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鄒菊的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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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今天……

    很累,對這個扭曲、絕望的世界。

    低頭緩緩的看著有些暈眩的地麵,這樣距離跳下去,會死吧?看了許久,她緩緩自嘲的笑,這個世界如何的黑暗,生活如何的困苦,她依舊眷戀著生命。

    人性的可悲啊!

    天空慢慢呈現灰白色,曼雅才掐熄了煙頭,下樓抹了把臉,朝著醫院去。

    醫院依舊還是那樣冷冰,白的晃眼。

    兩天兩夜沒合眼,沒碰丁點東西,唇是幹的,腦袋是暈的,腳步是虛浮的。

    晃了晃頭,她朝著權火烈主治醫生辦公室走去。忽然,一道巨大的衝擊力朝她而來,眼前一花,猛地一巴掌朝她臉上招呼。

    “啪——”的一聲,很清脆。

    臉頰瞬時充血腫起,火辣辣的疼。

    “金曼雅!你個沒心沒肺的東西!虧權火烈把你捧你在心尖尖上,你竟然消失了一個晚上不聞不問,你的心是石頭長的嗎?啊?”

    她盯著鄒菊那張臉,尖銳的怒氣硬生生衝進了身體,她深吸一口氣,手一下子掐住鄒菊的脖子,“沒有你,我們會很好,沒有你,他不會這樣,別以為我不知是你的人撞的他。”

    有一瞬間,心髒被一種叫痛苦的東西迅速鼓脹,全身每一塊肌膚都在顫抖,掐住這個女人的時候,她的雀躍著,興奮著,催使她下重手。

    “金曼雅,是我又怎麽樣?你有證據嗎?你去告我啊!啊!我忘記了,你現在不過是一個死人,你根本不敢不戴眼鏡口罩出門,哎呀!你竟然一滴眼淚也沒有?金曼雅!把你臉上的淡漠收起來!隻要你求我,我就放過你?”

    “還有我告訴你,權火烈他就快要死了!他的身體越來越冷,怎麽也捂不熱——我得不到,你也別想。”

    “變態!”曼雅一把把人推開。

    “不稀罕你放過,鄒菊,這輩子,我們注定不死不休,你的命我遲早來拿。”

    鄒菊聽後哈哈哈大笑,“就憑你?”

    眼淚麽?是的,是的,她沒有!從她死去後,生活隻教給她如何挺直背脊,如何在那些步履蹌踉的日子裏走下去。眼淚至於她,不過是懦弱的附屬品,不能有,也不許有!

    眼淚是絕望,有了,那就是代表一切都塵埃落定,毫無轉寰餘地,這是她所不許的。

    望了一眼地上的鄒菊,曼雅抬腳繞開,朝著前方不遠處,外科辦公室走去,與她擦身時,堅定而冷然的說道:“我不會放過你的!”

    微合攏的門中,年輕的女醫生正看著化驗單,聽到門被推開的響聲,為抬頭,緩緩的道:“主治醫師不在,請午後兩點再來。”

    沒聽到來人退出的聲音,反而是將微敞開的門密密合攏。

    女醫生皺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我是權火烈的家屬。”

    眯眼,緩緩想起……

    “你是他什麽人?”

    “妹妹。”

    “你是來交錢的?”

    “對。”

    “那你跟我來。”

    大廳繳費後,心中有些彷徨無措,左邊是權火烈的病房,右邊是醫院出口。

    要去看他嗎?她有足夠的勇氣去看他嗎?看著他蒼白消瘦的模樣,她又還能堅持下去多久?

    一束微白的光潛入,究竟那裏才是天堂?或許,那裏都沒有天堂。有的,是世事難遂人願的彷徨。

    “權火烈他就快要死了!他的身體越來越冷,怎麽也捂不熱——”

    心忽然就這麽震顫起來,血液以及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翻攪。

    來不及想清,她踉蹌的站起身,腿腳卻忽的一軟,頭皮發麻,雙眼模糊一片。曼雅急忙攀住牆壁,才避免摔倒。

    直過了好幾分鍾,眩暈漸漸消失。她慢慢挪動腳步,朝著病房那一頭狂奔。

    空蕩蕩的走廊上,病房門緊鎖。十字格子窗內,布簾微合,露出一絲縫隙,正好能讓人看清一切。

    他全身都插滿管子,臉色就和她眼前的玻璃窗一般,白的透明,幾乎快要融化在空氣裏,最終成一縷飛煙,消失天地間,消失在她眼前。

    十指微卷,心,疼的厲害。眼眶中乏起白色霧氣,她把眼瞪的大大的,毅然轉身,朝著醫院走廊盡頭走去。

    靠在欄杆上,手顫抖的摸出剩下的煙,“啪啪啪”的打火機聲音不斷響起,卻還是沒將那支煙點燃。

    她惱恨的把煙在掌心揉碎,丟在地麵狠狠跺上幾腳。

    十指cha進發根,眼眶酸澀難忍,那淚卻如何也掉不下來。

    隻能任由心被一遍遍的淩遲著,她想,如果他走了,那她也會隨著他去的。

    ……

    她成天穿梭在醫院裏,曼雅疲憊的拖著身子往在權火烈的公寓裏。剛剛到門口,一輛警車停在那裏,看到有人過來車門打開,入眼的是一雙晶亮的皮靴,一個穿警服,胳肢窩夾文件袋的中年男人走了下來。

    他繞過曼雅,衝著公寓裏喊道:“權火烈在家嗎?有法院起訴狀……。”

    曼雅如受驚的獸,跨步上前,攔住男人的視線,防備而警惕的說:“什麽事?”

    男人微微抬眼,緩緩掃了她一眼,將文件袋遞給她,打著官腔,“權火烈被告橫穿公路,擾亂交通次序,原告索賠三十萬維修費,十五日後開庭審理,你可以盡早請個律師,如果有什麽冤情,盡量收集證據,主審官會審查證據,查明案情,分清是非,確認當事人的權利、義務。”

    這話他說的很溜,不帶一點感情,顯然隻是在走走過場。

    又是三十萬?錢對權火烈不是問題,隻是,這似乎是個套,隻是套的是誰?曼雅皺眉。

    望著眼前這張無表情的臉,好半晌,突兀的怒氣從四肢百骸流湧而來,擠壓在胸口,“權火烈才是受害人!”

    男人兩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不疾不徐的開口,“原告說,金晟勳的老婆橫擋在路中間,他煞車不及,撞上了人行道,請律師你得盡快,如果賠償不出,很麻煩的。”

    果然是鄒菊!

    盯著眼前這張嘴開開合合,曼雅眼神有些失焦。

    慢慢的,雙耳失聲,什麽也聽不見,就是眼前,也變得白茫茫一片。(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