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明天要有暴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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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明天要有暴風雨
書店靜得落針可聞,不遠處有幾個看書的人,聽到爭執後朝他們的方向看過來。
安迪無暇顧及旁人異樣的目光,掛斷電話走到秋靜好身側,座位上的人依然低著頭,像個犯錯的孩子。
頭頂被男人的大掌覆上,安迪輕輕的順了順,聲音一如往昔的輕緩低沉。
“你真是變了好多。”
“……”秋靜好沒明白安迪的話時,他又說:
“他真毀了你,”安迪惋惜,“我不應該將你留給他。”
秋靜好卻緩緩抬起頭,安迪收回手,轉而坐回位置上。
“你認為是改變,實則就是責任。”秋靜好平靜的說,“斯特凡就是我的家人,危機時,我要保護他。”
安迪什麽也沒再說,將文件從她手裏抽走,放在桌上,指尖點在簽名的位置,示意她簽字。
秋靜好剛要開口,看到他禁止的眼神,他拆穿了她的小把戲,不過就是想拖延時間而已。
這時候,再演下去,對兩人而言,就太沒有意思了。
秋靜好遲遲不動筆,安迪也有足夠的耐心等,拿起桌上剛剛被他放下的書繼續看。
他低垂眼,修長的手幹淨的指甲,翻過書頁時,發出細細輕輕的聲音,秋靜好看著看著大腦一片空白。
‘啪’一聲,她回過神,直勾勾的盯著房車的天花板,她摸到身下柔軟的床鋪。
剛才是在做夢?
“你醒了?”安迪的聲音拉回她的視線,秋靜好盯著站在床邊的人,隻聽他說:“睡懶覺。嗬……”
聲音最後一個尾音透著他的無奈,還有寵溺,秋靜好動了動手,又被鎖住。
“起來吃點東西。”
秋靜好摸了摸胃部,還真覺得空腹感十分明顯,很餓,不像是吃過早餐。
真的是做夢?
“嗯。”她應了聲,從床上坐起。
安迪將她一直手臂扣在餐椅上,端著一盤意大利麵放在她桌前,還有海鮮濃湯等。
秋靜好坐下時,小腹已經微微隆起,安迪隔著玻璃桌看了眼,又不動聲色的收回。
“我們一會兒出發。”安迪喝了口咖啡。
“去哪?”
“……”
秋靜好沒指望他回答,然而他真的沒有回答她。
吃過飯,安迪將餐具收拾走,清洗好後,回到秋靜好麵前。
“累不累?需要休息嗎?”
秋靜好搖頭,“不需要。”
安迪解開她的手|銬,帶著人去了副駕駛,固定在位置上,他坐進駕駛座位。
“看會風景,卡梅爾小鎮沿途的風景很美。”
安迪說完,啟動房車。
房車穿行在小鎮的街道上,偶爾有人投來善意的目光,看他們時,如看一對周遊世界的情侶,安迪會回以微笑。
離開卡梅爾時,已經下午兩點,秋靜好靜默的盯著車窗外,腦子裏卻在回憶那些事情到底有沒有發生過。
……
橈市
閣樓外傳來腳步聲,慕子謙用西裝包裹著銘晉摟在懷裏,聽到腳步聲時,朝門縫下留意。
門外站著看守,與來人交流。
“我進去給他們送飯。”
是文姨。
門被打開,文姨捧著托盤走進來,看到陰暗角落裏的父子,她眉心擰得更緊了。
“少爺,吃晚飯了。”
銘晉聽到聲音,睜開眼睛揉了揉,文姨見狀,急忙說:“小少爺,你餓了吧?”
慕子謙不動聲色,始終沒回答一句,隻是起身將孩子放下,西裝依然披在他身上。
四下找不到桌子,文姨對門口的人說:“搬個桌椅來。”
門外人紋絲不動,文姨一臉怒意,“讓你們搬桌子,聽不見嗎?這點事,難道讓我喊慕宇彬!”
保鏢對視一眼,其中一人不情願的打電話,片刻功夫,兩個人搬著小桌子進來,椅子放在一旁。
文姨將餐盤放在桌上,“少爺,小少爺,吃飯吧。”
慕子謙坐在椅子上,銘晉看文姨的目光也帶著疏離,父子倆沉默無言的吃著盤子裏的食物。
文姨愧疚的低垂著頭,等兩人吃完,她並沒有急著收拾餐具。
她關了閣樓的門,慕子謙揭起眼瞼看了眼,不動聲色的收回。
文姨走到他身邊,此刻的氣氛誰都知道她有話要講,可卻在下一秒,人卻緩緩跪下。
慕子謙眼眸一緊,冷聲道:“有什麽話站著說。”
銘晉咬咬下唇,在清風苑,除了爹地媽咪,待他最好的就是文姨。
現在見到老人跪在地上,他還是看不下去,從椅子上跳下去,來到文姨身邊,拉起她的手,“文姨,你起來。”
文姨眼含熱淚,看到銘晉的小手,將孩子一把抱在懷裏,“小少爺,都是我的錯,讓你受苦了。”
銘晉推開她懷抱,文姨以為孩子嫌棄她,也恨她,卻見銘晉從衣兜裏拿出手絹,幫她擦臉上的淚水。
“文姨,不哭。”
孩子的一聲勸慰,如刀尖,紮在她心上。
“小少爺,嗚……”文姨淚如雨下。
慕子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周身的氣場也格外冰冷。
文姨將銘晉的小手攥在掌心裏,對慕子謙說:“少爺,宇彬的事我很抱歉,不是我想有意瞞你,實在是過去的恩怨太複雜,真要是揭開,會帶來很多麻煩。”她口中的麻煩,就是她自己,還有當年未出世的慕宇彬。
母親對孩子的關愛是無私的,也是偉大的。
“我希望您能留宇彬一條命,他是誤入歧途,可本心並不是如此,小時候,你們倆關係最要好,無話不談,相互照應。那些點點滴滴,我想你記得的。對嗎!這些年我在您身邊伺候服侍著,沒有功勞,也有點苦勞,我隻求您留他一條命,行嗎?”
