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8章:勒索綁架,滅口錘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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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臧小東把案情介紹到這裏的時候,車子已經駛進了市公安局的大院兒,臧小東狡黠的一笑,問道:“師爺,猜猜看,另一具屍體的屍檢結果會怎麽樣?”

    “恩……好!那我就猜一下!”林皓陽笑著一蹙眉頭,說道:“第一點,這個人的死亡時間有問題,肯定沒有另一個死者那麽久,應該也就是最近幾年的事;第二點,這個人絕不會是正常死亡,他應該是死於……一場凶殺;第三點……”林皓陽嗬嗬一笑,接著說道:“第三點我還沒有想好!”

    “我操!服了服了!”臧小東驚歎道:“師爺,佩服啊!您全猜中了!”說完,他煞有介事的一抱拳,問道:“師爺,賜教一下,您是怎麽知道的?”

    林皓陽朝荊輝一努嘴,淺笑著應道:“問你家大官兒!”

    臧小東扭頭看向了荊輝,荊輝很沮喪的歎了口氣,苦笑道:“廢話!如果不是最近幾年發生的謀殺案,咱找你師爺來幹嘛?!”

    “恩?嘿嘿……”臧小東撓著腦袋笑了。

    一行三人下車後朝辦公大樓走去,林皓陽低聲問道:“現在咱們去哪兒?那具屍體在後麵嗎?”後麵,指的是辦公大樓後的那棟副樓,市局的驗屍房就位於副樓的地下室。

    荊輝站在那裏猶豫了一下,他掏出電話撥了出去,在接通之後,他問道:“喂,我是荊輝!現在家裏什麽情況?”

    深夜的公安大院兒很安靜,林皓陽能清晰的聽到話筒裏的聲音:“荊隊,技術部的人剛剛把詳細的檢測數據送過來,我們正想給您打電話呢!”

    荊輝點著頭,又問道:“驗屍房那邊什麽情況?技術部的人還在那邊嗎?”

    電話那頭應道:“呦,這我還真不清楚!不過第二次屍檢的數據也是剛送到,我估計……法醫應該還在那邊吧。”

    荊輝應道:“那行,我馬上就到!”掛上了電話,荊輝跟林皓陽商量道:“頭兒,法醫可能還在後麵,不過既然屍檢報告已經送來了,我估計最多也就是十幾分鍾的事兒,他們那邊的善後工作馬上就結束!要不咱們先……”

    林皓陽很隨意的一揮手,應道:“不著急!走,咱先上去瞄一眼屍檢的報告和數據!”

    進了辦公大樓的警務大廳,三個人順著樓梯來到刑隊所在的三樓。到了荊輝辦公室的門前,荊輝開啟了房門,他朝走廊裏一努嘴,給臧小東遞過去一個眼神,臧小東意領神會,朝另一個房間走去。

    林皓陽隨荊輝進了辦公室,荊輝剛沏好茶水,臧小東就抱著一大摞卷宗回來了。一進門,臧小東就樂嗬嗬的嚷道:“號外、號外,這可是最新的資料!”說話間,他已經將那些卷宗放在了茶幾上,然後就迫不及待的打開了紙袋。

    “你他媽懂不懂規矩?!”荊輝歪著脖子嗬斥道:“知道‘長幼有序、尊卑有別’嗎?讓你師爺先看!”

