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吉美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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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的魔都很是平靜,隻是有些關於段子宇的傳聞。
段家的紗廠已經賣給了日本人,接手紗廠的正是川崎株式會社,川崎勳為是紗廠的新老板。
“段老太爺他們已經回渝城了,老太爺隻留下了一句話,好自為之。”福伯說到這兒,輕輕歎了口氣。
許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福伯,你有沒有找子宇談過?”
福伯搖了搖頭:“沒有,最近他一直都很忙,老太爺走後的第二天我給他打過一個電話,他說等他忙完這陣子再說。”
許可皺起了眉頭:“他就是再忙也該送送自己的爺爺和父親,此去渝城,路途遙遠,他就那麽放心讓他們獨自上路麽?他怎麽能夠這樣?”
福伯說道:“或許他有他的苦衷。”
許可冷笑一聲:“苦衷?什麽苦衷?他想留在魔都,願意與日本人打交道,這些我都覺得無所謂,可是為人子之孝他不能不顧吧?這個子宇,什麽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
福伯沒有再說什麽,悄悄地退了下去。
許可抓起電話,給段家打了過去。
很快就有傭人接聽了電話。
“我是許可,讓段子宇聽電話。”許可的語氣很是不善。
不一會電話那邊傳來了段子宇的聲音,帶著幾分笑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我好為你接風洗塵。”
許可說道:“那我可擔當不起,誰不知道你段大少現在是工部局的華董,段氏的當家,大忙人,哪有時間搭理我這樣的小角色。”
段子宇愣了一下,他聽出許可的話裏夾槍帶棒的,不過他還是笑著說道:“行了,你就別挖苦我了,今晚,七重天,我做東。”
許可沒有拒絕:“那行,見麵再說吧。”
掛了電話,許可點了支雪茄,靠在了沙發上。
晚飯前,許可讓葉辰把他送到了七重天,段子宇已經等在那兒了,上前來替許可開了車門:“怎麽樣,這一趟黔南之行有什麽收獲?”
許可讓葉辰先回去了,晚一點再來接他,他想和段子宇好好聊聊。
段子宇把許可領到了包間,站在包間的門口,許可停下了腳步,臉色有些陰沉。
因為包間裏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川崎勳為,另外還有一個二十二、三歲的女人,女人美麗中帶著幾分清純,穿著一條白色蕾絲長裙。
許可原以為今晚就隻有自己和段子宇,他甚至連葉辰都打發走了就是希望能夠有機會和段子宇單獨好好談談,誰知道段子宇竟然把川崎勳為也給叫上了,那個女人多半也是日本人,難不成段子宇和這女人之間的關係也菲淺?
見許可的臉色不太好看,段子宇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來電話的時候川崎先生正好也在府上,聽說是為你接風,他們便也要來。”段子宇輕聲解釋道。
若不是念著與段子宇多年的交情,此刻許可真想扭頭便走。
放在之前,許可對日本人並沒有這麽憎惡,偏偏那次在新京,親眼看到了狗兒的養父洪儒教授被日本人殺害,那以後,他對日本人再無半分的好感。
段子宇的眼裏露出了乞求的神色:“這可是特意為你準備的接風宴!”
許可這才走了進去。
“許桑,我們又見麵了!”川崎勳為也迎上前來,伸出手準備和許可握手。
許可隻是淡淡一笑:“真沒想到川崎先生也在?”他並沒有伸手去握川崎的手,這表明了他的一個態度,他在告訴川崎勳為,咱們道不同,不相為謀,又或是不恥與川崎勳為為伍。
川崎勳為有些尷尬,眼裏露出一抹凶光,不過很快他就把這凶光給收斂了,他笑了笑:“我和許桑也算是老朋友了,子宇君說要為你接風,我便自告奮勇地跟著來了,希望許桑不要介意才好。”
“有什麽好介意的,無非是多個吃喝的人罷了。”他的目光又望向了川崎勳為身邊的那個女人,川崎勳為這才說道:“這位是吉美惠子小姐,是阪原將軍的侄女,是我的秘書。”
許可的眉頭又一次地皺了起來,川崎勳為在吉美惠子的時候特別提到了那個阪原將軍,他可是知道阪原將軍是誰,那是關東軍的副司令,川崎這是什麽意思?
他又看了看這個吉美惠子,看來這個女人並不簡單。
吉美惠子站了起來,微笑著衝許可鞠躬:“以後還請許先生多多關照。”
許可隻是欠了欠身子:“吉美小姐言重了,關照談不上,我不是生意人,恐怕我們以後也沒有多少打交道的機會。”
吉美惠子笑了:“不一定隻能有生意上的往事嘛,大家是朋友,朋友之間就應該互相地多走動,不是嗎?”
