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擁唐擁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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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天橋左近,都是賣雜貨、變把戲、江湖閑雜人等聚居的所在。

    這天韋小寶正好出來,就被徐天川攔住了,說是總舵主陳近南來京城了,便帶著韋小寶來到了天地會的聚會之所。

    而獨孤無名這天還是在四處遊蕩,突然發現一個武功不俗的年輕人,看他裝扮得書生模樣,但形跡可疑,似乎在跟蹤什麽人,好奇之下,獨孤無名也跟了過去。

    漸漸發現,原來這年輕人跟蹤的,還是自己的老熟人——韋小寶。那自己就更應該繼續跟蹤了。

    眾人前後來到一座小院子,韋小寶和徐天川毫無所覺,進入到院子內,那個年輕人則隱身在高牆之上,獨孤無名則藏身在另一邊。

    韋小寶剛和陳近南說沒兩句,沐王府的人前來拜山了。

    獨孤無名一看,來人還很不少,自沐劍聲、柳大洪以降,連同“搖頭獅子”吳立身,以及白氏兄弟白寒鬆、白寒楓,一行數人,看來又有熱鬧看了。

    眾人又是一陣互相見禮,因為沐王府的人失陷到皇宮裏,多虧了韋小寶順應康熙的密令,放出了被囚的幾人,使得沐王府和天地會緊張的局勢有所緩解。

    然而話沒說兩句,互相奉承的時候,柳大洪對陳近南說了一句,什麽“日後趕跑了韃子,咱們朱五太子登了龍庭,這宰相嘛,非請你來當不可。”

    陳近南倒是老辣,隻是微笑應對道:“在下無德無能,怎敢居這高位?”

    然而天地會旗下的人就不服了,那祁彪清插口道:“柳老爺子,將來趕跑了韃子,朱三太子登極為帝,中興大明,這天下兵馬大元帥的職位,大夥兒一定請你老人家來承當。”

    柳大洪圓睜雙眼,道:“你……你說什麽?什麽朱三太子?”

    祁彪清道:“隆武天子殉國,留下的朱三太子,行宮眼下設在台灣。他日還我河山,朱三太子自當正位為君。”

    柳大洪霍地站起,厲聲道:“天地會這次救了我師弟和徒弟,我們很承你們的情。可是大明天子的正統,卻半點也錯忽不得。祁老弟,真命天子明明是朱五太子。永曆天子乃大明正統,天下皆知,你可不得胡說。”

    陳近南本想緩解雙方矛盾,待驅逐了滿清,再行商議擁唐擁桂的問題,直白的說,陳近南是想到了那個時候,兩家再來放對。

    因為當沐劍聲搖頭表示,要先確立擁唐擁桂的原則問題,才能更好的統屬以對滿清的時候。

    陳近南說出了什麽“天無二日,民無二主。朱三太子好端端在台灣。台灣數十萬軍民,天地會十數萬弟兄,早已向朱三太子效忠。”這樣的話。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我們人多,你們人少,統屬如何,再明顯不過了。

    不過陳近南此次來京城,並不是為了激化兩方的矛盾,而是為了緩解矛盾而來。

    又見柳大洪說到永曆帝殉國之事,老淚涔涔而下,不由得心中一酸,說道:“永曆陛下殉國,天人共憤。古人言道:‘楚雖三戶,亡秦必楚。’何況我漢人多過韃子百倍?韃子勢力雖大,我大漢子孫隻須萬眾一心,何愁不能驅除胡虜,還我河山。沐小公爺、柳老爺子,咱們大仇未報,豈可自己先起爭執?今日之計,咱們須當同心合力,殺了吳三桂那廝,為永曆陛下報仇,為沐老公爺報仇。”

    沐劍聲、柳大洪、吳立身等齊聲道:“對極,對極!”有的人淚流滿麵,有的人全身發抖,都激動無比。

    陳近南順勢提出了早已想好的計策,道:“到底正統在隆武,還是在永曆,此刻也不忙細辯。沐小公爺、柳老爺子,天下英雄,隻要是誰殺了吳三桂,大家就都奉他號令!”

    沐劍聲之父沐天波為吳三桂所殺,他日日夜夜所想,就是如何殺了吳三桂,聽陳近南這麽說,首先叫了出來:“正是,哪一個殺了吳三桂,天下英雄都奉他號令。”

    隱身在側的獨孤無名嘴角一扯,暗道這陳永華果然足智多謀,沐王府等人都被他耍得團團轉。其實不僅沐王府,天地會的人也被他騙了。

    果然,陳近南順勢又提出一個誓約,誰先殺了吳三桂,另一方的人馬就要聽從對方的號令,並以此擊掌為誓。

    這時跟蹤韋小寶前來的那個年輕人突然一聲長笑,道:“要是我殺了吳三桂呢?”

    東西屋角上都有人喝問:“什麽人?”天地會守在屋上的人搶近查問。

    接著啪的一聲輕響,一人從屋麵躍入天井,廳上長窗無風自開,一個青影迅捷無倫地閃了進來。

    東邊關安基、徐天川,西邊柳大洪、吳立身同時出掌張臂相攔。那人輕輕一縱,從四人頭頂躍過,已站在陳近南和沐劍聲身前。

    關徐柳吳四人合力,居然沒能攔住此人。

    此人一足剛落地,四人的手指都已抓在他身上,關安基抓住他右肩,徐天川抓住他右脅,柳大洪捏住了他左臂,吳立身則是雙手齊施,抓住了他後腰。

    四人所使的全是上乘擒拿手法。那人並不反抗,笑道:“天地會和沐王府是這樣對付好朋友麽?”

    眾人見這人一身青布長袍,約莫二十五六歲,身形高瘦,瞧模樣是個文弱書生。

    陳近南抱拳道:“足下尊姓大名?是好朋友麽?”

    那書生笑道:“不是好朋友,也不來了。”

    突然間身子急縮,似乎成了一個肉團。關安基等四人手中陡然鬆了,都抓了個空。嗤嗤裂帛聲中,一團青影向上拔起。

    陳近南一聲長笑,右手疾抓向那書生。

    獨孤無名全神貫注,運起《紫霞神功》灌注雙眼,並用透視眼查看陳近南的運功的經脈路線,因為他知道,陳近南極大可能要用他的絕技——《凝血神爪》。

    那書生脫卻四人掌握,猛感左腳足踝上陡緊,猶如鐵箍一般箍住。他右足疾出,徑踢陳近南麵門。

    這一腳勁力奇大,陳近南順手提起身畔茶幾一擋,啪的一聲,一張紅木茶幾登時給他踢得粉碎。陳近南右手甩出,將他往地下擲去。

    那書生臀部著地,身子卻如在水麵滑行,在青磚上直溜出去,溜出數丈,腰一挺,靠牆站起。

    陳近南微笑道:“閣下既是好朋友,何不請坐喝茶?”

    那書生拱手道:“這杯茶原是要叨擾的。”踱著方步走近,向眾人團團一揖,在最末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各人若不是親眼見他顯示身手,真難相信這樣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竟會身負如此上乘武功。

    陳近南笑道:“閣下何必太謙?請上座!”

    那書生搖手道:“不敢,不敢!在下得與眾位英雄並坐,已是生平最大幸事,又怎敢上座?陳總舵主,你剛才問我姓名,未及即答,好生失敬。在下姓李,草字西華。”(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