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疫病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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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的夜裏,鍾平開始大量地發汗,黃黃的汗液散發著一股腥味,我和星河不敢睡覺,我們守在鍾平的床前,不停地為他擦汗、換毛巾,我也壯著膽子去樓下燒了兩次熱水換上。又把那補血湯熱過以後,給他灌了一碗。

    反正該做的我們都做了,隻要有一線生機,我們都會努力下去,可是看著他氣若遊絲的樣子,心裏慌亂得要死!鍾梅失蹤了,鍾平也得了這場重病,到底該怎麽辦!

    我焦頭爛額地在屋裏走來走去,星河也被我晃得眼暈起來,他看了看表:“現在是晚上九點了,你餓不餓,那補血湯,你也喝碗?”

    我迅速地搖搖頭:“那味道,得了吧!我吃不下去。”

    他像變魔術一樣,從背包裏拿出兩袋餅幹來,遞給我一袋,我接過來就著開水吃起來,剛剛吃了一塊,就聽見床上傳來了咚的一聲巨響!

    之前一直安安靜靜的鍾平就像發狂了一樣,從床上一翻身撲了下來,狠狠地往地上猛撞!星河撲過來,抱起他往床上拖,他仰著頭嘶吼起來。

    他的身上不著寸縷,身上的肌肉鼓了起來,猙獰無比!我瞄了一眼,心裏格外害怕,把頭低了下去。

    “一尤,愣著幹嘛?過來幫忙呀!”星河的的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樣!

    我慌亂地點點頭,跑過去按住他的腳,他的力氣很大,一腳就向我踢了過來,要不是躲得快,估計也被踢暈了!星河在那邊也被他打了好幾拳,我狠勁一上來,拿起屋裏的木凳就向他砸了過去,隻一下,他腦袋一歪,就倒了下去,無聲無息了……

    我們一起用力把他抬上了床,蓋上了棉被。星河喘著氣說:“你剛才,真狠!誰要是娶到你,可就倒黴了!”

    我瞪了他一眼,把那塊掉落的棉布又給鍾平重新搭好,這才發現,棉布已經被染成了一種怪異的黃色!

    我和星河麵麵相覷之時,門被無聲無息地推開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入了我的耳膜。

    “是誰?”我迅速轉過身去,門口那端著一個托盤的女子正是挽起長發的湘琴,她端的居然是一把磨得雪亮的尖刀!

    我咽了下口水,站起身來傻傻地盯著她:“你、你這是……?”

    她看也不看我一眼,徑直走過我的身邊,看了看鍾平,又撩起被子,撕開那個紗布看了一眼,然後喃喃低語道:“這毒瘡快破了,所以他痛得發了狠,可是這裏麵的毒始終沒有流出來,你們按住他的手腳,我隻得為他開刀了!”

    “開刀?”星河急忙說:“等等,我去找幾個布條把他綁起來,他那力氣,再來幾個壯漢才按得住!”

    我們很快準備好了一切,把他的手和腳用長布條綁了起來,星河下樓去提了一壺開水,湘琴準備了幹淨的毛巾和紗布,一切就緒以後,湘琴拿著尖刀,準備開始了!

    “等等!”我忽然阻止起來,他們納悶地看著我。

    我拿了一長布條,把它卷了起來,塞進鍾平的嘴裏,然後吐了一口氣:“開始吧!”

    湘琴拿一張軟布擦了擦那刀尖,吹了一口氣,她的動作嫻熟無比,看得我打了個冷顫,在我們還沒反應過來時,對著那毒瘡就劃了上去!

    鍾平慘叫一聲,身子就像一張弓一樣彎了起來,痛苦至極!牙齒咬得緊緊的,若不是剛剛墊在嘴裏的布條,他咬斷舌頭都是極有可能的!

    湘琴咬著下唇看了他一眼,把那刀子在那切口處橫著劃開來,鍾平的慘叫聲更猛烈起來,腦袋瘋狂地甩來甩去,手腳拚命地掙紮著,似乎馬上就要掙脫那布條!

    可想而知,這種切瘡之痛,是沒幾個人可以忍受的!這時星河傳來了一聲驚呼聲:“那膿液流出來了!”

    我一看,那切口處,鮮血混合著膿液一股一股地流了出來!此時的鍾平泄了力氣,手腳無力地垂下來,一動不動了。

    我趕緊拿起紗布遞給湘琴,她把那流出的東西擦拭幹淨,等到黃色的膿液沒有了,鮮血卻依然洶湧地往外流淌著。

    湘琴沒有停下來,拿著紗布繼續擦著,一張又一張。

    足足過了好幾分鍾,那瘡口絲毫不見止血的樣子,我擔心地說:“流這麽多血,可怎麽辦?”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傷口:“他這麽強壯,是經得住流血的,這也是他能夠活過來唯一的指望了。”

