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檀仔細替北靜王妃診過脈後，扭頭看鸞月，含笑點頭。

    鸞月臉上的笑更深了，道，“小檀有的忙了，往後幫娘調養身子的重任交給你了。”

    孟檀拍胸脯保證道，“月姐姐放心，媛姨可是我的義母，很快我便要做哥哥了，自然要好生照料著。”

    尚在怔愣中的北靜王妃滿眼的不敢置信，手下意識撫上平坦的小腹。

    北靜王妃生鸞月時損了身子，這些年雖一直在調養，夫妻同房後亦不曾刻意避孕，但肚子始終沒動靜，她早已不奢求還能再有孩子，卻不想此時竟有了驚喜。

    如做夢一般不真實。

    “月兒……”像是忽然自夢中驚醒一般，北靜王妃驚慌看向鸞月，顫抖著伸出手。

    鸞月走近兩步，伸手握住美娘親顫抖的手，輕聲安撫，“娘，小檀診斷必無失誤，我將要有弟弟了。”

    北靜王妃再度濕了眼，喜極而泣，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孟檀也出言安撫，“媛姨，您莫要憂心，雖然時日尚淺，隻一個多月，但脈象很穩，隻是你們入京這一路奔波顛簸，您的身子有些弱，需要精心調養。”

    北靜王妃含淚而笑，點了點頭，又對鸞月道，“月兒，為娘以為……娘已虧欠你良多，不敢奢求再有這樣的驚喜的，可為娘心裏真的高興。”

    雖極力維持鎮靜，可北靜王妃心中的驚喜是無法克製的，說話時嗓子啞啞的，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但鸞月聽懂了，父母親對她始終心懷愧疚，這也是他們的心結。

    “娘，過去之事咱們不提了，往後的日子一家人好好過，您與父王多一個孩子是喜事，哥哥與我也開心，就要多一個弟弟了，爹與哥哥教他武功、騎射，我帶他玩耍，一家子熱熱鬧鬧的多好啊。”鸞月俯身抱住美娘親，小聲安撫。

    爹娘心中所想，她合何嚐不知，是怕她怨他們又要孩子分走對她的愛，但她卻是真的期盼爹娘再給她添一個弟弟。

    哥哥與她，不能時刻陪伴娘，無法承歡膝下盡孝，娘才三十出頭，爹也正值中年，再要一個孩子是來得及的。

    多一個弟弟，會更好的呀。

    孟檀含笑在一旁默默看著擁在一起的母女，他很是羨慕。

    他的記憶裏搜尋不到有關父母的一星半點兒，他由祖父一手帶大，很小便跟在枯木道長身邊習醫，直至去到鸞月身邊，他的日子便不再隻是與藥草為伍那般孤寂。

    鸞月待他極好，他留戀不已，舍不得離開她，之後他又認識了許多人，去到北疆後，他是頭一回感受到有父母親在的家才是真正的溫暖。

    北靜王妃拿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淚，紅著眼笑道，“月兒說所言極是，這是大喜事，為娘不能哭，要開心笑才是。”

    鸞月接過北靜王妃手上的帕子，小心翼翼替她擦拭臉上的淚痕，孟檀憨厚傻笑抓抓後腦勺。

    “媛姨，我這就去給您寫調養的方子。”

    言畢，孟檀往屋外走，候在門外的雲緋領著他去有筆墨紙硯的屋。

    孟檀一走，鸞月說話便沒了顧忌，打趣自家爹娘。

    “娘，爹他挺厲害的嘛。”

    見美娘親麵紅得快要滴血，鸞月又道，“不過還是娘您更厲害些，生我時遭了許多罪，又要再經曆一回生育之苦，您又要受累了。”

    北靜王妃望著懂事的女兒，慈愛笑著，搖了搖頭，眼眶中淚花又在打轉，“為娘不覺得苦，隻是覺得對不住你，讓你被曲嫣然磋磨了十多年……”

    抬手抹去美娘親眼角溢出的淚，鸞月歎道，“您莫要哭了，弟弟能感覺到的，這萬一他生下來也是愛哭的，那便不妙了，未來的小王爺是個哭包，父王老臉掛不住了。”

    北靜王妃破涕為笑，“你這丫頭……這才一個多月呢，哪能知曉是弟弟還是妹妹，若是個妹妹，待她長大了，為娘定要告你的黑狀，說你隻喜歡弟弟，不喜歡妹妹。”

    鸞月嘿嘿笑，“要是妹妹可就真的不妙了，您寵著，爹又待我這樣，對她有求必應，她還不得長成無法無天的小紈絝啊。”

    鸞月不禁想起了自個兒在旁人眼中便是一個紈絝，在安遠侯府時，她的紈絝之名可是已傳出了禹州，外出時遇到人，那些人遠遠避著她，生怕一個不小心就遭殃。

    紈絝，可不是什麽好事呢。

    那時她尚且無父母親撐腰便那樣無法無天，她可不想妹妹比她還可怕。

    要是弟弟，爹多半就狠得下心嚴厲教導了，將來長大了，也如哥哥一般穩重，能替爹擔下重任。

    北靜王妃睨眼笑道，“如我的月兒這般多好，為娘求之不得呢，況且有哥哥姐姐護著，又有爹娘護著，紈絝些也無妨的。”

    鸞月扶額，美娘親這是要將對她的歉意彌補給‘妹妹’了罷，若是十八年前未與她分離，今日她可真的被養成一個紈絝驕女了。

    北靜王的女兒，誰敢惹啊。

    “娘，我還是想要一個弟弟，這樣的話，我生氣之時還可以揍他。”鸞月說了大實話。

    母女倆說說笑笑，渾然不知屋外站著的三名男子聽得雲裏霧裏，麵麵相覷。

    他們來時，遠遠便聽到鸞月說想要弟弟，三人便在院中頓足了，慕遇塵瞧了眼父親，輕手輕腳摸到門外，伸長耳朵偷聽。

    隨後鳳知景也去到慕遇塵身旁，學他的樣，耳貼窗偷聽，假裝正經的北靜王終是繃不住了，也跟上去。

    三人聽了半晌，直起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慕遇塵壓低聲問，“月兒說想要弟弟是何意？”

    鳳知景意味深長笑了，遞給慕遇塵一個正經的眼神，也壓低聲音道，“我覺著此事得靠嶽父大人。”

    北靜王：“……”

    被指名的嶽父大人覺得威嚴被蔑視了，兒子與女婿這一唱一和的，別以為他瞧不出來。

    哼，月兒想要弟弟，很容易的好不好。

    他可是堂堂北靜王，中年得子，難不倒他的。

    北靜王還沉浸在自我得意中，忽然自屋內再傳出鸞月的聲音，一句話，打得他措手不及，整個人傻了一樣呆呆的。

    “娘，您打算何時向爹報喜呀，中年得子，爹又要到處炫耀了。”

    “……”

    鳳知景與慕遇塵也震驚了，對視一眼後，不約而同扭頭看已呆傻了的北靜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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