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狡黠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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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橋北裏弄”位於清浦縣橋北鎮鎮中心。

    弄堂很大,四通八達,車子駛入了東南角的一個岔口,再往前就是一個死胡同。

    胡同口有兩個黑衣人守著,見胡天下了車來,兩個黑衣人和胡天打招呼。

    許可看得出來,這兩個黑衣人的身上都帶著家夥,他們應該是胡天的手下,警察局裏的警察。

    胡天幹了這麽些年的警察局長,手底下怎麽也有自己的一票人。

    程德忠應該就是被胡天安置在這兒了,還派出了人手保護他。

    從與胡天的聊天許可知道胡天並不清楚程德忠所涉及的國寶案,程德忠隻說是招惹了仇家來胡天這兒避陣風頭。

    作為好友,胡天自然會收留他,還動用了手上的警力來保護他。倘若胡天知道程德忠涉及的是國寶案,可能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把這枚定時炸彈給留下了。

    這是一棟二層樓的寓所,許可跟著胡天來到寓所外,胡天敲了幾下門,那敲門聲的節奏告訴了許可這是他們事先約定的暗號。

    門開了,開門的也是一個黑衣人。

    胡天衝那人點了點頭,然後帶著許可進了屋。

    屋子裏坐著一個胖子,這個胖子的個頭不高,約一米七五的樣子,這使得他看上去更加的魁梧了。

    胖子見有人來,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先看了看胡天,又看了看胡天身邊的許可。

    胡天咳了一聲:“他就是許可。”

    此刻許可也明白了胖子的身份,胖子一定就是程德東了。

    果然那胖子在聽說麵前站著的是許可時,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走上前來:“原來是許先生,久仰大名,幸會幸會!”

    他伸出手來,許可也禮節性地和他握了握手,微笑著說道:“你一定就是程先生吧?”程德忠點了點頭。

    胡天站在一旁,有些搞不明白許可與程德忠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不過看上去倒是很親密的,難不成他倆也是很要好的朋友麽?

    許可看了一眼呆立一旁的胡天:“胡局長,這沒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

    “啊?”胡天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好歹是一縣的警察局長,許可竟然要攆他出去。

    不過胡天心裏很是清楚,許可願意出手幫自己就是看在程德忠的份上,這已經很難得了,現在許可見到了程德東一定有很多的話要說,至於他們說什麽胡天還真不是很有興趣去聽。

    在他的心裏,清浦縣長的位子才是他真正應該關心的。

    程德忠招呼許可坐了下來,兩人都沒有說話,程德忠在打量著許可,而許可的一雙眼睛也緊緊地盯在程德忠的臉上。

    許可的心裏在想著一個問題,之前的馬德長,一直到現在許可都沒有真正證實他的身份,是真的還是假的。如果餘化龍沒有出事,或許他還能夠找到答案,可是餘化龍卻不明不白的死了。

    現在要弄清眼前這個程德忠的真假還真不容易。

    “許先生一定在想,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程德忠吧?”

    程德忠先開口了,而且他一語道破了許可的心思。

    許可竟然沒有否認,點了點頭:“其實要弄清楚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程德忠也不是沒有辦法,隻是一來我不想搞得動靜太大,二來也不想耗費那時間。”

    程德忠微微點了點頭:“我們都是從隊伍上下來的,隊伍裏應該還有人記得我們的樣子,不過當年上麵就已經傳出我們在途中被擊斃的消息,真要讓我們詐屍,那麽他們無異於在打自己的臉。況且有些事情是不能為外人道的,這也是為什麽在尋找我們的過程中,他們一直保持著低調的緣故,知情的人並不多。”

    許可的眉頭輕皺,不知道為什麽,他在程德忠的身上找到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種感覺並不就是說他與程德忠真在哪兒見過,而是另一種說不明道不明的東西。

    “聽說程先生離開新京是因為接到了一個電話?接著便把家人送回了外家,一個人入關了?”許可說道。

    程德忠眯縫著眼睛:“許先生到過新京了吧?”

    許可應了一聲,程德忠說道:“是我夥計對你說的這些吧?”

