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大難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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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眉心一陣刺痛,我感覺到了一根冰涼的細針紮進了我的皮膚裏,那痛從眉心傳到了心髒,又一下子擴大出來!
緊接著又是臉頰處、額頭處,這針針刺痛感就像瞬間打開了塵封之久的細胞一樣,我麻木的身體有了些許意識!我用意念控製著自己的眼睛,試了好幾次,終於微微地睜開了!
我茫然地看著麵前的這個拿著銀針的女子,她鬆散的發絲拂到了我的臉頰上,癢癢的,本來嫵媚動人的眼睛裏此時有著一抹憂鬱和糾結……
是的,糾結……她在糾結什麽呢?
“孫姐,你醒了?孫姐!”一個身影飛快地撲了上來,欣喜地喊起來。
湘琴冷冷地看她一眼,開始一根根取下我臉頰上的銀針:“雖說醒了,可是用力過猛,損到心髒,還是一樣會死的。好好照料著吧。”
說完,她看了看我,對著我低聲地說了一句話後,就轉身離開了房間。
她對我說的是:“運氣真好。”這四個字叫我苦笑不已,我默默地捏緊了拳頭,想著這樁意外,真的隻是一場意外嗎?
我歎了口氣,鬆開了雙手,重新睡了過去。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也許是午後,也許是黃昏,在這漆黑一片,終日得靠蠟燭才能生活的陰宅裏,是什麽時辰誰又能知道呢?一股飯菜的香味鑽進了我的鼻孔裏,睡夢中的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盯著雪白的屋頂發起呆來!
“一尤,你醒了嗎?”一個激動的聲音忽然傳入我的耳膜。
一張放大的俊臉出現在了我的麵前,那張臉的下巴上盡是青色的胡碴,平添了成熟的味道,他對我眨眨眼睛,我也衝他眨了兩下,他滿心喜悅地笑了起來。
“你餓了嗎?我讓鍾梅給你喂點吃的。”星河的聲音溫柔得像熨鬥熨過一樣。
很快,鍾梅把我輕輕地扶起身子,在我身後墊了一個枕頭,我全身仍是酸澀不已,骨頭就像被打散又重新裝做的一樣,挪動一下都很痛苦。唯一的好消息是,我的衣服已經好好地穿上了……
鍾梅輕輕地湊進我的耳朵:“孫姐,你不用擔心,你的衣服是我脫的,也是我穿的,因為你當時腿上那個毒瘡自己破了,所以也就沒有開刀,就我一人看見了……”
我彎彎嘴角,露出了這麽多天以來的第一個表情,我試著想說話,可是嗓子幹得發不出一點聲音。
“你別急著說話,你瞧,鍾平不都是躺了好幾天,才能下床的嗎?”星河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來,示意鍾梅喂給我。
當那酸澀又帶著奶味的補血湯進入我的喉嚨時,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湯實在是難喝。之前喂給鍾平的,我一次也沒嚐過,說酸不酸,說苦不苦,說甜不甜,我皺了皺眉頭就著鍾梅的勺子咽了下去。
喝了半碗後,我才反應過來,屋裏怎麽少了一個人?鍾平哪兒去了?
鍾梅見我左顧右盼,大抵也猜到了我想說什麽:“我哥在樓下呢,他說燒點開水就上來。”
我心中好多疑問,可是我頭腦還不太清醒,而且稍微坐了這麽幾分鍾,就是一身的大汗,於是隻得閉上了眼睛。
鍾梅拿去背後的枕頭,理了理被角,收拾碗筷去了。
一雙手握住了我的右手,似乎是星河的,我無力去看,任憑他握著。
“一尤,我知道你還醒著,我給你說說這幾天的事吧,你聽著就好。”星河的聲音輕飄飄地鑽進我的耳朵。
緊接著,他斷斷續續講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我雖也染上疫病,但和鍾平卻有些不太一樣,我的症狀似乎更急更重,嘔吐、發燒過後直接就昏迷了過去,昏迷中也在不斷地說著胡話,緊急關頭星河把我抱回了房間,鍾平見狀也大驚失色,稍微可以行動的他把床讓給了我。
星河去找過湘琴,可是湘琴門也沒開,隻冷冷地說了一句:聽天由命。星河無奈,隻得把那天用在鍾平身上的方法在我身上重新用了一遍!
可喜的是,我的病症來得急,發作得也很快,短短幾個小時後,大腿處的毒瘡就破裂了,流出許多濃液和血來,而我早已陷入深度昏迷,人事不醒。星河和鍾梅忙碌了整整一晚,沒敢合眼!
