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等想法，沈墨霽卻從來未曾提及過，他想著如今大周的皇宮裏麵應該已經亂成一團，而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因為離著西和宮比較近的幾個宮殿紛紛走水，其中更是死了許多宮女太監，損毀了許多珍貴的器物，可這都是不打緊的，最重要的是南宮景近來寵愛的幾位娘娘也因此香消玉殞，甚至連灰都沒有剩下。

    到底是誰做的！

    南宮景勃然大怒，下令清查，牽涉到皇帝的妃子，因此所有人都不敢怠慢，不多時便有人揪出幾個人來，正是沈墨霽沒能來得及帶走之人，或者說，是沈墨霽故意留下他們來送死的。

    “你們是墨太子的人？”

    南宮景的臉色陰沉，他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西和宮離著這些地方最近，可沈墨霽到底去了哪裏？

    幾人早已戰戰兢兢地無法說話，南宮景乃是真龍天子，龍威之下，他們幾乎不敢抬頭，可想到沈墨霽對他們的吩咐，他們卻也隻能點點頭，算是承認了南宮景的問話。

    “你們主子呢？”

    “奴才……奴才不知。”

    其中一個的膽子略微大些，左右沈墨霽也已經將他們當做了炮灰，既然早晚要死，莫不如死得痛快些，“奴才隻知道太子殿下已經走了，卻不知道太子殿下去了哪兒。”

    走了？

    南宮景怒極反笑，事到如今，他越發清楚了沈墨霽來到大周的心思，他不是來慶賀齊子軒成為大皇子，而是來尋釁滋事的！

    “後宮裏麵走水，可是墨太子做的？”

    幾人麵麵相覷，此事自然是沈墨霽做的，可是他們要如何承認呢？

    “來人，嚴刑拷打，一定要從他們的口中問出話來。”

    南宮景本是個慈祥之人，素日裏也不怎麽濫用刑罰，可今日之事觸碰到了他的底線，他已經到了這個年紀，這幾位妃子都是深得他的心思，可如今就這般死了，而且死得這麽慘，這簡直就是在挑釁他的權威，若是他這般簡單地放過了此事，那麽日後傳了出去，豈非要成為其他人的笑柄？

    “父皇且息怒，依兒臣所見，此事當是北絨太子所為，否則天底下哪裏有這麽湊巧的事情，北絨太子若不是犯了事，豈會偷偷離開？”

    南宮離道，他是在場的人裏麵最了解此事來龍去脈的人，因為如果沒有他的暗中幫忙，沈墨霽就不可能那般順利地離開皇宮。

    “說得有理。”

    南宮景微微頷首，“沈墨霽來到大周，其居心險惡，隻是沒想到朕如此防備，卻還是被他鑽了空子。”

    想到愛妃慘死，南宮景又心疼片刻，方才麵露狠色，“倘若當真是沈墨霽所為，那麽朕便要滅了北絨！”

    齊子軒心下一驚，他隱隱地覺得此事是個圈套，隻是到底哪兒不對勁，他一時半刻也說不上來，平日裏南宮離是個沉默的，今日卻主動站出來，且分析得頭頭是道，就憑這一點，齊子軒就覺得這裏麵一定有什麽貓膩。

    此刻的齊子軒自然想不到，沈墨霽和南宮離的這個局就是為了設計自己，而且為了自己，他們甚至不惜在後宮裏麵點了火，還白白地拉了那麽多人陪葬。

    為了達到他們的目的，他們不惜任何代價！

    “皇上，他們招認了！”負責審訊之人帶著滿身的血腥氣，“他們承認，做出此事之人正是墨太子，而且墨太子早就已經離開大周回到北絨！”

    “豈有此理！”

    南宮景拍案而起，原本他還不十分確定此事就是沈墨霽所為，如今見此事證據確鑿，他幾乎想要立刻將沈墨霽抓回來，好為他的幾位愛妃償命。

    “父皇息怒，想必沈墨霽既然有膽量做下此事，此刻必然已經想好了逃脫的法子。”

    齊子軒思慮片刻，到底如是說道，他擔心南宮景一怒之下就要派兵北伐，如此便不是明智之舉。

    “不管沈墨霽逃到天涯海角，如今沈墨霽的做法已經觸碰到了朕的底線，朕要他死！”說著，南宮景老邁的眼睛裏迸發出一股子殺意來，竟好似火光一眼點亮了天際，“軒兒，你便替朕出征，將沈墨霽的首級帶回來！”

    “父皇當真要舉兵北伐？”

