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次不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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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景深帶溫琅去的地方是市中心的商業區, 那裏有幾家高端定製店,都是傳承了幾百年的品牌店。

    秦先生自己就是西裝大戶, 他選的地方溫琅完全不擔心, 溫琅跟著他走過去, 最後進了最裏麵的一家店。

    溫琅看了一下店名牌, 是一串兒法文, 學渣饕餮陛下決定不說話。

    秦景深看了他一眼:“這次時間太緊, 定製來不及, 隻能挑現成的。”

    溫琅當然不會嫌棄,反正他以前也是隨便買:“沒事沒事, 挺好挺好。”

    說完,他又有點猶豫:“不過您穿這樣行嗎?會不會有點不太好?”

    溫琅有這樣的顧慮很正常,商界對穿著的考量比娛樂圈嚴重多了,周彥修以前參加宴會挑衣服得挑半個小時, 不是一般的講究。

    秦景深卻好像不在乎這些:“足夠了,不會不好。”

    溫琅想想也就明白了,秦景深的咖位擺在這裏,根本不用考慮那麽多。更別說還有那一身氣度,平時穿著毛絨睡衣的時候看著都特別高端。

    他笑起來:“好。”

    兩個人推門進去, 店裏的工作人員立即走了過來:“秦先生。”

    秦景深嗯了一聲, 視線從周圍掛著的西裝上慢慢掃過去,溫琅對這些不上心, 就在旁邊隨便看了看。

    這家店確實很有特色,周圍掛著的衣服不少, 但每一件都不重複,同樣的款式在細節設計上都有一些別出心裁的差別。

    真講究。

    溫琅摸了摸下巴,半晌,聽到秦景深在那邊叫了他一聲:“溫琅。”

    溫琅走過去,秦景深指了指左邊掛著的一套衣服:“這個你喜歡麽?”

    他選的是這家店裏新出的款式,一共隻有兩件,一套深灰一套淺灰。

    溫琅看了看,發現這兩套衣服的差別在袖口,繡著一道相反顏色的豎線。

    看起來和情侶裝似的。

    溫琅點頭:“挺不錯的。”

    秦景深嗯了一聲:“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們就要這套。”

    溫琅敏銳注意到了他話裏的我們。

    他抬起頭:“秦先生也要這個?”

    秦景深嗯了一聲,麵無波瀾:“我很喜歡這個款式,而且尺碼也合適。”

    合適不合適的根本不是重點,你穿什麽不好看?

    重點是我有點不好意思啊。

    溫琅沉默了一下,旁邊秦景深垂眼看著他:“怎麽了,不喜歡麽?”

    “不是不是。”溫琅回神,“我就是覺得……要不我們先試試再說?”

    秦景深低低嗯了一聲。

    兩個人就這麽進了後麵的試衣間。

    五分鍾後,溫琅推開試衣間的門,他出來的時候旁邊秦景深的門還關著,溫琅到鏡子麵前看了一眼,覺得效果確實不錯,看起來挺端莊。

    這個時候,背後的試衣間門被慢慢推開了。

    溫琅抬眼,瞬間從鏡子裏看到了秦景深。

    他穿著那身深灰色的西裝,步伐沉穩朝這邊緩緩走過來,袖口的淺灰繡線偶爾露出來,被燈光一映,那點光就好像這麽清清淡淡進了他的眼睛裏。

    清貴優雅,筋骨暗藏。

    有些人就是這樣,他身上的貴氣是與生俱來的,金雕玉砌比擬不上,旁人也模仿不來,天生高貴。

    溫琅睫毛顫了顫,沒有回頭,背後秦景深在他後麵慢慢站定:“你還喜歡麽?”

    這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溫琅抬眼看了看鏡子裏的他和秦景深,徹底不猶豫了:“買!”

    一個字,斬釘截鐵。

    於是再出去的時候,兩人手裏便分別多了一個購物袋。

    西服的錢是秦景深出的,溫琅有點不好意思,想了想開了口:“秦先生想吃東西麽?我記得前麵拐角有一家蛋糕店,裏麵的小蛋糕特好吃,我請您啊。”

    秦景深點了點頭:“好。”

    溫琅眯眼笑了笑,走到拐角後,讓秦景深在外麵等了下,自己到店裏打包了兩塊奶油小蛋糕和一盒馬卡龍。

    小蛋糕在外麵不方便吃,但是馬卡龍可以,溫琅打開盒子:“您嚐嚐。”

    秦景深捏了一塊咬了一口,溫琅眼睛亮晶晶看著他:“好吃嗎?”

