強忍著臉上刺痛的鄭浩渾身肥肉繃起,猛地把右手狹長廚刀捅進白貓張開的大嘴裏。
於此同時,鄭浩的左手在地上一撐,翻身而起,他整個身體都壓在白貓身上。
一聲痛嚎,驟然遇襲的白貓後半截聲音還未發出,便被插入喉嚨的刀身堵了回去,它兩隻前爪幾下就將鄭浩後背撕得深可見骨。
鋒銳的利爪撕裂皮肉的聲音清晰地傳進鄭浩腦海之中,他甚至能夠感覺到白貓爪尖在自己骨骼上的摩擦。
痛不可當的鄭浩一聲怒喝,整條手臂直入到白貓口中。
在這個時刻,鄭浩那一百七八十斤的體重總算有了用武之地,他整個身子壓在白貓的頭部,肥臃的身體增加了鄭浩手臂上的力道,這起了關鍵性的作用。
頓時,大團的鮮血從貓口中湧出,正撓抓的兩隻前爪也無力地垂了下來。
搏命中的鄭浩隻覺整個手掌一熱,一股清冷的涼意,順著他手指末梢傳遞到整個手臂以及全身,後背那不可忍受的劇痛也倏地淡了下去,從頭到腳都像大熱天被清涼河水包容的感覺。
還沒等鄭浩從這舒服的感覺中緩過神來,他的腹中突然傳來一股強烈的饑餓感,胃裏好像有無數手掌在撕扯一般。
強烈的進食**讓鄭浩迫不及待地張開嘴,堵上貓口裏噴湧出的鮮血。
腥鹹的血液化作一股熱流進入鄭浩的胃裏,舒緩了腹中幾乎使人發狂的饑餓感,可隨後更加強烈的饑餓感湧來,竟然促使著鄭浩撕開白貓的皮毛啃食起貓肉來。
饑餓的鄭浩沒有注意到,他的雙手居然能夠輕易地扯裂柔韌的毛皮,那輕鬆的樣子和撕開一張報紙沒有多大的區別,就連結實的肌肉也在他手中和骨骼脫離開來。
直到將白貓四肢吃盡,撫摸著肚皮坐在遍是鮮血的地上,鄭浩方才發覺將近百斤的巨貓竟然被他吃下大半。
還有些意猶未盡的鄭浩撕開白貓軀體,他對花花綠綠的內髒不感興趣,卻被猶自顫動的心髒吸引了目光。
一股從未聞過的香味,從微微抖動的心髒傳遞到鄭浩的腦海中,誘惑著鄭浩一把將貓心扯下塞到嘴裏。
咀嚼幾下,鄭浩感覺牙齒碰到硬物,把半截貓心從口裏拿出,一段白色透明的純淨晶體映入他的眼中。
“這是什麽?結石?聽說過膽結石難道還有心結石?”
這是一根有中指長短,大拇指粗細的棱柱狀晶體,上寬下尖。在大白天鄭浩還能從上麵看到,有瑩白色的光華在閃耀。
刹那間,鄭浩感覺自己被一股濃鬱的香氣包裹起來,原來就是這晶體發出的香味吸引了他。
沒有心情去追究它到底是什麽結石,鄭浩直接扔到了嘴裏。看似堅硬的晶體和唾液一接觸,頓時化成了一股冰涼消散在鄭浩的喉間。
等從幾乎飄飄欲仙的滋味裏回過神來,鄭浩吃驚地發現,他後背露出白骨的傷口竟然愈合了,臉上的腫脹也在快速地消退。更令鄭浩驚喜欲狂的是,他感覺全身都充滿了力量。
站直身體,一股連綿不斷的爆響從鄭浩肥碩的軀體裏傳出,讓鄭浩覺得就是來十頭真老虎,他也能夠生撕了它們。
“這哪是什麽結石?這是仙丹啊!”
收攏悲傷心情,把沾滿血跡的被褥當做遺體燒掉,當眼有淚痕的鄭浩騎著踏板車衝上208國道的時候,他才想起沒有在貓腹中發現那把西式廚刀。
其實沉浸於悲痛之中的鄭浩還有更多蛛絲馬跡沒有發現,被褥血跡裏的一些灰黑色細毛和微不可察的細小爪印,這些痕跡都不屬於白貓和人類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