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龍虎堂內，寂靜無聲，角落裏的槍被周啟良拾起，重新別在了瘋子的身上。

    傅飛揚也適事宜的讓人上了杯清茶，給慕子謙消消火，緩和下此刻火藥味十足的氣氛。

    慕子謙手腕上掛著一串念珠，隨著他喝茶的動作，輕輕在半空中搖蕩著。

    瘋子半跪子在慕子謙麵前，說：

    “韓慧和鞠影的身份，當初我的確沒有認真調查，原因是外婆找我說，這兩個女孩都是老家那裏出來的苦孩子，身份底子不太清白，可女孩人品是很好的。但不能因為家境不好，就錯失了來南風苑的優越的工作。

    韓慧的父親是賭鬼，欠了賭債後，把韓慧的媽媽抵給了高利貸，那些人讓她去洗頭房做小姐掙錢，韓慧媽媽氣得喝藥死了，韓慧阿姨擔心韓慧父親哪天再把韓慧也賣了，就將人接走進了城，後來韓慧長大了就隱姓埋名的出國打工，在外麵掙了兩年錢後，又回來上學，學了餐飲服務。

    而鞠影的家事更慘淡，鞠影父親是癮君子，母親因為家境貧寒在她很小時候就跑了，他父親為了吸毒，將家裏能買的東西都換錢買了毒品，後來沒東西賣，就去黑市賣血，後來因為吸毒得了艾滋病死了，鞠影奶奶身體殘疾，靠著救濟金供鞠影上的服務學校，得知被挑選去了南風苑，就找到我外婆幫助說情，讓我對鞠影的身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慕總，您知道我是外婆從小養大，她是我唯一的親人，我相信她，也就沒……”

    下句話瘋子沒說，但在場的三人都明白是什麽意思。

    慕子謙的臉上麵無表情，有時候，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現在瘋子就是如此。

    讓慕子謙心裏恨得牙根癢癢，但可憐瘋子的一片孝心，他無法拒絕與他相依為命人的懇求。

    不過，也正因為他的一時糊塗，差點釀成慘劇。

    讓一對險惡居心的人混在南風苑多年，他竟然渾然不知，這種事，絕對不可以就此作罷。

    “瘋子！”慕子謙聲音冰冷。

    “是，慕總。”瘋子應道。

    “其他人呢？有沒有問題？”慕子謙必須肯定一件事。

    “絕對沒有！”瘋子十分篤定，“其他人都是我親自調查的，絕對沒有問題。如果我所言有虛，命您隨時拿走！”

    慕子謙默了幾秒，待目光從瘋子臉上收斂，才緩緩說：“諒你也不敢。但這件，也不能就這麽算了。”

    瘋子看著主位上的慕子謙，“慕總，按照堂規，您處罰我吧。”

    這件事，必須給瘋子一點教訓，讓他記住日後行事，絕對不能徇私，要謹慎小心，時刻謹記他該忠於誰，該忠誠於什麽。

    慕子謙視線落在周啟良身上，“二當家的，取鞭子。”

    “是。”周啟良沉下一口氣，這個結果對瘋子而言，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他走到龍虎堂的家法前，從牆壁上請下來一條馬鬃鞭。

    轉身來到瘋子身側，後者將外套和裏麵的t恤脫下，赤膊著上身朝堂口外走，站在院中央的榕樹下，雙手扶住枝幹，回頭說：“二哥，下手狠一點！”

    周啟良擰起眉心，“瘋子，挺住！”

    “……”瘋子重重點頭，“來吧！”

    周啟良舉起馬鞭，喊了聲，“龍虎堂瘋子！”

    瘋子一聲吼：“是——”

    ‘啪——’一聲鞭響，震撤幽靜雅致的庭苑，青磚石瓦上好似都回蕩著這一聲震天鞭響。

    鞭刑完成，瘋子被傅飛揚扶著返回，周啟良滿頭大汗，來到慕子謙麵前，微微喘息著說：“慕總，四十四下鞭子，已處罰完畢。”

    慕子謙泰然端坐在沉香木椅上，手裏的念珠剛好被撥動了四十四下，他目光從周啟良的臉上一道了瘋子身上。

    此時的瘋子，滿臉蒼白，人已經失去意識，被傅飛揚扶著。

    眉心不易察覺的皺了皺，才說：“帶他去處理下，這幾天派人好好照顧著。”

    “是。”傅飛揚替瘋子深深鞠躬，與周啟良拖著人離開。

    ……

    當秋靜好給瘋子打電話時，他人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寧智在幫他處理傷口。

    看著瘋子身上猙獰的鞭痕，寧智不禁暗歎，慕子謙，你才是個瘋子。

    瘋子衣兜裏手機震動，傅飛揚拿起看了眼，是秋靜好的號碼，便放在耳邊接聽：

    “少奶奶，我是傅飛揚。”

    “……”秋靜好似乎愣了下，“瘋子呢？”

    傅飛揚轉頭看昏過去的人，說：“瘋子有點事，暫時不能接電話，您有什麽事需要他辦我可以代他處理？”

    秋靜好隻是哦了聲，說：“沒事了。”便掛斷電話，而聽到忙音後的傅飛揚也沒多想，將手機放在一旁。

    秋靜好又打給明冉，對方很快接聽。

    “靜好，瘋子什麽時候到？”

    秋靜好一本正經的調侃了句：“明冉，你用得著表現的這麽急不可耐嗎？”