    其實有點甜。

    但秦景深還是點了點頭:“嗯。”

    溫琅也跟著吃了一個,滿意的眯起眼睛:“還不錯,不過我覺得小蛋糕比這個更好吃,待會兒回家我們可以一邊吃一邊看皮卡丘和傑尼龜。”

    他把盒子重新合上:“秦先生還有想去的地方嗎?沒有的話就回家吧,蛋黃和橘寶兒還在車上等著,等久了我怕它們不舒服。”

    “沒有了。”秦景深看著他,眼睛和背後的顏色一樣深,“我們回家。”

    回家的時候已經八點了。

    溫琅跟著秦景深去附近超市買了一堆食材水果,回來的路上,順便把剛買的兩套衣服送到了幹洗店。

    蛋黃和橘寶兒好久沒回來,從進門開始就晃著尾巴,興奮的不行。

    溫琅給它們喂了貓糧和狗糧,兩隻小動物歡歡喜喜埋下頭,溫琅在旁邊看著,莫名感覺有點心酸。

    他總覺得兩隻崽崽瘦了。

    他滿心惆悵看了一會兒,旁邊秦景深走過來:“餓了沒有?”

    溫琅的惆悵霎時間煙消雲散,眼睛亮晶晶點了點頭:“餓,想吃湘菜。”

    “晚上吃辣不好。”秦景深把兩個人的外套掛到衣架上,“今晚先吃清淡一點的,明天中午做湘菜。”

    溫琅當然沒意見:“好的好的,我洗下手過去給您幫忙啊。”

    秦景深嗯了一聲,走到廚房穿上了柴犬圍裙,溫琅洗了手跟過去,突然發現牆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件同款柴犬圍裙。

    秦景深的聲音輕輕響了起來:“廚房可能會濺油,把圍裙穿上。”

    溫琅覺得秦先生真的是越來越貼心了,笑眯眯把柴犬圍裙穿上:“我有什麽可以幫忙的嗎?”

    “洗下土豆,切片。”

    “嗯……”溫琅幹咳一聲,“我刀工可能不太好,您別嫌棄。”

    秦景深垂眼:“不會的。”

    溫琅喜滋滋拿了幾個土豆洗幹淨,切了半個後低頭一看,覺得周循當初那麽嫌棄他確實是有原因的。

    就這要斷不斷厚薄不均的模樣,秦先生不嫌棄他也嫌棄。

    但饕餮陛下明明切的很認真來著。

    真是無助可憐又委屈。

    溫琅皺起眉,手下的動作不由自主停下了。

    秦景深注意到,偏頭看他:“怎麽了?”

    “切的太難看了。”溫琅指了指案板上的土豆片,“厚的不容易熟,薄的一炒就化,還不知道能不能吃。”

    秦景深隨著他的話看過來,溫琅不好意思的往旁邊讓了一步,耳尖悄悄紅了一點。

    他站在那裏低著頭,像隻毛發柔軟的小動物。

    秦景深眼神驟然柔和了下來:“不用擔心,你切就好。”

    這話縱容極了。

    溫琅愣了一下,再抬頭看過去的時候,秦景深已經重新低下了頭,溫琅看不見他的臉,隻能看到他握著刀的手,節骨分明,修長白皙。

    怎麽有人能連手都這麽好看?

    溫琅盯著看了一會兒,笑了笑,也低頭開始繼續折騰。

    廚房裏一時間靜了下來,燈融融照著,外麵電視的聲音隱約傳進來,和著幾聲小動物的嗷嗚聲,溫柔極了。

    **

    後麵的兩天溫琅是在家裏麵癱過去的,中間除了遛狗幾乎沒出過門,覺著這樣養老的生活才是他真正需要的。

    不過說到底也就隻能懶這麽兩天。

    周末晚上七點半,宋黎的電話準點打了過來。

    “大佬,你收拾好了嗎?”

    “不是還有半個小時麽?”溫琅擼了把狗,“不急不急,再過十分鍾我再捯飭。”

    “不行,你是想氣死我嗎?”

    “從容一點,終南山老妖怪氣度不能丟。”

    “丟就丟了,你麻溜點兒!”

    “如果我不呢?”

    “……”

    宋黎沉默了一下:“那我就要給秦先生打電話了,同歸於盡了解一下?”

