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哭了多久，趙嘉悅終於慢慢地止住了眼淚，卻還是一動不動地伏在他胸前，始終不肯抬頭。

    夏奕騁發現靠在自己身上的壓力越來越重，於是扶著她的肩頭微微推開她，這才發現人已經昏厥過去了。

    “傻丫頭！”

    夏奕騁一把將人抱起來，撒腿衝向急診室。路上，剛好遇上了到處尋找他們的夏奕菲。

    夏奕菲費了不少功夫，才終於強行將葉明珠給送上了出租車。

    “二哥，二嫂怎麽了？”

    “暈過去了。”

    夏奕菲不敢多問，撒腿跟在他身後跑。

    醫生檢查過後，確認趙嘉悅隻是過度的精神打擊引起的短暫昏厥，並沒有什麽大礙。

    “二哥，對不起。”

    夏奕菲看著他懷裏的人，差點兒落下淚來。

    二嫂承受不住這個打擊，大嫂又怎麽承受得起？這個家最近是怎麽了，怎麽總是大事小事不斷？難道真的是老天見他們安逸太久了，非要考驗一下他們嗎？可為什麽是這樣殘忍的方式？

    夏奕騁隻是搖搖頭。這個時候，他沒什麽心情安慰夏奕菲。他不能怪罪任何人，哪怕是說漏嘴的二嬸。他唯一怪罪的，隻有沒有保護好她的自己！

    “我先帶她回去，你留在醫院看著大嫂。有什麽事情，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我知道了。”

    夏奕菲呆呆地站在那，看著高大挺拔的男人懷抱嬌小的女子漸行漸遠，心底一片悲涼。

    二哥，對不起！二嫂，對不起！

    ......

    夏奕騁將趙嘉悅放在車子後座。不過他沒有回夏家大宅，而是直接開車去了母親送他的那套公寓。

    將車子停進車庫後，夏奕騁才發現，後座上的人已經醒了。隻是一直沒動，也沒吱聲。兩眼發直，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抽走了靈魂似的。

    夏奕騁小心地將她抱下車，緊緊地摟在懷裏。手臂上的重量輕得不可思議，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給吹跑了。

    進了電梯後，夏奕騁低下頭，用力地親吻她的額頭。

    趙嘉悅依舊沒吭聲，甚至眼睛都沒眨一下，仿佛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聽不到。她把自己關進了一個小小的世界裏，別人都進不去。

    這個別人，也許還包括夏奕騁。

    “叮——”電梯到了。

    夏奕騁單腳踩在門上，托住她的身體，然後掏出鑰匙開門。這個姿勢會讓她很不舒服，可她仍然沒有動一下。

    將人放進床鋪裏，夏奕騁單膝跪在床上，俯身伏在趙嘉悅身上。臉貼著臉，嘴巴湊在她耳朵邊。

    “傻丫頭，我知道你能聽得見。”

    趙嘉悅給他的反應是緩緩地閉上眼睛，像是在說：你別說了，我不想聽！

    “那些不痛不癢的廢話，我也不想說。要是累了就閉上眼睛睡一覺，我就在這裏。”

    夏奕騁親了親她的嘴唇，然後直起身子。

    幾乎是在他鬆開她的同時，她翻身背對著他，身子蜷縮成一團。

    夏奕騁脫了鞋襪，也在床上躺下，從後麵抱住她的腰。這個時候，這是他唯一能做的。

    趙嘉悅緊緊地閉著眼睛，卻控製不住眼淚從眼角滲出來。剛開始她還能裝睡，但慢慢地，鼻子就堵了起來，呼吸變得不順暢。

    終於，她裝不下去了。隻能轉過身去，緊緊地抱住夏奕騁的腰，臉藏在他胸前靜靜地落淚。

    “對不起。趙嘉悅，是我讓你受了太多的委屈跟傷害。”

    趙嘉悅最怕他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於是立馬用力地搖頭。張嘴想說話，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唯有眼淚如雨。

    “不、不是這樣的......”終於，她抽抽噎噎地把這句話給說出來了。

    夏奕騁將臉埋在她的脖子裏，深深地呼吸。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她仍然不忘記維護他！可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越發覺得自己對不起她。

    “我......我沒有.....委、委屈......我隻是、我隻是好難過，因為我那麽想替你生個孩子！”

    “可我就是那個害得你不能生孩子的罪魁禍首！趙嘉悅，我不配繼續擁有你。我們——”

    “不要！”趙嘉悅嚇得一把推開他，然後用力地捂住他的嘴巴。“不要說！我不難過了，我沒事兒了！你別跟我說離婚，你別說！”

    像是要證明自己的話似的，她用手背用力地抹去眼淚，抹得眼睛更加紅了。

    “你看，我不哭了！我真的沒事兒了！”

    夏奕騁抱著她坐起來，將她整個人禁錮在自己的懷裏。

    窗外，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

    很快，光明就要戰勝這黎明前的黑暗，翻開新的一天。待太陽出來，又將是一個天氣明媚的好日子。

    可誰也不知道，趙嘉悅人生裏的這場昏天暗地的暴風驟雨什麽時候才能真正停歇，然後迎來和風煦日的日子。

    在這個過程中，誰也幫不上忙，她隻能靠自己堅強地挺著。

    “原先......”趙嘉悅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厲害，於是清咳了好幾下。“原先，你是打算瞞我一輩子是嗎？”

    “是的。我甚至已經想好對策了。”

    “什麽對策？”

    “等下次回來，我會帶著一份特殊的病曆。上麵會寫著因為我受到了某種輻射元素的影響，精zi質量嚴重不行，不具備生育能力。就算懷上了，也會是個畸形兒。”

    這樣一份報告要欺瞞的不隻是趙嘉悅，甚至是夏家所有的人。所以夏奕騁沒有貿然行動，他需要一個周密的計劃，確保天衣無縫。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實施，真相就已經被戳破了。

    趙嘉悅剛剛止住的眼淚，又慢慢地滲了出來。她用力地抱住他的脖子，重重地親上他的嘴唇。

    “你怎麽這麽傻？”

    “你是傻丫頭，我是傻大個，咱們正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嗬嗬......”趙嘉悅笑了起來，笑得眼淚滂沱。“夏奕騁，我也許這輩子真的不能為你生個一男半女，怎麽辦？”

    “不是說過了嗎？我把當女兒寵一輩子。”

    “可是爸媽能同意嗎？爺爺能同意嗎？總有一天，他們會讓你跟我離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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