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的時候，眼睛緊緊地看著我，原本蒼白的臉上暈染了一層異常的紅暈，眼睛裏像是蒙了一層霧。就在一瞬間，我的心就像是淪陷進了他的眼神裏，一陣揪痛。他的眼睛裏的那抹憂鬱的表情也在我的心裏慢慢放大，在我本無波瀾的心海裏投入了一塊巨石。

    “還聊什麽聊啊，我們隻是單純地來看看你，確認一下你是不是還活著……”

    美拉的聲音在我的耳畔響起，她還特意將一些比較敏感的詞咬得非常重，顯得分外刺耳，我也莫名其妙地開始煩躁，回頭瞪了她一眼。我還是第一次這麽討厭她的聲音。

    “你們先出去吧，我一會兒就出去找你。”我瞥了美拉一眼，她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張了張嘴以後最終什麽也沒說。婆婆別有深意地看了我幾秒，回過神兒以後，忙推著美拉出去了，嘴裏還念叨著什麽。

    我目送著她們出去了，關門的聲音在空氣中響了起來，我的心也激蕩了一下，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身體繃得緊緊的，如臨大敵。

    婆婆向王亦寒試了試眼色，又向我彎了彎唇角，我卻絲毫感覺不到一丁點兒溫暖。王亦寒第一次帶我進他們家門的時候，婆婆的臉全程都是黑的。

    之後無意中聽她和鄰居聊天，說什麽我把她的兒子給搶走了，還說了許多難聽的話。我就當自己從來沒有聽到過這些話，雖然選擇了故意忽略自己的感受，最終忍了這麽長時間還是沒有爆發出來。

    “蜜蜜……我……”王亦寒的聲音還有些虛弱，將我已經飄遠的思緒給拽了回來。我深吸了一口氣，微微仰起頭眨了眨眼睛，將快要溢出來的眼淚硬生生地憋了回去，順便將自己的心情也收拾幹淨，免得被他感覺到了我情緒上的波動。

    “如果你是想要和我道歉的話，那你就不用開口了。我這段時間也過得挺好的，你也不用擔心。咱們……咱們找個時間就把證辦了吧，以後你娶我嫁都沒有關係了。”

    說到這裏，我的鼻子有些發酸，眼睛也感覺有些脹痛。我忙轉過了身，將目光轉移到別的地方。我以為我已經放下了，沒想到自己原來還是這麽不爭氣。

    “蜜蜜，你別這麽說，我知道你現在還在氣頭上，我也不祈求你的原諒，我隻是希望咱們之間有一個好的結局。如果你是擔心我媽的話，你也看到了，她已經不是原來的她了，我們之間已經沒有障礙了。我希望你能認真地對待我們的感情，畢竟我們已經經曆了這麽多年的風風雨雨，你才是最懂我的人。”

    他說話的語調越來越高，情緒也很激動。

    我有些哭笑不得，如果這些話放在以前的話，我沒準兒就被哄好了。可是他現在做了這麽多對不起我的事情，他居然指責我對待婚姻不認真。我為了維護看似美好的婚姻，已經忍辱負重了這麽多年，難道他就看不見嗎？

    橫亙在我們之間的難道就隻有我的婆婆嗎？蕭然和她肚子裏的孩子算什麽？是我忍讓以後的成果嗎？他難道就是想要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我在自作自受嗎？是我自己活該！我犧牲了這麽多，到頭來也隻是給別人做了嫁衣裳而已。

    我想要為自己辯解幾句，甚至想要大聲地質問他，可最後也隻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卻怎麽也發不出來。難道是我隱忍的時間太長，已經喪失了發脾氣的權利了嗎？我的心裏泛起一股苦澀的感覺。

    “王亦寒，”我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清了清嗓子，冷著臉看著他，“這就是你想和我聊的嗎？不好意思，我覺得我們以後也沒有談話的必要了。你如果還有什麽話要說，就留到法庭上說吧。”

    我說完以後就直接轉身走了，沒有給他留任何情麵。想必他也不需要了吧。

    “蜜蜜，我知道你一直在乎蕭然肚子裏的寶寶，我可以保證，我絕對不會讓她在家裏待很長時間的。這麽多天下來，我才認清楚，到底什麽樣的女人才是最適合我的。難道你就連最後一個機會都這麽吝嗇嗎？”

    他急切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我抿緊嘴唇，將有些動搖的心給收了回來。

    我剛推開門，就見婆婆用肥胖的身子擋著美拉。美拉正一臉不耐煩地靠著牆，還不時地翻著白眼兒。

    “我說你這個老太太怎麽這麽不識好歹啊！蜜蜜已經不是你們家的兒媳婦了，你怎麽就不放過她呢！說白了，你們家就是需要一個不會說話的保姆……”

    她正說話的時候，眼神無意中和我的目光撞在了一起，瞬間摩擦起無數的電火花。她遲疑了一會兒，說話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幹脆閉上了嘴。

    我麵無表情地從她們旁邊徑直走了過去，婆婆在後麵喊了我幾聲，我卻越走越快，就像是在逃避著什麽。就在剛才，我對醫院的厭惡程度已經達到了最高，甚至超過了對蕭然的厭惡感。

    “他和你說了什麽？有沒有把你怎麽樣啊？他是不是欺負你了，要不然你的眼睛怎麽看上去紅紅的？他要是欺負了你的話，你就告訴我，我肯定去收拾他！”

    美拉在我耳邊不停地嘮叨著，我的心裏更加亂了，火氣也蹭蹭蹭地躥了上來。如果她今天沒有折騰這些事情的話，場麵就不會這麽亂，我也不會覺得難堪。

    難道脾氣好的人就應該任人擺布嗎？我想到這裏，憋了一肚子的火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地方。

    “美拉，你以後再也不要管我的事情了好嗎？如果不是你的話，今天就不會發生這麽多事，我也就不會這麽傷心。我求求你們放過我，好嗎？我現在隻想要清淨的生活，不要來打擾我了，行不行啊！”

    繃了很長時間的淚就像是擰開了的水龍頭，一個勁兒地從眼睛裏湧了出來。就算是擦幹了，馬上就會重新流出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