    齊子軒心中不祥的預感果然成了真，他並不害怕打仗，隻是戰事結束不久，若是再打起仗來，受苦的還是老百姓。

    “若是大哥不肯上戰場，我自然願意前往，何必如此縮手縮腳？如今大周受到如此屈辱，即便大哥能夠忍下這口氣，我卻忍不了！”說話的正是南宮離，“父皇，兒臣的年紀雖小，也沒有領兵的經驗，可此番卻願意替大周，替父皇討個公道！請父皇讓兒臣出兵北伐，兒臣一定能夠將沈墨霽的首級帶回來。”

    南宮離如是說著，竟有些視死如歸的味道，看得南宮景十分欣慰，相比之下，他倒是覺得齊子軒有些膽小怕事，不過南宮景還保持著清醒的頭腦，“朕的兒子有此誌向，朕心甚慰，不過此番乃是打仗，十分凶險，如此，便由大皇子和九皇子一同領兵去北伐，大皇子為主將，九皇子為副將，三日之後便啟程！”

    “是，兒臣領旨！”

    南宮離跪地領旨，他自然是故意這般說的，若是他不能領兵出征，自然無法得知齊子軒是如何排兵布陣，又如何能夠將齊子軒殺死在戰場呢？

    齊子軒還想要說些什麽，可想著如今他不止是一個臣子，更是一個兒子，是大周的大皇子，如今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所以他終究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左不過是打仗而已，實際上齊子軒更願意去戰場，因為那裏沒有那麽多爾虞我詐，比起京都裏麵的渾濁氣來說要好上太多。

    隻是，馬爾藍要怎麽辦呢？

    齊子軒有些頭痛，馬爾藍乃是女兒身，從前帶著去戰場也是特殊時期，如今馬爾藍失憶，便更加不能將馬爾藍帶在身邊，可不能時時刻刻看到馬爾藍，齊子軒終究又是不放心。

    回到皇子府之後，齊子軒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馬爾藍乃是冰雪聰明之人，雖然還不曾知曉皇宮裏麵發生的事情，卻也覺得一定是發生了了不得的大事，否則齊子軒何以會是這般模樣？

    “大皇子，這是怎麽了？”

    “三日之後，我便要上戰場了。”

    “怎麽會這樣？”

    饒是馬爾藍也不得不大驚失色，她雖然身在皇子府，卻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這陣子從來沒有聽說過要起戰事，即便是北絨太子沈墨霽入宮，也未曾惹出任何事端來，因此馬爾藍越發想不明白這戰事到底是從何而來。

    齊子軒方才將今日的事情一一道來，末了歎了一聲，“爾藍，我總覺得這裏麵定有什麽隱情，可到底是什麽，我卻又說不上來。”

    “大皇子不必憂心，從前大皇子曾經說過有意要將北絨平定，這於老百姓而言也是件好事，如今北絨主動挑釁，可不就是給了我大周出兵的好理由？”

    “話雖如此，可沈墨霽如此挑釁，其中定是有所準備，一旦打起仗來，受苦的還是老百姓。”

    “大皇子可是怕了？”

    怕？

    聽聞此言，齊子軒不禁微微扯起嘴角，“爾藍這話從何說起？”

    “大丈夫做事不必瞻前顧後，左右都要和沈墨霽大戰一場，不管他有準備也好，沒準備也好，爾藍相信大皇子都會將沈墨霽打敗，爾藍在京都裏麵等著大皇子凱旋而歸。”

    “爾藍並不記得從前的事情，何以會對我這樣有信心？”

    “因為……你是爾藍的夫君。”

    說著，馬爾藍仿佛不好意思一般低下頭去，而在齊子軒看來，這可是難得的嬌羞，因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啄了馬爾藍一口，成功地使得馬爾藍的俏臉變得更紅了一些，她扭著身子走回裏間，還不忘了瞪齊子軒一眼，“愣著做什麽，還不快進來！”

    齊子軒這才應了一聲，三日之後便要出征，他可要好生珍惜這樣的日子才是。

    “從前出征，爾藍慣是陪伴左右，總是能給我出些意想不到的主意，隻是此番爾藍不能陪著我，我倒是會覺得不習慣。”

    “我是女子，也能出征麽？”馬爾藍好似並不相信一般，“若是可以，爾藍此番也陪著大皇子就是，否則一個人在皇子府裏麵留著也始終是無趣。”

    “不可，爾藍沒了記憶，在軍中甚是危險。”

    “爾藍可要做大皇子身邊的侍衛，左右都是男兒裝扮，不礙事的，平日裏都和大皇子在一處，若是閑了下來，還能幫大皇子紅袖添香，豈不是美事一樁？”

    雖說馬爾藍失去了記憶，可想法卻和從前一般無二，聽得齊子軒微微愣神，他多麽希望這是因為馬爾藍想起了從前的事情，所以才有了這等打算。

    “大皇子？”

    見齊子軒愣神，馬爾藍方才在齊子軒的麵前晃動了數下，“你怎麽不說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