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軟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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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哦?”了一聲,等著我和他談這件事情。

    我說:“在前六年由我手把手帶他,五年後,由你帶他,我們讓他自己選擇想當一個怎樣的人,你覺得怎麽樣?”

    他聽到我這句話,似乎是頗覺得有意思,他說:“你想用前五年將他培養成一個知善惡的人嗎?”

    我說:“這是我的目標。”

    沈從安笑著了,他在笑我的天真,他說:“在茱萸縣,教她善惡,陳舒爾,這是一個不可能實現的事情,因為你會害死他,他是我沈從安的兒子,就要接受他的宿命,在這樣殘酷的環境下,他隻能強壯,不能當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你希望他成為你想的那種人,隻會在他周邊埋了無數的炸彈成為隱患。”

    我說:“難道你想將他變成你一樣的人?沈從安,我問你,你現在快樂嗎?”

    我本來隻是無心的一句話,可不知道卻撞擊在他哪裏,他眉目內忽然全都是慍怒,可這絲慍怒隻是在他眼裏,如流星閃過,他語氣隱忍說:“首先,你需要明白一點,是教他怎麽活命,而不是心善,命都活不了,還心善?當自己是觀世音?還是和他的母親一樣,怎樣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和警察勾結,背叛我,試圖滅了我?

    ”

    聽到沈從安如此不客氣的嘲諷,我隻能握緊拳頭,沈從安見我臉色發白,他冷笑著說:“陳舒爾,看來你還反省得不夠透徹,孩子,這段時間暫且由專門的人負責,你好好在這裏反省,誰是自己人,誰又是敵對方,什麽時候想清楚了,再來和我說話,再來見孩子。”

    他將桌上那碗茶一推,冷哼一聲,起身便走。那碗茶倒在桌上,將刺繡精美的桌麵浸濕,那些栩栩如生的花紋,被毀得一塌糊塗。

    我僵硬著脖子,機械化的抬起臉去看已經走出門外的沈從安,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歇斯底裏大聲說:“沈從安,你就是個卑鄙小人!孩子是我生的你憑什麽限製我去看他?!”

    可我這話,並沒有讓他背影有半絲的停頓,他高挑的身影在我視線中,頭也不回消失了。

    我氣到將桌上的東西往地下狠狠一掃,然後抓起桌上歪斜的茶盞便往門上狠狠砸了過去。

    我喘著氣,看著那些碎片在空中四處飛濺。

    這樣的結果我早就料到了,可沒想到真正去經曆時,才發現,自己是如此沉不住氣。

    我該怎麽辦,孩子在他手上我將永遠受到牽製,我到底該怎麽辦,我才能避免我的孩子和他走上一條路,我到底該怎麽辦啊!當初我為什麽要這麽執意生下孩子,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我好不容易把我的父母從他的魔爪之下掏了出來,現在我的孩子,又在他手裏,我這輩子,是不是永遠都要受困於他。

    我全身忍不住顫抖著,腳下一軟,整個人直接摔在了椅子上,我坐在上麵無力的垂著頭,狠命的喘著氣,我告訴我自己,不能這樣,千萬不能這樣,我必須要鬥爭,我必須要和他不停的鬥爭,可是現在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鬥爭,鍾樓誤會了我,我的兒子在沈從安手上,而我呢,被沈從安囚禁於此。

    就算我有一腔的報複施展,可那又怎樣,根本就沒有機會讓我再去翻身了,我已經沒有任何機會了……

    之後幾天,沈從安果然如說到做到,奶媽再也沒有帶著孩子來過這裏,院子門外守著兩個保鏢,我一出去,他們攔住我,我所能夠活動的地方,就是這一方天地。

    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孩子住在哪一間屋,晚上睡覺的時候,我總覺得他好像在哭,可一醒來,身邊什麽都沒有,隻有冰冷的被窩。

    我見不到孩子,我走不出去,我每天變得無比躁動,整天在屋內走來走去,隻有仆人給我送飯時,偶爾和我說說孩子的情況,我才冷靜一點。

    這樣的日子我過一個多星期,我從開始的躁動,到最後整日整夜的流淚,那些服侍我的仆人總是說,坐月子期間的產婦不能哭,以後會落得一身病痛。

    我不理她們,我一句話都不願意和他們多說,我隻想安靜的坐在那裏,坐在那裏流淚。

    我控不住自己的眼淚。

    短短幾天,我眼睛就紅腫一片,仆人們看到我的狀況,有些憂心忡忡,大約是去稟告了沈從安,第二天,沈從安身邊的助理便來看了我一趟,他的助理不是李琦了,我從回來這麽久便再也沒有見過李琦。