    溫琅:“……你變了,你再也不是從前那個總被懟的說不上話的老妖怪了。”

    宋黎聽了想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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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那邊溫琅迅速掛斷電話,上樓回了臥室。

    西裝昨晚已經被秦景深從幹洗店拿了回來,就放在他床頭。

    溫琅把衣服穿好,然後到洗手間盡可能精致的抓了幾下頭發,往鏡子裏看了一眼覺得還算滿意。

    天生麗質,你不服不行。

    饕餮陛下:[矜持一笑].jpg

    八點鍾,舒河過來接溫琅,到龍都酒店的時候是半小時後。

    宋黎眼尖瞄到他們,急忙跑了過來:“總算是靠譜了一回,真不容易。”

    溫琅嘖了一聲,把邀請函拿出來給了門童,帶著兩隻妖怪一起走了進去。

    裏麵人已經很多了,都是商界和娛樂圈裏叫的上名的人物。

    溫琅應付不了這種名利場,和幾個認識的導演寒暄了幾句後就躲到了陽台,摸出手機給秦景深發微信。

    溫同學正在遛狗:秦先生,我已經到龍都酒店了,您快到了嗎?

    qin:嗯,快了。

    有進步有進步。

    秦先生終於學會在嗯後麵加字了。

    溫琅笑了笑,繼續摁手機。

    溫同學正在遛狗:舒河和宋黎把我帶到這裏,自己嫌吵已經不知道溜到哪裏去了,簡直氣人。

    qin:[蛋黃·抱抱你].jpg

    溫同學正在遛狗:[堅強的我不需要抱抱].jpg

    溫同學正在遛狗:也不知道這個幾點能結束,這裏也沒有什麽可以吃的東西,那邊擺著的都已經串味兒了。

    qin:晚上回去我可以做,你想吃什麽?

    溫琅等著的就是這句話,笑眯眯報了幾個菜名,剛想發個蛋黃的表情包討喜,背後冷不丁有人開了口。

    “你躲這兒幹嘛呢?”

    是周彥修的聲音。

    溫琅回頭,周彥修站在他後麵一米的地方,鳳眼帶著笑。

    溫琅眯起眼睛:“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周彥修笑了笑:“半小時前剛回來,怎麽,想我了?”

    溫琅冷笑一聲:“是挺想的,在想你打算用什麽把你家狗給贖回去。”

    周彥修:……

    周彥修當然知道德瑪西亞拆家這件事,當時溫琅在微信上給他說了,但這人性格氣人的很,連回都沒回複。

    溫琅早等著他回來好好算賬。

    周彥修清楚麵前這隻饕餮崽崽皮的很,不敢招惹:“給我留點兒麵子,別在這裏鬧,到時候你想要什麽我給還不成麽?”

    溫琅微微一笑:“成交,你知道的,我是很好說話的。”

    你說這話昧不昧良心?

    周彥修在心裏嘖了一聲,但也沒什麽辦法,無可奈何笑了笑。

    秦景深從酒店一樓上來,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畫麵。

    剛才還在和他聊天的人站在那邊對別人笑著,臉頰上的小酒窩若隱若現,而那人也在笑,表情和目光帶著點縱容。

    秦景深眼神深了幾分,抿唇朝陽台那邊走了過去。

    周彥修最先發現了他,挑眉:“小朋友,你的大家長來了。”

    溫琅隨著他的視線抬頭,看見秦景深的同時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抿著的唇。

    很明顯這是不高興了。

    饕餮陛下這才後知後覺旁邊這位是他的緋聞對象來著,還是上過熱搜被法務部管過的那種。

    要不得要不得。

    溫琅迅速和周彥修拉開距離,朝著秦景深一笑:“秦先生。”

    周彥修也跟著笑:“秦總,晚上好。”

    這兩位都是商界大佬,彼此說了幾句官方話後,周彥修察覺到有點不太對勁,玩味的笑了笑,找了個借口去了一邊,走前還沒忘記回頭對溫琅眨了下眼睛。

    落下秦景深眼裏,後者眼神立即更深了。

    溫琅沒看到秦景深的眼神,但妖獸的直覺向來敏銳,想了想立即開始扯話題:“這個時間,我那個綜藝估計已經在播了。”

    秦景深看著他:“嗯?”

