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啞巴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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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大多是一些舊房子,感覺破破爛爛的,楚歌說這兒是平越縣的貧民區,居住在這兒的都是生活在平越縣城最底層的人。
楚歌說的那個鐵匠鋪剛開門,一個健碩的男子正背對著馬路,蹲在爐前生火。
許可打量了一下鐵匠鋪,雖然東西堆了很多,卻並不雜亂,分門別類擺得井井有條。
楚歌叫了一聲:“啞巴!”
那男子扭過頭來,葉紫涵嚇了一跳,後退一步,差點就叫出聲來。
這人的一張臉很是恐怖,那張臉像是被火燒過又或是被開水燙過,爛得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就連五官也仿佛是被重新揉在了一起。
眼是斜的,嘴也是歪的。
楚歌說道:“啞巴,這位許先生想問你點事。”
楚歌說完又覺得這話有些不妥,啞巴哪裏會說話?他補充道:“你隻須點頭搖頭便是了。”
他又望向許可,許可微笑著點了下頭,然後對啞巴說道:“我們能到屋裏說話嗎?”
啞巴有些猶豫,不過看到楚歌他還是點了下頭。
楚歌是警察,啞巴對他還是很顧忌的。
屋裏很暗,也很潮濕,那味道讓葉紫涵有些受不了,好微微掩了下鼻子,皺了下眉頭,卻堅持住了,她很好奇,想知道許可找這啞巴幹嘛。
其實不隻是葉紫涵,所有的人都是一樣的心思。
許可進了房裏並不著急坐下,而是在屋裏轉了一圈。
啞巴“咿呀啊”地像在招呼大家坐,他把屋裏的椅子凳子都攏到了一起,又從床邊的一個櫃子上拿出了一個白色的茶壺,隻是那白茶壺看上去幾乎快成了黑色的。
楚歌忙說道:“行了,別張羅了,茶就不喝了,坐下聊聊吧。”
許可先坐了下來,大家都落座了,啞巴這才取了一張小板凳坐在距離許可約半米的地方。
許可開口了:“入了夜,城南應該很冷清,不會有太多的行人吧?”
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啞巴,啞巴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那眼神帶著幾分警惕。
楚歌回答道:“這片晚上確實沒有什麽人,也沒有路燈,不過這片住的都是窮人,平日裏倒也沒聽鬧什麽盜匪的,鄰裏間關係反倒比城裏要友善得多。”
許可微笑著說道:“嗯,所以晚上但凡要去哪兒,隻要小心一些也不會擔心被人看到,是嗎?”
他的目光一直盯在啞巴那些醜陋的臉上,這話像是問啞巴的。
這回楚歌沒有回話了,他的心裏也有些納悶,許可來找這啞巴到底想要說些什麽。
趙鋒靜靜地坐在門邊,拿了一把小刀剔著指甲縫兒,他的眼睛卻不時瞟向了啞巴,因為他發現當許可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啞巴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
趙鋒很是機靈,雖然他不明白許可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他感覺到啞巴的身上仿佛已經散發出了殺氣。
葉紫涵則想到了這個啞巴會不會與平越劉家發生的慘案有關,不然許可不會找上他。
倒是葉辰,坐在許可的身旁,一臉的狐疑。
楚歌從許可的問話裏也聽出了道道,許可莫不是懷疑這個啞巴就是殺劉家三口的凶手吧?想到這裏,楚歌也不由小心了起來,一隻手輕輕地插入懷中,放在了槍把上。
啞巴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許可歎了口氣:“我在想,我是跟著楚警官叫你啞巴呢,還是叫你鄒先生更好些。”
啞巴大吃一驚,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楚歌以為他會對許可不利,迅速地掏出槍來:“你要做什麽?”
許可輕輕拍了拍楚歌的手:“楚大哥,槍收起來吧。”楚歌這才把槍收了起來,他的心裏也很震驚,許可的這句鄒先生不由讓他想到了什麽。
許可對啞巴說道:“坐下來,我們好好談談,放心吧,我沒有惡意。”
接著許可對楚歌說道:“楚大哥,希望你現在能夠暫時忘記你警察的身份。”
楚歌無奈地點了點頭。
啞巴這才慢慢地坐了下來,不過他的神情很是沮喪,一隻手揣進了口袋裏。
許可緩緩地說道:“後高橋鄒家的慘劇在平越根本就不是什麽秘密,甚至平越人都清楚,隻不過大家都以為鄒家的人都死完了,可事實卻並不是這樣,鄒家還剩下一個男丁,那個在北洋水師當差的鄒茂生,傳聞他死在了戰場上,但傳聞也隻是傳聞,鄒茂生並沒有死,或許在戰場上受了傷,又或許他有了其他的什麽經曆,可是他沒有死,而是在兩年前回到了平越!”
