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老的辦公室內。

    正在整理書稿的姬老並沒有抬頭看蘇河，反正蘇河在符陣研究所的權限已經高到離譜，而且兩個人也異乎尋常的熟絡不然蘇河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邊上有茶，要喝你自己沏去，我看稿子。”

    “姬老，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蘇河捧著一杯白開水，他低頭看著不斷升騰的霧氣輕聲道：“您認識申樹嗎？”

    姬老依舊沒有抬頭：“申樹是本院最年輕的武技導師，你說我認不認識。”

    蘇河淡淡道：“可是我不認識。”

    姬老翻稿紙的手頓了一頓，他終於抬起頭望向蘇河。

    蘇河道：“所以我很好奇，為什麽……他會如此明顯的針對我。”

    “針對你？”

    “是的，首先，在我實力測試的時候，他不讓我測試，說我沒有參加測試的資格也就罷了。但當我以破星七品的難度連過六關之後，他依舊對我表現得極為抗拒。直到今天，我發現我並沒有出現在逐鹿賽的參賽名單上。”

    “所以，我弄不清楚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

    蘇河說完便閉上嘴巴。

    姬老慢慢放下稿紙，又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之後，姬老注視著蘇河：“你說到好奇，其實我也有些好奇。”

    “米不二的眼睛，似乎已經快好了。”

    “是的，那是我……和我老師醫好的。”

    “按照我對米不二的了解，既然你治好了他的眼睛，那麽藏珍塔十一層已經相當於對你開放了。而且十一層中，也並沒有能夠超越落星驚風雨的武技存在。”

    姬老說完便注視著蘇河：“那麽……你放下研究所的事不做，非得去參加什麽逐鹿賽……這很讓我費解。難道你想要上星榜？”

    蘇河沉默，片刻後他搖頭：“不是為了排名，也不是為了上藏珍塔。”

    “那是為什麽？”

    “因為……我曾經和人有過約定，我要參加逐鹿賽。”蘇河說著眯起了眼睛，但很快他又搖頭：“但是現在這個也不重要了。”

    “哦？”

    “姬老，現在對於我來說，重要的已經不是我為什麽要參加逐鹿賽，而是……為什麽會有人不要我參加逐鹿賽。不是嗎？”

    “姬老，您知道的，我這個人有時候其實挺倔的。”

    姬老慢慢皺起眉頭，沉聲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蘇河迎著姬老的目光坦然道：“從進校開始，什麽資質破紀錄我就不說了。一塊破石頭被學院奉若神旨……嗬嗬，我進校資質分二十四分，可進校不到兩個月，我從識元五品直到破星一品，現在實力勉強可戰照月兩品別說我修煉了落星驚風雨，我就算不用落星驚風雨，我照樣能把破星九品的打得滿地找牙。”

    “如今我有參加逐鹿賽的資格，卻又一次榜上無名……”

    “所以，我很想知道，這種歧視，或者說針對，到底在接下來的日子中還要持續多久。”

    蘇河說完，他終於輕輕的呼了口氣：“姬老，我知道不應該對您說這些。可我想來想去，也隻能說給您聽。如果這件事，不給我一個說法的話……”

    姬老的眉毛慢慢平複下來：“你要怎樣？”

    蘇河微微一笑：“不怎麽樣，我總不能在操場上撒潑打滾對？”

    姬老卻沒有笑，而是依舊看著蘇河。

    蘇河慢慢收起笑意，他重新低頭看著茶杯輕聲道：“或許，我會考慮退學。”

    蘇河沒看到，姬老瞳孔的微微一縮：“退學？”

    蘇河依舊低頭道：“是的，退學。這世上除了翡翠學院，還有星空學園和聖武學院，而且除了武技學院，我還可以去藥劑師公會和符陣師公會。”

    說到這裏，蘇河再一次抬起頭，他極為誠懇的望著姬老：“姬老，我相信您相信，我在任何地方都會混得很好。”

    姬老的眼睛深深的眯起，他沉默片刻後輕聲道：“蘇河，你知不知道一句話？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那現在就是在摧我？”

    姬老沒有回答，而是將眼鏡放到一邊，十指交叉握拳道：“那份名單，在早先的時候，我看過一次，也注意到上麵沒你。”

    蘇河一怔。

    姬老繼續道：“正因為我先前的好奇，所以我並沒有考慮太多。畢竟在我看來，那些小娃娃打架排名的事，遠沒有你多整理幾個符陣更有意義。”

    小娃娃打架？蘇河有些苦笑……他自己也不過十六歲，可不是姬老口中的“小娃娃”麽？

    “但是現在聽你這麽一說，我大概明白了。或許……是有人刻意的和你過意不去。”

    “如果你真的很想參加逐鹿賽，那我以符陣研究所的名義，直接把你的名字加上去就是了。”

    姬老說完望向蘇河：“但你要記住，你不是持才而驕，而是小孩子脾氣。明白嗎？”

    小孩子脾氣？持才而驕？

    蘇河再次笑了起來。

    他知道，這是姬老為他好，不讓他給人落下持才而驕的印象。可是……他是真的有才啊！

    身為末日庇護所的圖書館管理員，他腦中裝著無數的頂級修煉法則和武技套路，裝著無數的頂級符陣和藥劑配方，裝著人類數萬年的智慧延續……

    他憑什麽不能驕傲！

    所以蘇河搖頭：“不，姬老，您誤會我的意思了。”

    “一位天階強者曾經說過，這世道看似以武為尊，不講道理。但實際上，就連武道，都是講道理的。”

    “天地相法，道法自然。歸根到底，這個世界還是講道理的。”

    “所以，我要一個道理。”

    “逐鹿賽我不再參加，但我要個體麵的結局。”

    姬老的眼神再次變得銳利起來，他深深的看著一臉坦然的蘇河。

    “體麵的結局？”

    “是的，體麵。”蘇河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臉：“我這麽小，正是好麵子的年齡啊……”

    這句話頓時讓姬老眼中的銳意散盡，片刻後，姬老重新拾起了眼鏡。

    “你這麽說，我倒是想起了，你可是我們符陣所的人。既然武技院那邊不給我們符陣所麵子，那我理應把這個麵子找回來。”

    “逐鹿賽一共七個裁判，符陣所有一個名額。原本是我去的……不過我現在覺得，你代表我去，應該更好一些。”

    蘇河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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