    “就是《萌寵毛絨絨》,柴導很任性的決定邊錄邊播,周一到周五錄,周六剪輯周末播,時間是晚上八點。”溫琅歎口氣,“這個時候窩家裏看綜藝多好,外麵有點吵。”

    秦景深沒說話,垂眼站在那邊,不知道在想什麽。

    溫琅看著他,隨著一起沉默,這樣不知道站了多久,耳邊突然聽到‘嘭’的一聲。

    窗外天際流光,星星點點慢慢落了下來。

    是不遠處的龍都廣場在放煙火。

    溫琅看著,在煙火第二次燃放的時候,內心深處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秦先生。”

    秦景深偏頭:“嗯?”

    溫琅挑眉笑:“我們偷偷溜出去放煙花怎麽樣?”

    秦景深愣了一下。

    溫琅很快也意識到他的話有點不合時宜,他溜就算了,這裏指不定有多少人過來就是為了想和秦景深套關係,他哪裏走的了。

    想到這裏,溫琅剛準備說話,卻聽著秦景深輕輕開了口:“好。”

    溫琅有些沒反應過來:“嗯?”

    秦景深垂頭對上他的眼:“走吧。”

    說完,他轉身緩步下了樓,溫琅在原地眨了眨眼睛,反應過來後迅速跟了上去。

    龍都廣場在a城最中央。

    它是這座城市除了商業街外最熱鬧的地方,周末的時候會燃放煙火,漫天流光燈火通明,特別漂亮。

    兩人偷偷從酒店溜了出去,溫琅原本還擔心自己會被人給認出來,結果到了之後發現大家都沉迷於放煙火,根本沒人注意他和秦景深。

    溫琅放下心,不過出於謹慎,還是拿出口罩戴上了。

    戴好後看了一眼秦景深,又說:“秦先生,您也戴一個吧,可能會被認出來。”

    半分鍾後,廣場上就多了兩個穿西裝戴口罩的人,畫風不是一般的詭異。

    不過兩個人都沒在意這些,溫琅環視一圈,發現花壇最裏麵有人在賣煙火棒,他走過去要了一把,然而發現沒帶錢,也沒帶手機

    場麵一時間十分尷尬。

    還好秦景深靠譜,過來付了錢,順便還從旁邊買了個打火機。

    溫琅拿著煙火棒找了個空的地方,點燃後眯眼笑起來:“我上次玩兒這個還是三年前畢業大戲的時候,晚上和同學出來逛心血來潮點了幾個,挺好看的。”

    手裏的煙火棒隨著他的話劈裏啪啦燃燒起來,溫琅晃了幾下,轉頭看秦景深:“秦先生,您要試試嗎?”

    秦景深看了一眼:“好。”

    溫琅笑眯眯把煙火棒分給秦景深一半,後者明顯沒接觸過這個,看起來有點無措。

    這樣的秦先生柔軟又可愛。

    溫琅的心一瞬間特別柔軟,拿著打火機幫秦景深點燃一個,煙火棒很快燃燒起來,星星點點不停下濺。

    秦景深握著它站在那裏,手指有點僵。

    溫琅站在旁邊,等秦景深的那支煙火棒快燒完的時候,拿了一個湊過去教他:“這樣,快燒完的時候拿另一個在有火的地方碰一下就好。”

    他手裏的煙火棒隨著聲音燃燒了起來,溫琅笑著晃了晃:“怎麽樣,是不是很容易?”

    話音落下,就看到煙火棒旁邊突然多出一根新的,秦景深握著它,垂眼認認真真在煙火的那端碰了一下,然後在手裏的煙火開始燃燒的時候抬起頭,朝著溫琅緩緩笑了起來。

    不是從前那種轉瞬即逝的笑,而是不加任何掩飾,從唇角一直蔓延到了眼睛裏的那種笑。

    真真切切,坦坦蕩蕩,帶著數不勝數的溫柔。

    溫琅突然怔住了,一時間隻覺得四周的一切都失了顏色,隻剩下麵前的人,在周圍模糊裏慢慢清晰了起來。

    他站在那裏笑著,眉眼微垂,瞳孔倒映煙火,周圍的星星點點盡數落在他的眼睛裏,溫柔,也暖融融的。

    背後的廣場依舊喧囂,但溫琅卻什麽也聽不見了,隻聽見自己的心跳,在煙火棒的光點裏慢慢加速。

    砰砰,砰砰,越來越快。

    直到再也聽不清楚,數不過來。

    在這一刻,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就這麽慢慢清楚了起來。

    溫琅知道,他恐怕是完了。

    他前幾天還在想秦先生是不是想撩他,但到現在,這件事的答案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隻剩下了一件事。

    ——他想撩秦先生。

    徹徹底底,不帶任何猶豫那種。

    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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