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相生相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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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劍平之所以懷疑岩澤是中了南洋的降頭一是因為他沒發現岩澤體內有蠱蟲存在,二是他發現岩澤的頭頂百會穴上有一個細細的針眼,已經被溢血給封閉了。
之前他遭遇南洋巫血降的時候,那個受害者也是這種情況。
許可打心底還是不太相信什麽巫蠱、降頭的,在他看來岩澤很可能是因為被人控製了心智,這對於他而言不是什麽難事,從心理學來說,暗示與催眠都能夠達到這樣的效果,當然,還有藥物。
進了寨老的大屋,果納仍舊坐在他的坐椅上,手裏拿著大竹筒子,吸著水煙。
除了他身後站的兩條漢子屋裏沒有別人。
見孫劍平領著許可和葉紫涵進來,他將水煙遞給了身後的人:“劍平來了,坐!”
他斜了許可和葉紫涵一眼:“你們也坐吧。”
三人坐了下來,蔓莎就站在孫劍平的身後。
果納歎了口氣:“劍平啊,岩澤的事情就拜托你了,他是我唯一的兒子,要是他有什麽三長兩短,我怎麽對得起他死去的阿媽。也不知道是造了什麽孽,攤上這樣的事兒,我果納自問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就算是當了寨老,也一心為著音寨好,為什麽會這樣?”
此刻的果納仿佛不是寨老,而是一個即將失去兒子的老人。
孫劍平輕聲說道:“寨老不必難過,事情並沒有你想的那麽糟糕,隻要能夠抓到那人,岩澤就有救。”
果納微微點了點頭。
孫劍平說道:“許可你見過,他可是魔都出了名的偵探,還有這位葉姑娘,魔都租界的探長,岩澤的事情我想請他們幫忙,希望寨老能夠同意。”
果納眯縫著眼睛,盯著許可的臉看了半天,許可沒有躲避他的目光,而是麵帶微笑地與之對視。
果納終於長出了口氣:“年輕人的定力不錯,膽量也不錯,既然你覺得他們能夠幫得到你,就讓他們跟著你去查吧,不過……”
他咳了兩聲:“假如真查到這件事情與他或者他的同伴有關係,孫先生,還希望你不要姑息!”他對孫劍平換了一個稱呼,這是拿出了寨老的姿態,他在告訴孫劍平,岩澤的事情真與許可他們有關係,那麽他會按音寨的規矩對付許可等人,到時候還希望孫劍平別再管這事兒。
孫劍平笑道:“假如真是那樣,劍平第一個不放過他們,有劍平在,你就放心吧。”
果納“嗯”了一聲:“行了,你們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吧!”他揮了揮手,又接過他的水煙筒子,繼續抽起煙來。
孫劍平和許可、葉紫涵、蔓莎往裏去,出了廳堂就是一個天井,三麵木樓形成了一個“回”字,岩澤被綁在天井裏的一根大柱子上,兩個壯漢守在那兒。
見孫劍平他們進來,兩個壯漢都友善地和孫劍平、蔓莎打招呼,直接無視了許可和葉紫涵的存在。孫劍平用苗語和他們說了幾句,兩個壯漢退到了一邊。
綁在柱子上的岩澤雙眼通紅,還在掙紮著。
可是任憑他怎麽掙紮也掙不斷那捆得嚴實的拇指粗的繩索。
他在怒喝著,叫嚷著,許可輕聲問蔓莎:“他說什麽?”
許可聽出他像是在反複地說著一個詞,阿杜!
“不知道,應該不是苗語,也不像漢語。”蔓莎也很是莫名。
許可又問道:“在苗語裏‘阿杜’是什麽意思?”
這回是孫劍平回答的:“沒意思,不過有時候相當於漢語裏‘哎喲’的意思。”
許可走上前去,伸手抓住了岩澤的下巴,看守岩澤的兩個漢子大怒,想要上前,被孫劍平攔住了。孫劍平知道許可這是在對岩澤做檢查,至於許可是不是能夠看出些什麽,孫劍平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看出點什麽名堂了嗎?”等許可退回來,葉紫涵問道,
許可歎了口氣:“沒有,雖然他的情緒很激動,行為也近乎瘋狂,可是從他的眼睛看來,他的人是清醒的,我試著對他做了催眠喚醒,根本就沒有一點反應,應該可以排除催眠與暗示的可能,也不像是藥物造成的。”
“另外,我確實看到了孫先生說的他頭頂的那個針眼,倒還真像書裏記載的南洋降頭術的手段。”
葉紫涵說道:“要不然咱們幫他把那針取出來吧。”
孫劍平苦笑:“真那麽簡單就好了,你們有所不知,其實南洋的降頭也源於苗人的毒蠱,隻是它是用了蠱蟲的毒血,又加上了巫術,雖則岩澤的體內沒有蠱蟲,那巫血卻在他的體內起著作用,如果不能找到下降頭的人,我們就無法知道他用的是什麽毒物,那針取出來容易,可巫毒我們卻解不了,此刻已經不是針的問題了,針上的巫血早已經融入了他的身體!”