    又過了好一陣,那瘡口已經不太流血了,她拿過托盤上的一塊紗布,上麵已經敷了一層黑黑的藥膏,她把那紗布貼在破皮紅腫的表麵,拿長布條牢牢地包裹了起來。

    她用衣袖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此後的8個小時是危險期,如果能醒過來,也有了八成的活下來的希望。那些炭盆水瓶不用了,喂些補血湯就行。”

    “謝謝你!湘琴。我們……可以談談嗎?”我給鍾平蓋好了被子,然後對走到門口的湘琴說。

    她的背影微微一怔,似乎深思了那麽一小會兒,她頭也不回地說:“好好照顧他吧,明天,我會來看他。”

    說完,她開門走出了房間,我望著微微晃動的門窗,心裏湧上一股酸澀的味道,不知道從何時起,湘琴和我之間,就像隔了一層薄膜,我猜不透她的心思,她也冷眼旁觀著我,我們不知不覺地變得這樣陌生了起來!

    星河輕咳一聲:“這滿地的垃圾,我去清理一下,再給他擦把臉。”

    我衝他溫柔地笑笑,麵前的這個妖孽十足的男孩子竟害羞地紅了臉,他指指門外:“我、我去了。”

    此時滿屋的淩亂,我卻無心收拾,我走到窗前,呆呆地望著窗外……

    所謂的窗外,依然是一片黑暗,黑到極致反而帶了一點灰蒙蒙的感覺,我心底很多疑問,孟晏城的秘密到底是什麽?還有湘琴肚子裏的孩子,這次見麵,她穿的都是寬大的衣袍,遮住了本來變得鼓起的小腹,事隔好一陣了,那發育本就超常的肚子應該是很顯杯了吧?

    這時,我聽見吱呀一聲,就像是門被風吹開的聲音!我迅速回頭一看,房門正大大地敞開著,屋外空無一人。

    風?不對,這個地方怎麽可能有風?難道剛剛屋外有人,我飛快地跑到門口,隻捕捉到了一抹快如閃電的身影,那身影在我的眼睛裏隻出現了一秒,就從走廊拐角消失了!

    那是誰?為什麽跑到這裏來?我盯著那個方向看了好一會兒,卻沒膽量追上去。

    這時,一隻手輕輕地拍向了我,嚇得我一哆嗦,迅速轉了過去。

    “一尤,在看什麽呢?癡癡傻傻的。”星河正拿著個抹布站在我後麵。

    我呼了一口氣:“剛剛有個人影從這裏跑了過去。”

    他四下張望了一下,把我拽進了房間,關上了房門,這才輕聲地說:“我在想,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在這宅子裏好好打探一下,什麽活死人呀!我隻聽說過活人、死人。可那活死人是個什麽玩意!我壓根不相信!”

    “星河,別去,這宅子詭異得很,萬一遇到什麽東西,連個逃跑的地方也沒有!”我企圖打消他的念頭。

    他拍拍胸口:“我陽氣重,沒事!你看你那朋友,根本什麽也不說,看起來人也古怪得很!而且你看她那樣子,哪裏像個活人了?”

    我搖搖頭:“她是遇到一些事情,才會變成這樣的,現在我們隻有選擇相信她,畢竟,也是她救了鍾平。”

    “不行,一尤,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你就甭管了,我自有打算。”星河坐在一把竹椅上,晃蕩著長長的腿。

    我搖搖頭,不再理他,走到床前,查看起鍾平的情況來,他此時的麵色很平靜,臉色雖然難看,可是呼吸聽上去倒是正常了許多。露在外麵的手臂軟軟地搭在床上,我小心地把他的手放進被子裏。這時我瞥到了他肩膀上的傷口!

    之前一直忙活著那個毒瘡,一直沒有留意這裏,現在才發現,這裏已經潰爛起來,那些黑線就像蟲一樣,在皮膚裏鼓著,極為可怕!

    “星河,你見過這種傷口嗎?”我招招手,喚星河過來。

    他走過來仔細地看了看:“這難道不是疫病的表現嗎?我剛剛站這邊,我還看到這裏一鼓一鼓的呢,我以為你朋友知道,也沒問。”

    我搖搖頭:“這個傷口是之前的,也許正是因為有了這傷口,鍾平才會染上疫病。不行!我去問問湘琴,你在屋裏守著他吧!”

    我不待他回來,端起一支燭台就推門走了出去,我先去洗漱間洗了一下手,這裏的牆上,竟然有著一麵模糊不清的銅鏡!那銅鏡隱隱約約照出了我的樣子,紮起來的馬尾,鵝蛋臉上的一雙眼睛亮得似乎能反射出光來!

    這時,我忽然想到秦家大院的這個位置,也有一麵鏡子,我也是在那裏第一次真正地看到了胭脂。

    想到這裏,我不禁地打了個冷顫,不再看那片銅鏡,我低下頭,舀起木桶裏儲存的水,洗起臉來,洗幹淨後,我徑直向隔壁的閨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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