他們本以為我會像鍾平一樣,幾個小時之後,會恢複意識,可是我卻足足躺了一天天都沒有醒過來的跡象。雖呼吸平穩了、脈搏清晰了,可就是怎麽也醒不過來,他們兩人無奈之下再次找了湘琴,這次她倒是來了,隻略略看了一下,就搖搖頭離開了。
她的這一舉動嚇壞了他們三人,當時真的以為我是活不下去了。可看著我的麵色又不像一個臨死之人啊!讓人驚喜的是,又過了一天,我居然恢複了意識……
我聽著星河的這番話,心中萬千感慨,當時的我的確凶險極了,去鬼門關轉了一圈還能再回來,這樣的事情說出來誰信呢?再說,我感覺自己隻是離開了短短幾個小時,怎麽會過了兩天呢?
“一尤,你是不是還想知道白事坊和陳斌的事?白事坊我又偷偷去過一次,裏麵那人就是那天撒藥粉那老頭,最近他天天都來陰宅呢,我遇到過兩次,不過他也沒留意到我。他應該是活人……”星河絮叨著。
“還有廚房,我和鍾平輪著守著兩天,才發現,那裏的食物是每天淩晨五點固定送來的,送貨的那人是那天提水中的一個人,而這些東西都是從白事坊拿來的!”
“所以,我敢保證,這裏通往外麵的路就在白事坊那裏!”星河忽然說出這句話。
這個消息讓我喘不過氣來,我的手輕微動起來,我有一種強烈地想要起床問個究竟的衝動。
一雙手輕輕地撫著我的手:“一尤,你聽我說。我們現在還不能輕舉妄動,畢竟寡不敵眾,等鍾平再休息兩天,我就帶你離開這鬼地方!”
我想點頭,可是一滴眼淚很快滾落了出來,瞬間滑入了淩亂的發絲裏,留下濕濕的一行。
“而且,那陳斌,神出鬼沒的不知道在搞什麽鬼。而且,我總感覺,我們的一舉一動他們清楚得很,那李叔……不知道有什麽秘密。”星河小聲地說。
是啊,這宅子裏的這群活死人究竟從何而來?那個和胭脂母親長得一模一樣的中年婦人,真的隻是湊巧嗎?我忽然想起了鹽井坊的那種畫冊,上麵有秦家的舊照片,可惜的是,當時我粗粗瞄了幾眼,並沒有仔細看清楚。
我暗自懊惱起來,還有秦家的那些屍骨,去了哪裏?而這一群活死人會是秦家的人嗎?
我想想就覺得頭痛欲裂,本來就迷糊的腦袋更加沉重了!
“一尤,你先睡一覺吧,你的體力還沒有恢複,不要想那麽多……”
星河的話飄飄忽忽地傳入我的耳朵,接下來,我再一次昏睡了過去。
此後的兩天,我一直在半夢半醒中度過,這場疫病就像剝了我一層皮似的,半天都恢複不了元氣。身體以極慢的速度往好的方向發展,至少,我現在可以不喘氣地說完一小段話了,至少,我可以下床扶著走上兩步,至少,不用再喝那勞什子的補血湯了……
估計,再過幾天,我應該會更好一些了,我摸了摸自己變得尖尖的下巴,無奈極了:“這次我可是真的減肥了,我感覺自己都要變錐子臉了!”
正在疊被子的鍾梅回頭衝我笑笑:“成錐子才好呢,看誰不順眼就拿下巴戳死他!”
“噗,有你這麽誇人的嗎?我感覺我快成了蛇精病了?”我走到窗台,喘了口氣。
鍾梅拍了拍被子:“姐,你還是那麽好看。我有時真的很羨慕你。”
“羨慕我什麽?”我微微笑下。
她抿抿嘴:“你內心堅定,膽子也大,感覺你雖然什麽都不要,但是什麽都有了。”
我呼了一口氣,慢慢往回挪:“其實什麽也沒有,工作、男朋友、錢通通沒有,生活還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男朋友?星河不是你男朋友嗎?”她衝我眨眨眼睛。
我心裏暗自笑笑,我壓根就沒考慮過星河的事,大概還沒有走出祁然給我的陰影吧,雖然逃避去想這件事,那它卻始終在我心底,揮之不去。偶爾一想起,整個心髒都是揪起來的。
我衝她搖搖頭:“不是的,就是普通朋友。”
她正準備說什麽,門忽然開了……
進來的是鍾平,他端著一些飯菜走了過來,這幾天他的情況好多了,所以也把做飯的活包攬了下來,但是我估計是嫌星河和鍾梅的廚藝實在是太爛了吧……
“哥,你別太累著了。我正說下去接你呐。”鍾梅急忙接過他手裏的鍋碗。
鍾平甩了甩胳膊:“我沒事,我感覺我沒什麽大問題了,隻要不打架就行……咦,星河還沒回來嗎?”
鍾梅納悶地說:“他不是跟你一塊兒下去的吧?”
鍾平迷茫地搖搖頭:“沒有啊,剛到樓下,他就出去了,怎麽還沒回來嗎?”
這天,我們等了好久,星河才回來,他告訴了我們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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