“這麽說來,這和普通的中毒區別並不大?隻是他中的是劇毒罷了?”
對於許可的這個說法孫劍平也否定了:“區別很大,如果不能先破了他的巫術,就算是知道中的什麽巫毒你也一樣解不了,它與普通下毒相比要可怕得多,你們對巫蠱之術了解得太少,巫蠱之術雖然沒有外界傳言的那麽神乎其神,但它卻契合了陰陽之道理,利用的是萬物的相生相克,就拿岩澤所中的降頭來說吧,那巫毒是蠱物之血,進入了岩澤的身體,假如沒有巫術的支撐,充其量也就是你說的中了劇毒,但有巫術支撐,如果不先破了巫術而強行解毒的話,那麽可能會召來周圍相生之毒物進入他的身體,他會更快的送命。”
葉紫涵瞪大了眼睛:“那這巫術就太神了!”
孫劍平搖頭道:“不是你想的那種,它不是什麽高深的法術,巫者,其實本義是通達天地的人,術者,是法則,巫術也就是利用了天地自然的法則罷了,它終究還是利用了陰陽相濟,萬物相生相克的原理,很多人說它是迷信,但細想又何嚐不是科學?”
葉紫涵聽得一頭的霧水,可許可卻像是明悟了什麽:“也就是說,巫術其實並不是什麽高深的法術,而是利用了陰陽生克的道理,就像中醫藥理裏,十九畏,十八反,隻是它針對的是周圍環境裏的各種毒物。”
“孺子可教!”孫劍平笑了。
“苗人放蠱,其實原本是受蠱,那毒蟲是給自己喂養的,一般身體不好,用來調理身體的,它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一旦受了蠱就不能輕易舍棄的,但你們也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水滿則溢,溢怎麽辦?就得放出來,放蠱一般是不會放到他人的身體的,而是放到動物的身上,或者是其他毒蟲的身上,要是真對別的人放蠱,那麽他們之間指不定有著多大的仇恨!”
孫劍平繼續給許可闡釋著。
“降頭與苗人的蠱一樣的道理,隻是降頭師後來成為了一種職業,因為成為了職業,它就變了味了,很多降頭師為了錢財,利用降頭術無下限地做壞事,這也是為什麽降頭的名聲那麽臭的原因。不過我也覺得奇怪,一般來說降頭師是不敢進苗疆的,就算進了苗疆也不敢明目張膽地作法害人,為什麽這回他們會破了例?”
說到這兒,孫劍平望著許可:“而且又正好是你們一進音寨就出了這樣的事,許兄弟,你們是不是在外麵惹到了什麽人?又或者……”
孫劍平雖然相信這件事情不是許可他們幹的,可是他卻懷疑這件事情多少都是因許可他們而起的。或許是許可他們在外麵得罪了什麽人,又或是許可身上有什麽值得人家打主意的東西。
許可沒有說話,他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自己在追查國寶的下落,要說這國寶能夠引來一些有心人很正常,可是如果目的是為了奪寶,為什麽要這麽節外生枝呢?
直覺告訴許可,這件事情應該和自己沒有什麽關係,但他卻無法證明。
蔓莎說道:“好了,現在最主要的是要抓到那個人,把岩澤的降頭給解了才行。”
孫劍平說道:“果納寨老已經讓人查過了,寨子裏沒有再發現有外人的蹤影,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懷疑許可他們。”
許可皺起了眉頭:“要是能夠知道岩澤離開大屋以後的情況就好了,有一點我可以保證,在大屋的時候他還沒有中降頭。”蔓莎也點了點頭:“這點我也能證明。”
四人離開了果納家,應許可的要求,孫劍平帶著他們去岩澤最先發狂砍人的地方,香子溝。
一路所經過的地方許可都觀察得很仔細。
“你們說,岩澤為什麽要到香子溝來?”許可隨口一問。
孫劍平沒有回答,蔓莎說道:“他有個習慣,每回遇到煩心的事情都會到這兒來發泄一通,要麽拿這兒的香樟樹出氣,要麽就拿一些飛禽走獸練槍。”
葉紫涵問:“他的這個習慣知道的人多麽?”
蔓莎回答道:“不多,也就幾個人,我算一個,再說是果納寨老和阿依,對了還有阿努兒和邦洛。”
“邦洛是誰?”許可問道。
蔓莎告訴他們,邦洛是岩澤的好朋友,是寨子裏的獵戶。(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