    許可隻是笑笑,也不作答。

    “不過許先生可能記錯了,我離開新京並非是接到什麽電話,我之所以離開新京,是因為在報紙上看到了馮德偉遇害的消息。”

    許可是有意說錯的,他也知道,程德忠如果真是本人,那麽一定也知道他故意說錯的原因是什麽,許可是有心在試探他。

    “至於說電話麽,確實也接到過幾個莫名其妙的電話,每次接聽的時候都沒有人說話。當時聯想到馮德偉的死,這電話就讓我很是心驚膽戰,最後我思忖著新京呆著也不安全了,於是我便讓妻子帶了兒子回了娘家,我妻子是奉天人,外家在奉天也算是大戶人家,我想隻要不我在了,他們就不會有什麽危險。”

    程德忠說到這兒,喝了口茶:“送走了妻兒,我便給了阿桂一筆錢,告訴他我有事情要離開一陣子,讓他替我遣散家裏的那些傭人,阿桂是他孤兒,也沒有什麽地方去,我便讓他代我守著那宅子,還留下了一封信,讓他一個月後送到奉天去給我妻子。”

    許可微微一笑:“那封信我看過。”

    程德忠說道:“那麽許先生知道我為什麽要留下那麽一封信麽?”

    許可歎了口氣:“其實信上那些話,你應該早就已經和你妻子說過了,留下那封信無外乎兩個目的,第一,就是讓來找你的人相信你已經離開了新京入了關,那樣找你的人無論是尋仇的還是奪寶的,他們都不會再到奉天去騷擾你的妻兒,第二,你也是為了你那小夥計著想,有那封信,找你的人就不會為難你的小夥計了,假如沒有那封信,憑你小夥計的嘴說你入了關,別人不一定相信,說不定會用些非常的手段去撬開他的嘴,這也正是為什麽你要讓小夥計在一個月後再把信送到奉天去的原因。”

    程德忠的眼裏閃過一絲光芒:“許先生果然是個高人,鄙人的這點心思全都讓你給猜中了。”

    許可笑而不語,心裏卻隱隱有些慚愧,這些他也是剛才才想明白的,還是程德忠提及妻兒與夥計的時候目光中流露出的那份愛憐給了他感想。

    當然,當時在看到程德忠留下的那封信時他也覺得有些不解,那個叫阿桂的夥計說過,程德忠曾經和妻子吵了一夜,還隱隱聽到了他妻子的哭聲,那便是一種生離死別的悲哀之情,許可相信,他們夫妻間該說的那一晚應該就已經說完了,那封信根本就是畫蛇添足。

    這個疑惑許可一直放在心裏,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了程德忠留下那封信的用意。

    許可突然抓到了一點什麽,對,剛才他就覺得這個程德忠的身上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隻是一時說不出是什麽,現在他找到了答案,在程德忠的身上,有著一種狡黠,如狐狸一般的狡黠,這個大胖子的眼睛裏閃著的是智慧的光芒。

    這樣的狡黠與智慧曾經與自己是有過碰撞的!

    “許先生在想什麽?”

    許可的眼神讓程德忠有一些不自在,那眼神仿佛像是一把刀,要把自己活生生地解剖開來。

    許可點上支煙:“我在想程先生怎麽會出現在清浦。”

    程德忠愣了愣,然後笑道:“哦?那許先生想出答案來了麽?”

    許可說道:“之前沒有,現在有了。”

    兩人說話其實挺辛苦的,就像是在打啞謎一般。

    程德忠手裏把玩著茶杯:“我到清浦也不久。”

    許可淡淡地說道:“你一直在暗中調查?”

    程德忠放下杯子:“兄弟們都死了,總得對他們有個交代吧?原本我們都以為在做一件有意義的事情,可到最後卻發現自己不但被別人利用,當成猴耍,還無端端地賠上了性命,我若不給他們一個交代,那對不起兄弟們,再說了,這又何嚐不是給我自己一個交代呢?”

    “馬德長死了。”許可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程德忠眯起了眼睛:“馬德長早在我們犯事的那年就已經死了。”

    許可睜大了眼睛:“所以在黔州的馬德長其實就是你,你既是馬德長又是程德忠?”

    程德忠隻是笑,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許可說道:“怪不得,馬德長一年有大半年會在山裏,那麽程德忠自然也會因為他所謂的生意而經常離開新京!”

    “如果之前辦案的人都如許先生一般,那麽我這些兄弟們就不會死得不明不白了。”

    許可並不接茬,這樣的恭維在他看來根本就沒有什麽營養,他問出了一個比較關心的問題:“那個馬德長又是什麽人?”

    “他隻是個替身,不過他已經被人收買了。”

    許可說道:“他說當年把你們當槍使的人是羅永忠?”

    程德忠淡淡地說道:“一個已經被收買了的背叛者,你覺得他的話可信麽?其實到底是誰許先生的心裏不是已經有了答案了麽?”

    許可的心裏那個答案確實不是羅永忠,而是屈臣。

    程德忠又說道:“可惜我們人微言輕,就算此刻我站出來把事實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的。所以我得自己慢慢找出證據,我一定要還我們自己一個清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