慕子謙突然牽起嘴角,笑得不羈嘲諷。
“文姨,現在是我被他控製,你卻讓我留他一條命,真是笑話。”頓了下,說:“我才是他砧板上的一塊肉,任人宰割。”
文姨搖搖頭,“少爺,您大富大貴,吉人自有天相,我求您放他一條生路,求求您了。”說完,她開始一下下磕頭,額頭咚咚的撞在地板上,銘晉趕緊拉人,“文姨,你快起來,快起來,別磕了……”
畢竟是在一起生活了幾十年的人,有要說不動心,那是假話,而且從他進入慕家,就是文姨在照顧他的三餐起居,可謂盡職盡責,細心體貼,如同家人。
“起來。”慕子謙沉沉一聲。
文姨還是不停的磕著,“少爺,求求你,放他一條生路……”
銘晉拉起文姨的手臂,“起來,起來,快起來。爹地,”孩子要急哭了,紅著眼圈,“爹地快讓文姨起來,她頭都破了。”
慕子謙收回眼,“好。”
文姨身子僵住,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緩緩直起身,“少爺,您是答應了嗎?”
慕子謙別開臉,文姨感激不已,“謝謝,謝謝,謝謝少爺……”
文姨離開時,慕子謙依然坐在椅子上,銘晉站在他身邊,手緊緊攥著父親的大掌。
之後,文姨讓人送來了毯子,慕子謙將剛才的餐桌鋪上毯子,讓銘晉躺在上麵,另一條毯子給他蓋上。
井口大的天窗,映著清淨的晚景,月光斜進來微弱的光,照在他冷峻的臉上,漆黑的眸子深而沉,有著別人看不懂的情緒,他靠坐在木箱子上,雙臂環胸,若有所思。
他昂起頭,濃霧般的雲漫過來,天色混沌一片。
看著天色,他說:“變天了,明天要有暴風雨。”
……
一份文件由卡梅爾小鎮不遠萬裏送到橈市,到慕宇彬手中時,剛好早上七點半。
看著到手的文件,慕宇彬欣喜若狂,周啟良從門外走進來,看到慕宇彬坐在沙發上劍眉飛揚,笑得狂發不已。
“什麽事這麽高興?”周啟良問了句。
慕宇彬將手裏的文件舉起,難掩興奮,“終於屬於我了。”
周啟良麵無表情,走過去,坐在他對麵的位置,“你拿到你想要的,我的呢?”
慕宇彬臉上的笑意扯得幹幹淨淨,剛要開口,門被人從外推開,文姨端著茶走進來。
“周先生,請喝茶。”文姨將茶杯放在周啟良桌前,後者欠了下身子,“麻煩了,文姨。”
“客氣,周先生。”
兩人言語間的客套,落在慕宇彬眼中,被他不屑一顧的嘲笑,“嗬……”
周啟良不動聲色,端起茶喝了口,茶香清淡,卻唇齒留香,這茶就像文姨給他的感覺,平平凡凡,卻讓人終身難忘。
另一杯茶放在慕宇彬手邊,文姨放下後,轉身朝外走。
周啟良問了句,“還需要我做什麽?”
慕宇彬此時被勝利的喜悅衝昏頭腦,“昨天老太太死了,順便還帶走了我那個便宜媽,這老東西,真是幫了我大忙,隻是老爺子不知逃到哪,我的人正在找他。不過走的時候,他心髒病發,估計也沒幾天活頭。至於閣樓上的父子,你知道怎麽做。不解決他們,你坐不穩龍虎堂。”
文姨腳步頓住,急忙轉身,“宇彬,你二哥從小跟你的感情,”話還沒說完,慕宇彬擺手,“行了,你別說了,你快出去。”
周啟良目光深沉,看著慕宇彬。
文姨雙手攥在一起,手心裏全是汗,“宇彬,媽對不起你,你心裏的不平都跟媽算,行嗎?你和你二哥之前的兄弟情義,”
“你給我閉嘴!”慕宇彬厲聲一吼,胸口劇烈起伏,“我當他是兄弟,他當我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