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在沒得選擇的情況下，你是會選擇生命，還是真相。”

    低沉沙啞的男聲在這房間中響起，用一種很誘惑的語氣說道。

    “你為什麽要我選擇？！”

    越聽我的臉色越差，聽完我忍不住吼了出來，聲音之大把許薇和小妮都嚇到了。

    可是那個男聲卻沒有出聲回答我，隻有水嘩啦啦流和女人低聲痛哭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我冷靜下來，看著玻璃裏麵低聲抽泣的許薇還有大聲哭泣的小妮，顯然剛剛的那番話她們是聽到的，並且更加絕望，因為人都是自私的。不可能放棄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去救一個人。。還是一個拋棄過自己的人，許薇神色一暗。

    我頭忍不住痛了起來，一邊是自己還存有一絲感情的初戀女友，一邊是自己一直想要的真相，這個設計者的目的就是單純的想要折磨我嗎。。還是別的什麽呢。

    想了一會，未果，我看了看漫過大腿的水線，咬著牙，衝玻璃箱子裏麵喊，“許薇，小妮，你們堅持住，我一定會救你們出來的！”說完也不管她們有沒有聽到，撿起地上的木棍向左邊的門跑去。

    我沒有注意到，許薇淚眼朦朧的看著我離去的身影，嘴裏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卻又沒說出口。

    我一邊走一邊又想起了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真的很美，明月高掛在天上，一閃一閃的星星點綴著單調漆黑的天空，我永遠都忘不了那天晚上美得有點驚心動魄的天空，也永遠忘不了她那天晚上和我之間那段對話。

    “我們分手吧。”她好聽的聲音下，那平淡的話語就像是在說著一件和自己無關的平常事。

    “為什麽？”我依舊還記得我當初聽到這句話時自己臉上的驚愕和難以置信。

    “不為什麽。”這話語冷漠的不像是我以前認識的那個許薇，那個單純的像個小孩的她。

    “如果沒有事的話我想我先走了。”接下來說的話冰冷的像一把刀，一刀又一刀的把我的心髒割的支離破碎。

    我甩了甩頭，強迫自己從回憶中脫離出來。

    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那個門口。那個讓我難以選擇的門口。

    我身形在門口頓了一頓，頭也不回的進入到其中的一個入口。

    “嘭！”當我身體完全進入到門中，沒等我反應過來，門緊隨著就關閉了。

    “哢嚓”一聲，我推了推門，發覺已經反鎖上了。

    玻璃箱子裏。

    這時候水位已經快漫過了許薇的頭。

    許薇努力墊起腳，抬著頭盡可能的讓鼻子高出水平麵，她的黑色卷發已經被水打濕，一部分貼在脖頸上，更多的是在水麵上像水草一樣飄散著。小妮被許薇借著水的浮力高高舉起，鼻子呼吸著箱子裏僅剩的那丁點氧氣，像兩條溺水的美人魚。

    “小妮乖，很快水就會停下來了，你林琪哥哥，他。。他會會救我們的。”女人微微顫抖著安慰著小妮，不知道是不是也在安慰著自己，給自己一點希望。隻是那含著淚的眼睛中滿是絕望和死氣，聽到那番話的她不會認為自己會比真相重要，畢竟當初是自己先提出的。不過心中還是抱著那麽一絲希望。小妮沒有說話，隻是緊咬著小嘴唇含淚默默抽泣，被水泡的蒼白的小手死死抓住女人托起自己的手。

    “呼。。。呼！”略帶急促的喘氣聲充斥在玻璃箱子裏。許薇已經高高踮起腳，努力伸長著細長的脖子仰著臉無力地掙紮著。生存的本能在此暴露無遺。

    在這麽多死法中，被水淹死的人是最痛苦的，沒有之一。溺水的時候你會感受到水順著五官流入氣管，氣管的排斥反應呢，會讓人劇烈咳嗽起來，讓人試圖排出氣管中的水。

    但在水中你又沒有辦法排出水，反而會因為咳嗽而又大量吸入水，通過氣管進入肺部。就在這樣的惡心循環中，越咳嗽，死得呢，就越快。

    別的呢，例如跳樓死亡就隻是一瞬間的事，隻會死的很淒慘，和你跳下樓這一段時間讓你開始後悔為什麽要選擇跳樓。而淹水就不同了，會讓你很清楚的感覺到你生命抽絲剝繭般離開你的身體，而你卻沒有辦法去阻止它的那種無力。

    沒什麽比眼睜睜看著自己死掉更令人心寒了。

    許薇用腳尖在水底一點，借著水得上升力把鼻子浮出水麵，深深吸了可能是這一生的最後一口氣，隨即便無力地閉上眼睛慢慢沉入水中。

    許薇在最後時刻也不忘緊緊抱著小妮，黑的發亮的長發猶如海藻般飄散在水中，並不時會有氣泡從口中，鼻中冒出來。隨著在水中的時間越來越長，氣泡的吐出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越快。

    而小妮，她畢竟隻是一個小孩子，肺活量沒有成年人的大，她閉著的眼皮眨了眨，再也憋不下去了，一大團氣泡從口中冒出。嬌小青澀的身子開始在許薇的懷抱中慢慢掙紮。

    緊接著許薇的口中也開始不斷吐出氣泡，小妮已經無意識的半睜開眼睛。

    那是一雙無法用言語描述的黑色眼眸。像是精心打造的黑寶石，仿佛能看透世間的一切，隻是這雙眼睛已經開始黯淡下來，帶著絕望。

    玻璃箱子裏此時已經被水填滿。

    “恨嗎？”我在心底這樣問著自己。

    那天下午，我看著許薇和劉榮手牽著手走進了商場，有說有笑的。親昵甜蜜的樣子不下於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我當時的樣子是滿帶著驚愕的，隨即心中開始慢慢憤怒。

    我認為我會跑過抓住你很憤怒的問問到底為什麽，為什麽你要背叛我。可是我沒有，我隻是緊握著手，很緊很緊。我隻是行屍走肉般的走回了宿舍，很平靜。

    那天之後我還在天真的為你找理由，為你開脫，想自己隻是認錯人了。甚至是在你提出分手的前一刻我都是這麽想的。

    當你對我提出要分手的時候，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快要崩塌下來。

    我多想你接下來是笑著和我說，“傻瓜，這隻是個玩笑啦”，但是我聽到你話語中的冷漠，那是我從前都沒見過的樣子。

    “是因為劉榮嗎？”你說著不是的時候，眼睛閃過的那一絲慌張和焦急，讓我的心又涼了幾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