    沈從安的助理見到我這副精神不濟的模樣,他問我,是否有了答案。

    他問的答案,是沈從安讓我反省的事情,他一直都在等著我認輸,一直都在等,可是我天生就是倔脾氣,我所做過的事情,我從來不會覺得是錯,我沒有錯,錯的隻是他。

    我沒有會沈從安助理一句話,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沈從安的助理看到我這個模樣,他知道了我的意思,隻能歎了一口氣說:“沈先生說了,您什麽時候反省清楚了,就什麽時候見孩子。”

    我說:“滾。”

    我見他不動,然後指著門口的方向,對他猙獰著大喊說:“你給我滾啊!”

    對於我的反應,他隻能在我視線中離開。

    沈從安助理離開後,我便站在屋內焦慮的扯著頭發,等仆人進來後,看到我這模樣瞬間尖叫了,她說:“夫人你在做什麽呀!”

    衝了過來,便一把抓住我的手,我木訥的低頭去看,才發現頭發被我手上的力道抓下了一大把,可我一點也感覺不到疼,反而覺得很痛快。

    仆人們看我的眼神越來越怪異了,我將她們推開,出了客廳後,便在院子內走著,耳邊始終能夠聽到孩子的哭聲,好像就近在咫尺,我想從大門口衝出去,可才衝到門邊上,便又被人推了回來,我摔倒在地下,忽然恍然間才發現,我真的被沈從安囚禁了。

    其中有一個仆人是以前照顧我的,她知道我和李琦交好,也是真心實意待我,講我從地下扶了起來後,便對門口的兩個保鏢怒氣衝衝說:“你們在幹什麽?!要是把人傷著了你們賠得起嗎?”

    他兩個麵無表情看了我一眼,便側過臉繼續如一做雕塑一般站在那裏,仆人隻能扶著我回房,然後問我為什麽不能認一下錯,她說認一下錯了什麽都好了,我為什麽要這麽倔,要給自己找這麽多苦頭吃。

    正當仆人碎碎念著時,我笑著問她,我哪裏有錯。

    那仆人倒是被我突然的一句發問,問懵了,她愣愣看著我。

    很明顯也不知道我和沈從安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也並不清楚我錯在哪裏,在她們眼裏,隻要是他生氣,這裏最大的人生氣,就是我的錯,從來不去追究原因。

    可我和他們不一樣,我不認為自己是錯誤的,我在救他,我隻是想占有他,何錯之有。

    我不愛他,因而無動於衷,那才錯了。

    我笑了出來,眼淚又不由自主從眼尾流了下來。

    那仆人看得焦急,她趕忙從一旁扯了幾張紙巾替我擦著眼淚說:“夫人,您還在月子期間,別再哭了,以後會落下病根的,我們是過來人,才明白這裏麵的厲害性,孩子總會見著的,可哭壞了身子那該怎麽辦啊。”

    我說話隻是繼續哭,她見我眼淚止不住,隻能種種歎了一口氣說:“我去找找李助理,看看他能不能想點辦法,您和他一直交好。”

    她說完這句話,便找來人守著我,然後一個人匆匆從著院子裏走了出去。

    可最後她一個人回來的,沒有喊來李琦,她說,李琦因為這件事情,也被軟禁了,可是是軟禁在監獄,連同上次一起幫我瞞著這件事情的仆人都無一幸免。

    那仆人擔憂的看了我一眼,她問我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為什麽李琦同樣也會受到這樣的懲罰。

    他們大約不知道,就在半個月那場爆炸事件中,泄露茱萸縣一切機密的人就是我,可那隻是沈從安的圈套,引警察上鉤的圈套,他隻不過是在在肅清一些和我同流合汙的人。

    仆人見我一點反應都沒有,又再次歎了一口氣說:“夫人,您別再倔了,兩個人裏,總有一個人要認輸的,不然這日子該怎麽過下去?而且您和先生都有了孩子,這日子更加好過了才是,為什麽要將這樣好過的日子浪費在置氣上呢?”

    我沙啞著嗓音問:“外麵有沒有說李助理什麽時候被放出來。”

    那仆人搖頭說:“沒有,沒有說放出來,聽說是犯事了,至於犯了什麽事情,我們都不太清楚,隻知道他被抓了。”

    我說:“有說殺他嗎?”

    仆人說:“這倒沒有,李助理怎麽說也跟了先生這麽多年了,應該不至於有生命危險。”

    我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隻是坐在那裏繼續發呆。

    仆人看著我又沉默了下來,有些欲言又止說:“不過,我聽說秋霜被放了出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