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研倏的眯起眼睛。

    帳篷裏麵，因為死者不能見光，所以很昏暗，隻有一支白色蠟燭，微弱的火光閃爍，搖擺。

    nina將擔架擺在中間，慢慢的拉開白布，於芬死的時候似乎心願未了，眼睛不閉，nina伸手幫她闔上眼睛，“你放心吧！你的心願，不會成空，我會離開的，遠遠的離開。”

    帳篷外靠近的身影一頓，伸出的手，慢慢的放下，眉頭深深糾結著，瞬間，痛的不能呼吸。她的話，在他的心頭，刺出了一個洞。血淋淋的，他閉眼，慢慢的轉身，離去。

    東方研的接近，nina是知道的，接近、離去，直到他的身影已走遠，nina才動了動嘴角。將視線回到眼前，短短幾麵，這個女人給她的映像太深，從今天起，她要做回原來的她。

    一點也不怕，這種事，殺人都不怕，怎麽會怕給屍體抹身子？

    將於芬的衣服解開，用溫水帕子幫她擦拭身子，頭發梳成她平時最常用的發鬢，穿上準備好的壽衣。

    一切完畢，她來到離於芬三步的地方，跪下，磕了三個響頭，“伯母，如今你心願已了，願你在那邊，拋開所有的心傷，真正的快樂。”

    三個響頭完畢，她站起身，轉身離去。

    “等等……”皇見nina出來，擔憂的上前。

    “我沒事兒！”nina抬頭，正好看到冷泡沫兄妹趕到，冷泡沫無言的跟在身邊，不時的遞上一個關心的眼神，顯得很是體貼。

    皇順著她的眼神看去，不滿的皺眉，“東方研這是怎麽回事兒？”

    nina撇嘴，“我先回去了，明天入殮，我再過來。”

    “你這是在逃避。”皇不讚同的拉住她。

    “我沒有，我隻是累了。”nina甩開他的手，朝著大門走去，正巧冷泡沫和東方研就在門口，擦身而過時，nina駐步，偏頭，看著距離挨得很近的兩人。

    冷泡沫緊張的捏緊拳頭，呼吸都快停掉了，她真怕nina一時發瘋，把昨天的事兒拿出來質問東方研，那……她所賭的，將會成為一個笑話，冷家也會成為炮灰。

    她沒想到，nina這個賤人還沒等她實施第二步，她就出現在東方研身邊。

    但願她什麽都沒說，什麽都不會說。

    nina笑意冷凝，“恭喜你了，冷小姐。”

    冷泡沫僵硬著嘴角，低下頭，雙腿不停地打顫，nina冷冷的看了眼她的腿，轉眼看向東方研，“也恭喜你了，東方霸主，也恭喜你們昨晚……”

    冷泡沫心髒都快跳停止了，兩眼一翻，昏倒在地。

    冷少軒驚得高呼，“泡沫！”三步跑來，隔開她和東方研，接住她的身體後，看著東方研，“她昨晚太累了，研，帶她去客房吧！”這話，可真是一語雙關的暗示，各人聽進耳，各有不同的理解。

    東方研冷冷挑眉，理都未理，拉著nina就要走，冷泡沫急的猛掐她哥的手腕，讓他想辦法。

    冷少軒又說：“研，我妹妹可是為了伯母的事兒才會那麽疲憊。”

    於芬的名字，似一根刺，劃痛著兩個人的心，東方研閉眼，那日，她站在二樓看著他，說：“你要去便去罷，眼不見心不煩。”然後，她就從二樓墜下，就那樣，躺在他眼前，紅色的血，怎麽也止不住。

    東方研看著抬起的手臂，慢慢的，緩緩的放下，退後了一步，皺眉，帶著冷少軒兄妹去客房。

    nina，對不起，請原諒我短暫的逃避，可是，我是不能放棄你的，也不會放棄，等我……

    你是我的命啊！nina……

    寒風撲麵，帶著冷意。nina就那麽看著他轉身離開，心跟掉進了寒窟窿似得，怎麽也捂不熱。

    如果剛剛他帶她離開，她會怎麽樣？

    她沒有忽視那顆不爭氣跳動的心。

    她從未想過，有一日，她和他會用背對著彼此，相距兩個方向，遠去，或許，將如地平線，再無交集。

    再見了，東方研，再見了，我短暫的婚姻，再見了，我埋葬的愛情。

    這一日很早的時候，於芬的遺體在和尚們的念經聲中，裝入棺材，頭前置一盞用麻油燈，為“長明燈”。

    燈旁放有祭果、薄餅及一個瓦盆（俗稱“老盆”），“老盆”底部要鑽眼，有幾個兒女鑽幾個眼，順序由長到幼。東方研和東方傑不斷在“老盆”焚香燒紙。

    老盆旁放一隻碗，俗稱“遺飯碗”。出喪時置籃內，放墳頭上。

    “死者停喪分”排三“、”排五“、”排七“，即從亡故之日算起，按停喪天數三、五、七天。”老和尚是京中廣濟寺方丈，在京中小有名氣，因為和東方傑有些交情，才會前來。

    “有勞大師了。”東方傑似乎一夜間老了十歲。

    “停喪有緣由，一是為親人吊喪，瞻仰遺容，二是農家認為，陰司”小鬼“往往有”誤拿“，停喪三、五、七日，如”小鬼“誤拿，死者靈魂會被放回。守靈的孝男孝女每天一早天未明大哭一場，客人來吊，也陪著痛哭，你也趁機，最後陪陪你夫人一程吧！”

    “是。”東方傑陪著老和尚從大廳出來擺棺材的地方，一雙眼睛傷痛的讓人心疼，他喃喃自語，“我沒想到，她會用這麽決絕的方式，來報複我當年的出軌，我沒想到，因為我，把好好的東方家，搞得支離破碎。”

    “阿彌托福。”老和尚念了句佛號，“一切處無心是淨；得淨之時不得作淨想，名無淨；得無淨時，亦不得作無淨想，是無無淨。”

    “你便想開些吧！”

    時間漸漸過去，吊喪的親朋登門，東方傑跪在靈前，隨著法師喊，“跪。”便跪，折騰了一夜，第二日早上便是起棺。

    這一天出喪是殯葬儀式最熱鬧的一天。

    送殯親友匯齊，響器班吹吹打打，哭聲連成一片。

    中午飯後，炮聲隆隆，眾人抬棺上車，稱“起靈”。（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