楚歌此刻心裏已然明白了,許可說的鄒茂生就是眼前的這個啞巴,鄒茂生去參加北洋水師的時候還很是年輕,可謂是少小離家,可是他回來的時候卻變成了這副樣子,平越人哪裏還認得出他來,就算是他的家人還沒著,也不會把眼前這個醜陋的啞巴認出來的。
“回到平越,知道了家裏人的悲慘遭遇,又或者,他早就知道家裏人遇了禍事,他回到平越以後,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複仇。偏偏他的仇家是平越縣城最有勢力也最富有的劉家,他根本就無法撼動劉家,更讓他傷心絕望的是他就算是想要告狀都找不到門路。於是,他隻能用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手段,親手殺死仇人。”
許可就像是在說一個故事,啞巴那張臉上是看不出太多表情的變化的,可是他的眼裏卻隱隱有了淚花。
“兩年的時間,夠隱忍的了。我想,這兩年你應該是想讓人淡忘你的存在,另外,你也需要謀劃你的謀殺對吧?”許可輕聲問道。
啞巴“哼”了一聲,竟然開口了:“我很好奇,你又是什麽人,怎麽就懷疑上我的,就縣警察局這幫子酒囊飯袋他們是不可能找到我的。”
他這話讓楚歌的臉上很沒麵子,正想說什麽,許可看了他一眼。
啞巴會說話,這讓大家更加的吃驚。
“我叫許可,是個私家偵探,我隻是路過這裏,碰巧趕上了劉家的案子。”許可淡淡地說。
啞巴正是鄒茂生,他冷笑道:“你是拿了劉家的錢,替劉家辦事的吧?”
許可搖了搖頭:“劉家確實許了我錢,不過我想或許這錢是我拿不到了,因為我並沒有替劉家查出什麽來。”許可望向楚歌:“楚大哥,你說是不是?”
楚歌愣住了,許可這是在逼著自己表態呢,許可的意思再明白不過,那就是啞巴雖然是凶手,可是許可已經決定放過他了。
葉紫涵並不感到好奇,她太清楚了,這就是許可的風格,不過這次她挺許可,在她看來,劉家的這些人作惡多端,該殺!隻是她也是警探,心裏覺得這樣也不是個味兒。
楚歌沒有吭聲,趙鋒在一旁說道:“假如我是他,劉家死的不隻是這幾個畜生!”
楚歌苦笑了一下,看來趙鋒也不希望自己抓住這個凶手。
楚歌說道:“許先生,你剛才也說了,我此刻不是警察,就隻是楚歌。”
許可這才點了下頭:“謝謝楚大哥。”
鄒茂生望著許可:“你什麽意思,你們不是來抓我的?”
許可笑了:“抓你?為什麽要抓你?我來隻是想證實我的判斷沒有錯,同時也告訴你,沒有任何犯罪真正能夠做到天衣無縫!”
鄒茂生冷笑:“你說的確實很精彩,可是你卻沒有證據。”
許可歎了口氣:“你要證據?好。”
許可站了起來,走到床邊,從床下取出一捆麻繩,他拿著麻繩的一頭:“這切口與現在我們發現的那繩結的切口應該吻合,而切斷這條繩索的應該是外麵你放在貨品台上的那把鐮刀。”
然後他站起來,在剛才鄒茂生取茶壺的地方拿起了茶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茶裏是摻了"mi yao"的吧?當然,你也猜到了我們不會喝你的茶,所以,你的左手上早就拿著了"mi yao",隨時都準備拋灑出來,隻要把我們迷倒,你就有足夠的時間逃離平越了,對吧?而劉家那三個人,就是聞了你用這"mi yao"熏的迷香,才著了你的道兒。”
鄒茂生把手抽了出來,歎了口氣:“你很可怕。”
“我其實隻是比別人多了一些細心罷了,其實剛才經過你身邊的時候我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蓮香,這和我在劉家祠堂聞到的一模一樣,而剛才你拿茶壺的時候眼神中有些猶豫,另外,你太自信沒有人全想到你身上,所以那繩索你根本就沒有處理,而是隨手扔在了床底。還有那鐮刀,貨品台上的那些陳列都是沒有把的,唯獨那把鐮刀加了把兒,而那把上有磨痕,如果我沒說錯,你正是用這鐮刀綁在了那木棍上割斷的繩索。”
鄒茂生微微點了下頭:“可我還是不明白,你是怎麽猜到是我的,又是怎麽知道我這是鄒茂生?”
許可笑了:“平越鄒家是受劉家傷害最深的,劉家雖然作惡,但真正在平越釀成人命慘劇還就隻有鄒家一家死了三口,至於其他的人,或是這樣那樣的原因,都妥協與隱忍了,假如那些隱忍的人要報複,一來得有那個能力,二來殺人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三來他們也不會接二連三的殺人,你想想,普通人殺了一個人之後他會害怕,甚至會出現身體的不適感,就算要繼續作案也需要一段適應期,可一周三條人命,放在任何普通人而言是很難辦到的,而你不一樣,你和劉家有深仇大恨,你上過戰場,這兩點加在一起,你會有一種複仇的快感!”
鄒茂生不說話了。
許可繼續說道:“另外你當過水兵,而你結的繩結是一般隻有在海上生活過的人才會的水手結!不過有一點我卻有些不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