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月被鳳知景拉拽著往人少之地走，卻依舊遇到幾個人，鳳知景對旁人的目光視而不見，一路拉著她來到霍府的後花園。

    “有話在此處說罷。”

    鸞月掙開手，站定，平靜望著他。

    鳳知景抿唇不語。

    兩人站在假山旁，默默對望片刻，鸞月的注意力被不遠處亭子裏時而傳來陣陣嬌笑吸引，其中一個身著鵝黃衣裙的少女，鸞月識得，正是霍青黛。

    鳳知景不滿她分神，一把拽過她，抵在身後的假山石上，見她蹙眉，下意識送了力道。

    眼底的關切之意有明顯，卻又固執地盯著她。

    “霍南驍長得沒我好，你不可能會瞧上他的。”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賭氣地道，“故意氣我，是怕我妨礙你麽？”

    鸞月笑了，被他的幼稚行徑逗笑的。

    這人怒氣騰騰，敢在她兄長跟前拉著她大搖大擺離開，膽子不小，還以為他大抵會劈頭蓋臉質問她一番，未料卻是如此。

    霍南驍長得沒他好看，這是事實，可這話從一個男子口中說出來，怎覺得怪怪的呢。

    他約莫隻記得她說的那句，喜愛他的容色，是以才會如此。

    思及至此，鸞月忍俊不禁，“以色侍人，色衰愛弛，你不覺得這樣的喜愛很是膚淺麽？”

    鳳知景麵色稍霽，似是埋怨，小聲嘟囔，“阿鸞本就是個膚淺之人，一向以貌取人……”

    “……”

    鸞月咬牙切齒，“鳳知景，你說誰膚淺？”

    “我，我說我膚淺，喜愛阿鸞美若天仙、花容月貌、傾國傾城，一見傾心，自此無法自拔，非阿鸞不可。”他適時表白一番。

    鸞月一陣無言，將漸漸壓向她的人推開，鄙夷且嫌棄，“莫要在我這裏賣弄你學富五車，如我這般膚淺之人是聽不懂的，我美若天仙，自是不用你說，我是知曉的。”

    “噗哈哈，阿鸞你能否謙虛一回，我就隨口說說而已。”鳳知景憋不住笑出聲，刻意壓低聲音的那種笑，隱忍又開懷，伸手攬她入懷，在她耳旁笑道，“原來阿鸞記得我說過的每一句話。”

    他時不時的反常之舉，鸞月已見怪不怪，本欲抬手推開他，觸碰到他的衣袍時，她心軟了。

    緩緩伸手，回抱住他的腰。

    他真的瘦，腰上幾乎無肉感，隻有骨幹。

    心口隱隱作痛，她默默忍著，越忍越痛，忽然心劇烈一跳，從未有過的痛意襲來，她悶哼。

    鳳知景嚇了一跳，急忙鬆開她，“阿鸞，可是心口又痛了？”

    話未說完，他便退開兩步，手足無措地望著她，“是我不好，明知你與我親近便會心痛難忍，還如此逼你，阿鸞我……”

    他驚惶無措，欲伸手觸碰，又驚恐縮手，被她此時痛苦的模樣嚇到了。

    方才那一下劇痛過去，心口處的痛感漸漸消散，鸞月能感覺得到，心下疑惑，往前一步。

    不想，她往前一步，鳳知景便退一步。

    “阿鸞，離我遠些，你便不痛了。”他很痛苦，但他更怕她疼。

    她疼得臉都白了，光潔的額頭上密密細汗刺痛他的眼，若是可以，他願代她受這份煎熬。

    此時她承受的便是心如刀割之痛。

    這些，在北靜王府時，北靜王與他說過了。

    阿鸞中的鎖情蠱毒時年已久，即便解了毒，她仍舊不可輕易動情，心微動便如刀割般疼痛。

    在他未出現時，她不會這樣疼，亦不會如此頻繁發作。

    她以前最怕疼了，可如今隻要靠近他，她便會時時感受到心如刀絞的痛。

    “阿鸞，對不起……”他無法替她承受半分，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受折磨。

    而她此時承受的一切，皆是因他而起。

    動情會痛，他起初是欣喜的，因為她痛是為他，為他動情才會如此，可親眼見過她痛得臉都白了時，他又自責又惱恨。

    惱恨他的無能。

    惱恨他無法保護她。

    察覺他又鑽牛角尖了，鸞月又朝他進一步，在他想要後退時，往前一撲，他下意識伸手接。

    “阿鸞！”

    兩人擁在一處，他著急鬆手，鸞月哪裏肯，伸手緊緊抱住他，在他輕輕掙紮時，她悠悠開口。

    “已經不痛了。”

    “方才確實狠狠疼了一下，但那一下過去便再無痛感。”

    “知景，我想我快要痊愈了。”

    往後再也不怕靠近他會鑽心的疼了。

    可以如此時一般，接近他，觸摸他，抱他……

    再也不痛。

    聞言，鳳知景僵了一瞬，愣愣抬手擁住她，微微低首望去，恰逢她仰頭。

    她額上的細汗仍在，麵色卻不再如先前的蒼白，恢複些許紅潤，眸色清明靈動。

    “可是真的不痛了？”他仍心有餘悸。

    鸞月輕輕點頭，“嗯，真的不痛了。”

    他眸色忽變，雙臂倏地收緊，似是要將她嵌入他身體之中，成為他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再出聲時，聲音暗啞，像是喉間哽著什麽。

    他啞聲道，“阿鸞，往後再不許像今日這樣了，我嚇到了……”

    “嗯。”

    鸞月輕輕應了一聲，埋頭在他胸前蹭了蹭，悶聲問，“會有人瞧見麽？”

    “不會。”他閉著眼應她。

    鸞月信以為真，自他懷中仰頭，見他閉著眼，俊眉舒展，如同做了美夢般寧靜。

    而鸞月的目光落在他的薄唇上，久久未曾移開。

    她想做壞事。

    這麽想著，她真的付諸行動了。

    手勾住他的脖子輕輕一勾，微微墊腳便親了上去，唇上柔軟的觸感，她感覺到他身體又一瞬的僵硬。

    四目相對，她自他眼中瞧見了炙熱，來的猛烈，幾乎隻是一刹那，他的雙眼裏閃著灼灼的光。

    雙唇相貼，她心癢難耐，無意識舔了一下，他眸色漸深，卻不見動作，等著她繼續。

    她忽然膽怯了，想要退縮，後腦勺被他的手壓住，唇舌開始討伐。

    熾烈的吻是急切的，卻不乏溫柔。

    她閉眼回應。

    兩人沉浸時，被一道陌生女子尖銳的叫聲嚇了一跳。

    “啊啊啊！我、我什麽也沒瞧見……”

    沒瞧見也叫得如此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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