    臧小東一臉懵逼的撓了撓頭,他將那些卷宗向前推了推,然後很不情願的挪著屁股,坐到了沙發最靠邊的位置。

    三個人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品著茶水,按照“長幼”的次序開啟了“傳閱”模式:師爺林皓陽看完一張資料,傳遞給他的徒弟荊輝;荊輝看完後再傳給他的徒弟臧小東……

    資料顯示:死者為成年男性,a型血;生前身高為一米七三;死亡時間距今大約十年左右;

    死者體表無衣物遮蓋,但體表發現多處粘連的、腐爛的“純棉和粗布纖維”,初步判斷:死者生前身著純棉背心、粗布短褲;故此,暫時判定其死亡時的季節,為夏季;

    通過牙齒的磨損度以及骨齡的測試,判定死者的年齡在五十二歲至五十四歲之間,生前身體健康……從牙齒和骨質中也提取到了完全的dna數據樣本,但暫時尚未在基因庫中找到與之相符、相匹配的身份資料;依照死者的頭骨,“樣貌還原成像”的工作正在進行中……

    確定死者死於他殺,致死原因為:左耳骨的側前位置遭鈍器打砸,導致骨折、顱內出血且嚴重損傷,身亡;死者兩手的掌骨均呈現出粉碎性斷裂;身體其他部位未發現明顯傷痕;三處骨折的斷麵、尤其是左耳處骨折的碎骨斷麵,邊緣較為整齊,呈現較規則的、類似方形的塌陷;經檢測初步判定:凶器為一柄長寬均為四厘米尺寸的“方口鉗工鐵錘”;

    死者所佩戴的手表,因被“屍液”浸泡,表殼、金屬表鏈,甚至內部機械部件都腐蝕嚴重!但經過清理後,現已查明:該手表為“上海牌手表”,係我國手表企業自主加工製造的第一代手表;該款手表的型號為“a581”,是上海手表廠在一九五八年,以鼎鼎大名的“瑞士a)”手表為原型,仿製的一款機械手表;一九六六年,上海手表廠淘汰該型號機型,“a581”就此停產下線;

    該款機械手表可連續走時三十六小時以上,且日誤差小於一分鍾;其製作工藝和精確度,完全可以媲美任何一款瑞士的同時代高端產品!故此,盡管當時國內的生活並不富裕,但“a581”依舊是“一表難求”,並且,需要憑借政府配發的“購物票”,排隊“期貨”購買。

    一直到現在,“a581”在收藏界依然保持著極高的身價和含金量,收藏玩家稱之為:老上海硬貨!

    那枚類似“吊墜”的金屬物,發現時已經被嚴重鏽蝕,表麵生成了厚厚的一層“堿狀物”:銅鏽!經過清理,發現那個金屬物隻不過就是一枚銅質的紐扣!但同樣是因為鏽蝕嚴重,紐扣表麵的圖案暫時無法考證,至於它的型號、出處以及其他相關的信息,正在排查中……

    資料看完,荊輝重新沏了一壺新茶,他給林皓陽續上了茶水,問道:“頭兒,怎麽樣?”

    林皓陽啜了一口茶水,他笑著反問道:“你別光問我啊,說說看,你們有什麽想法?”

    荊輝給臧小東也續上了茶水,他在落座後扭頭看向了臧小東,慫恿道:“來,小子!給你個表現的機會,說說看!”說著,他給臧小東遞上了一支煙。

    臧小東點上香煙後深吸了一口,他搖著頭歎息道:“看來這個被害人的家世和背景,不簡單啊!”

    “哦?”林皓陽鼓勵道:“為什麽這麽說?”

    臧小東思忖了一下,做起了分析:現在的時間為二零一四年的八月下旬,往前說十年,也就是受害人遇害的時間,暫定為二零零四年的夏天,當時死者的年齡為五十二歲至五十四歲之間!也就是說,死者的出生日期在建國初期!

    假設一:暫定死者的出生日期為一九五零年,那麽到一九六六年,也就是“a581”手表停產之時,死者的年齡才十六歲,且最大不超過十六歲!依照當時的國民收入水平,年僅十六歲的死者就已經擁有了一塊屬於自己的高檔手表?十六歲,有創富能力嗎?所以臧小東推測:死者的家世,必然是非富即貴的!

