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章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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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應不及的張俊閃躲不及,孟鸞月手上飛出來的那隻茶杯砸在他腦門上後才滾落墜地碎了。

    一旁的落霞驚恐吸氣,雙手捂嘴,盯著張俊,似是受到驚嚇。

    似乎有溫熱的水自額頭留下,木愣愣的張俊下意識抬手去摸,掌心濕潤,細看竟是一手的血,他驀然睜大眼。

    “啊!”

    張俊驚叫,猛然後退絆到凳子,摔倒在地時兩眼一翻便暈了。

    莫知景也嚇到了,倒是落霞很快恢複如常,喚了兩名小廝進來將張俊抬出屋去,有婢女進屋收拾茶杯碎片。

    一切收拾妥當,落霞遠遠朝著莫知景的方向福身退下。

    “姑爺,小姐便有勞您照顧了。”

    屋中便隻餘孟鸞月與莫知景二人,孟鸞月依舊保持著坐立之姿,黛眉輕蹙,雖睜著眼卻並未抬眼瞧莫知景。

    莫知景大步奔至床邊坐下,扶住她的肩,溫聲道,“我這就命人去備醒酒湯,你先歇……”

    “我沒醉。”孟鸞月偏頭望著他,神色極為複雜。

    被她眼不眨地盯著,莫知景隻覺莫名,卻是體貼地先攬她入懷靠在他身上,而後拉了錦被將她裹好,而後才輕聲道,“你可是有話想與我說?”

    她裝醉撒酒瘋拿那戲子撒氣,必是有緣由的,更何況明知那張俊乃華安郡主的新寵,她卻耐著性子聽他唱了大半夜的曲兒,方才借著醉酒為由砸暈了張俊,多半是為了……

    是為他出氣。

    思及至此,莫知景喜上眉梢,緊緊抱住懷中嬌軀,篤定道,“你方才動怒是為了我。”

    良久,孟鸞月才道,“入這安遠侯府本就是委屈了你,我無能,甚至連自己的主也做不了,但我豈能容忍一介賤奴也敢欺到你頭上來。”

    “我不委屈的,能陪著你便已是幸運……”莫知景心下動容,此時此刻他感覺到她的心與他貼得很近很近,他伸手便能抓住。

    孟鸞月的手自錦被下探出,覆在他手上,輕聲道,“夜深了,你先歇著。”

    說著她便撥開他的手打算下床。

    莫知景心一緊,急忙抓住她的胳膊,聲音也不自覺拔高了些許。

    “此處便是你我的寢屋,你還想去何處?”

    孟鸞月嗔他一眼,“你想哪裏去了,我隻是洗把臉而已,瞧你那一臉的妒夫樣,真當我被那張伶人勾了魂了?”

    莫知景心下稍安,赧然垂眸,“誰讓你整日往他院裏跑的……”

    瞧他的神情,孟鸞月頓時了然,不禁含笑打趣,“竟不知我這屋裏藏了個大醋壇子,說翻就翻呐。”

    莫知景乃讀書人,麵皮薄,被她戳穿心思霎時紅了一張俊臉,故作懊惱地凝視著她,“自成親之日起,你我便是夫妻,身為人夫,豈容妻子被旁人覬覦。”

    言罷,他急忙站起身,頗有落荒而逃的架勢,正當孟鸞月疑惑不解時,又聽他道,“你飲了酒,莫要亂動。”

    經他提醒,她真覺得酒意一股腦湧了上來,索性躺了回去,偏頭瞧他自盆架上端起水盆走了過來。

    他如風般溫潤細膩,溫柔為她擦臉、擦手,伺候她的事兒他得心應手,無絲毫不耐。

    “先生可曾提過你的身世?”她忽然問。

    莫知景一愣,手微頓後複又接著為她擦手,極為認真。

    “兩年前的一天晚上,義父喝多了,那時我才知義父原來也是個話嘮,明明醉糊塗了還能將前塵舊事全翻出來,若換作是我,定沒有他那樣的酒品。”

    他向來自持,隻逢年過節時陪莫先生小酌兩杯,從未醉過。

    自他委婉的言語中,孟鸞月得到了答案。

    兩年前他已知曉自己的身份,莫先生醉酒說漏嘴了而不自知,而最令孟鸞月疑惑的是莫知景態度。

    既已知曉身世卻無動於衷,寧願隨莫先生一同過清貧日子也不願做回貴公子麽?

    “可怨我?”是她自私,現如今回想起來,確實委屈他了。

    入贅,於他而言,其實是恥辱,入了候府還要遭人白眼奚落。

    而這些皆是她帶給他的。

    她以為他該是怨她的。

    聞言,莫知景隻微微一笑,手巾放入盆裏,他將盆放回盆架上後便又回到床邊。

    他先前沐浴後便換上寢衣,後隻在外披了件披風,解開披風掛於床邊的架子上,他掀開錦在她身側躺下,伸手攬她入懷。

    “入候府為贅婿,是我心甘情願的,我慶幸那日你當眾選了我,郡主好麵子,自然不會駁你之意……”

    他確實慶幸她一時衝動的選擇,如若不然,恐怕他與她便要錯失此生。

    至於華安郡主明明瞧不上他一介窮書生為何又同意他入贅一事,他至今未想明白。

    別人心中是如何想的病,他並不在意,他隻在意她心裏將他置於何種位置。

    “阿鸞,你願意嫁我為妻……我心甚悅。”他原本想問她是否是因情衷才選他的,話至嘴邊,他膽怯了。

    怕她給不了他想要的答案,他深知她因何對他另眼相待。

    他與她若能如這世上的平凡夫妻那樣平靜安穩度日該多好,但眼前的安逸他已覺得是天意恩賜,該是知足的了。

    然,如何會知足?既已貪戀,如何會知足,隻會更加貪心罷了。

    隻是她怕是成全不了他的貪心,故而他隻能小心翼翼。

    他殷切剖白心意,孟鸞月似是充耳不聞,漠然提醒道,“母親那邊你無事莫要往她跟前湊,府中之事亦莫要插手,往後切莫再說讓母親放權於我此等荒謬之言。”

    她已然知曉他因何被華安郡主貶派隨管事一同去莊子上數日,回到侯府又無端被罰抄經書。

    事情起因是因他無意中向華安郡主提了她襲承爵位華安郡主該適當放權之言,便是因此惹惱了華安郡主。

    而他怕是到了此刻依舊未能想明白自己到底因何惹怒華安郡主,又或是他清楚那句話惹華安郡主不快,卻始終未能猜透其中之意。

    旁人眼中,華安郡主乃是孟鸞月的母親,如今孟鸞月已襲承爵位,華安郡主卻依舊將她當孩童一般養著,不知情的莫知景隻以為是華安郡主過於寵愛女兒才舍不得她耗神。

    聰明如莫知景,此時聽她這般說,隱隱察覺異樣,但她的語氣著實令他有些受傷。

    “可是怪我多事了……”

    被他攬在懷的孟鸞月原本已閉目醞釀睡意,聞言睜開眼,卻未多作解釋,隻道,“夜深了,歇了罷。”

    莫知景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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