    明冉剛洗完澡，穿著一身黑色性感內衣正在塗睫毛膏，她嘴唇微微張著，黑色的睫毛刷一下下順著睫毛的曲線拉伸出更妖嬈的弧度。

    手機打開免提，放在化妝桌上，“我就是看上瘋子了，我就是急不可耐見到他！”

    秋靜好已經習慣明冉的直白，“不過，你精致的妝可能要白化了。”

    “！”明冉手中動作頓住，“什麽意思？”

    “我沒聯係到瘋子。”

    “嗯？”

    “我給瘋子打電話，但不是他接的。”

    明冉狠狠眯眼，哪個小婊砸接的？

    “等我明天聯係到他，再讓他去陪你逛逛橈市。今晚的晚飯，我給你訂一家有名的西餐廳，一會兒會送餐去你房間，你先將就吃一頓孤獨寂寞的晚餐，好嗎？”

    明冉將睫毛膏一扔，拿起桌上的手機轉身朝窗口走。

    “謝謝你關愛單身狗。”

    “不客氣，關愛弱勢群體，一直都是我們公民應有得美德。”

    “……bitch！”

    “……slut！”

    明冉炸毛，“秋靜好，我發誓，你現在要是在我麵前，我一定扒光你的內衣，然後把你推到大街上！”

    秋靜好四兩撥千斤，“真是不巧，我現在裏麵是真空的，滿足不了你幼稚的惡趣味！”

    明冉：“……”

    秋靜好完勝，“祝你用餐愉快！單身狗！”

    明冉欲哭無淚。

    十分鍾後，客房的門被人敲響，明冉此時已經穿上睡衣，從門鏡處看到保鏢正在檢查送來的餐食。

    她打開門，四名服務生推著送餐車進來，明冉走到餐桌旁，說：“放在這裏。”

    “好的，小姐。”服務生回答。

    精美的西餐擺放好後，明冉付了小費，四名服務生離開。

    她坐下，拿起刀叉，開始切牛排，嚐了口，的確味道不錯。

    心裏暗道，這女人的品味一直都很高，尤其是在美食上的要求，真是讓明冉甘拜下風。

    冰桶裏，放著紅酒，明冉給自己倒了杯，紅酒醇香四溢，入口甘甜。

    接連幾杯入腹，她頭有點暈暈乎乎的，心裏的鬱悶，化作了一股怒火。

    明冉拿起手機，撥通了瘋子的電話，話筒裏有規律的嘟嘟聲，讓明冉心煩意亂，想起秋靜好那句‘我給瘋子打電話，但不是他接的’，不是他接的，是哪個小婊砸接的。

    耳邊依舊是嘟嘟的忙音，明冉借著酒勁罵：“瘋子，你他媽真能裝！”

    信號中斷，明冉又打過去，她現在自動腦補瘋子馳騁在女人的身上，而且那個女人偏偏不是她。

    而她打電話的目的隻有一個，讓瘋子半路被打攪，讓你開車到一半，讓你下半身永不抬頭！

    日的！瘋子，我詛咒你除了跟我，跟誰都不舉！

    美食被某位內心充滿怒火的美女偵探一掃而空，她拎著紅酒，晃晃悠悠的朝沙發走。

    房間裏關著燈，隻有餐桌上的蠟燭，燭光昏黃而溫暖，將房間披上了一層柔柔的曖昧氣息。

    明冉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瓶口對準紅唇，昂頭灌下一大口。

    她不知道怎麽，就是想著瘋子，她拿起手機，看著上麵一串已撥電話，卻沒有一通接通，氣得她又按下瘋子的號碼。

    ‘嘟……嘟……嘟……’依舊是今晚她聽了無數遍的電話接通音。

    “瘋子，你個混蛋！”明冉將手機扔到沙發上，剩下的紅酒被她一口灌進喉嚨裏。

    她朝後一仰，人飄乎乎的躺在沙發上，醉眼微醺的盯著天花板，罵道：“瘋子，你他媽就不是個東西，在我麵前裝清高，還他媽對我沒興趣？你撒謊，你對我興趣十足，我看得出，你就是想上我，裝什麽裝！咯……”明冉打了個酒嗝，又開始歇斯底裏的嘮叨：“好啊，你不是對我沒興趣嗎？我就找個鴨今晚爽一爽，一定要找個比你器大活好的，老娘今晚要爽翻天！瘋子，你等著——”

    “明冉……”

    “……！”

    房間安靜下來，明冉也安靜下來，她好像聽到瘋子的聲音，許是酒精讓她反應遲鈍了，“……不是吧，連幻覺都聽到你的聲音？”

    “你在哪？”

    “……”

    又是一聲瘋子清晰的聲音，明冉瞬間酒醒了，“臥槽——”

    她四下看，卻沒看到瘋子人影，一巴掌拍在頭頂，“不是吧，真中了他的毒了！”

    雙手又拍拍臉，“醒醒，明冉，都是幻覺！”

    “我幻覺你妹啊——！”瘋子突然爆粗口大吼，可緊接著便吃痛的‘嘶’了聲，“操！”

    明冉一個激靈，轉頭看到沙發上的手機，不知什麽時候，竟然接通了，她一下撲過去，拿起手機放在耳邊，“瘋子，你剛才是不是約火包了！你他媽竟然背著我約火包！你等著，你等著！你看我……”

    “我約你妹啊！”瘋子疼得滿頭是汗，“我問你，你現在在哪？”（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