段子宇咳了一聲,也笑道:“吉美小姐說得對,朋友之間是需要多走動,多往來的,俗話說,多個朋友多條路不是?”
許可不無嘲諷地說道:“所以段大少你現在的路子很寬嘛。”
段子宇明知道許可對自己有氣,也不好說什麽,臉上賠著笑。
這頓飯許可吃得很不舒服,胡亂應付了一下就起身告辭了。
因為時間還早,葉辰沒有到,段子宇又與川崎勳為有生意上的事情要談,吉美惠子主動提出送許可一程,許可原本是想拒絕的,不過他也有些好奇這個吉美惠子的身份,便答應了。
“許桑,你是不是仇恨日本人?”吉美惠子一麵開車,一麵問道。她問得很直接,許可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不過隻是愣了片刻,他便回答道:“仇恨談不上,但也不喜歡。”
吉美惠子歎了口氣:“我知道,在你的眼裏,我們就是侵略者,我們占領了你們的東三省。”吉美惠子還真是說中了許可的心聲,他側頭望著這個女人,不知道這女人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其實我也很不喜歡這樣的侵略行徑,我曾經在想,假如換過來,是你們侵入了我的國家,我會怎麽想?”
許可淡淡地問道:“你會怎麽想?”
“我一定會拿起槍,把他們趕出去。”說到這兒她笑了:“別看我是個女流之輩,骨子裏也有著我的英雄夢想的。”
許可也笑了,她倒是敢說。
許可說道:“你是在唆使我也拿起槍來和侵略者做鬥爭麽,別忘記了,你自己也是大日本帝國的一員。”許可這話讓吉美惠子啞然,她並沒有這樣的意思,可是常言道,說者無心,聽者卻是有意。
“許桑,聽說前些日子你跑了一趟西南,去了黔州還進了苗疆?”吉美惠子問道。
許可沒有否認:“看來你們的消息還真是靈通。”
吉美惠子笑道:“一直以來我們都很關注您的,誰都知道,在法租界,許桑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
許可看了她一眼:“原來我竟然還這樣的舉足輕重,我怎麽不知道?”
吉美惠子繼續說道:“許桑,聽說你去西南是為了查一個案子,能說來聽聽麽,我從小就喜歡聽一些偵破的故事。”
許可說道:“對不起,這個我還真不能說,吉美小姐,前麵靠邊停下車吧,我想到書店去逛逛。”吉美惠子應了一聲,在街邊停下了車,許可衝她揮了揮手便進了一家書店。
吉美惠子望著許可的背影,臉上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才發動了車子離開。
許可看到吉美惠子的車走了,他才走出了書店。
他並不是想逛什麽書店,而是不想再繼續和這個女人糾纏下去,他隱隱有些想明白了今晚川崎勳為與吉美惠子會出現在七重天,他們是衝著自己來的,這幫小鬼子看來也瞄上了那兩件國寶。
雖然吉美惠子打探得很是隱晦,但以許可的精明何嚐不知道她的真實意圖。
許可叫了一輛車,回到了別墅。
見許可的臉色不太好看,葉辰也不敢問,倒是福伯上前來:“見著少爺了?”福伯是從段家出來的,他習慣性地稱呼段子宇少爺。
許可坐下,葉辰給他倒了杯茶,他接過茶才對福伯說道:“見到了,不過並不是我們單獨見麵,他還帶了兩個人一起來。”
這時狗兒從樓上下來,許可便沒有再說什麽,他不想當著狗兒的麵提及日本人,他知道狗兒與日本人之間那可是殺父之仇,若是讓狗兒知道他竟然去見了兩個日本人,從感情上狗兒是肯定難以接受的。
見許可沒有再繼續說,目光望著狗兒,福伯大致也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福伯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也沒再問他什麽了。
葉辰卻有些不識趣,他說道:“先生,他帶去的到底是什麽人啊?”
許可瞪了他一眼,然後笑著對狗兒招手示意,狗兒走了過來:“先生。”
許可摸著他的頭:“怎麽樣,在這兒住得還習慣吧?”
狗兒點了點頭:“還好,不過先生,我已經不小了,我想做點事兒。”
許可說想做事情是好事,他問狗兒想做點什麽,狗兒說他聽說黃埔軍校正在招生,他想去報考。
許可又望向葉辰,葉辰聳了聳肩膀表示這事情與自己無頭,許可問狗兒是從哪兒知道的,狗兒說他是從報紙上看到的,他興奮地找來了報紙,許可看了看,還真有那麽回事。
想了想,既然狗兒有自己的選擇,那就由他去吧,不管怎麽樣報考軍校也不錯,至少他走的是一條正路,這樣也算是對得起他死去的義父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