    假設二:死者並不是那塊手表的第一個主人,那麽他會是誰呢?在二零零四年的夏天,依舊佩戴著一塊早在一九六六年就已經停產的手表?正如資料中所說:“a581”手表,至今仍在收藏界保持著極高的身價和含金量!那麽無疑,這個人必然是一個收藏愛好者!而有這種高雅嗜好的人……想必又是一個非富即貴的人物……

    對於臧小東的推理,林皓陽在心裏為這個小子點了讚!但是關於臧小東推理中的第二個假設,林皓陽卻不敢完全苟同:有收藏手表癖好的人,就一定是非富即貴的人物嗎?恐怕也不盡然吧?譬如:羅小天!那小子就酷愛收藏名表,且他的收藏幾乎全是不花錢的!當然了,這也許隻是一個特例。

    林皓陽誇讚道:“恩,分析的不錯!你接著說,他的死因呢?凶手的作案動機是什麽?”

    能得到師爺的褒獎,臧小東顯得很興奮,他接著說道:“凶手殺死了一個‘非富即貴’的有錢人,那應該是求財吧?所以我分析,應該就是被害人身邊的熟人作案,目的就是劫財!然後……殺人滅口!”

    林皓陽又看向了荊輝,荊輝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我完全同意小東的分析,不過我還要補充一點:在這起劫財的案子中,最後小東定義的‘殺人滅口’,我覺得如果說成是‘撕票’,也許會更確切一些!”

    “撕票?”臧小東驚訝道:“大官兒,您的意思是……這案子更傾向於勒索、綁架?”

    荊輝點著頭應道:“沒錯!”說完,他問道:“除了左耳部位的那處致命傷,死者兩手的掌骨也被敲碎了!可是其他部位卻沒有發現類似骨折的傷痕,這說明了什麽?”

    臧小東很不解的搖了搖頭,他反問道:“這隻能說明死者當時是被控製住的,麵對侵害根本無力反抗!除了這些……還能說明什麽?”

    “你說的對!”荊輝解釋道:“可這也說明了,死者在生前經曆過一次短暫的‘刑訊逼供’!注意一點,是短暫的!因為死者在生前的受害部位,隻有在掌骨發現的兩處,而且手段極其殘忍!象這樣的‘逼供’力度和凶手的殘暴程度,假設‘刑訊’的時間過長,勢必會造成死者其他部位的嚴重損傷,可咱們在死者的身上並沒有發現!”

    “哦!我明白了!”臧小東恍然大悟,他拍著腦袋很興奮的說道:“凶手一定是想在死者的口中得到某種信息,比如索要銀行卡的密碼?追問某些貴重財物的下落?或者……哦對了!還有一種可能,他們需要死者的配合,來向其家人索取更多的贖金!在經過短暫的、殘暴的‘刑訊逼供’之後,他們或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或者由於死者的頑固,讓他們感覺自己已經不可能得到那些東西,所以他們果斷的‘撕票’,殺人滅口!”

    這樣的推理看來令荊輝和臧小東都很滿意,兩個人相視一笑,然後同時扭頭看向了林皓陽。林皓陽拍著手誇讚道:“漂亮!這個推理完全可以成立!那麽現在,隻剩下一個問題了:死者的屍體,為什麽會出現在那座棺材裏呢?”

    “巧合!絕對是巧合!”荊輝十分自信的作了解釋:“凶手在殺死被害人之後,準備將屍體進行掩埋!也許當時的案發地點距離西沙埠不遠,也許是凶手在作案前做過謀劃,刻意將西沙埠作為‘埋屍地’!不管怎麽說,反正凶手帶著受害人的屍體到了西沙埠!但是在挖坑的過程中,凶手很偶然的挖到了西沙埠‘亂葬崗’裏幾乎唯一的一副棺材,於是乎,凶手一不做二不休,將屍體扔進了棺材,並重新做了掩埋!”

    “對對對!”臧小東迫不及待的附和道:“昨天我去過西沙埠的現場,施工單位昨天下午挖出棺材的位置,是在一處距離馬路很近的防風林裏,而且就是一個淺坑,距離地麵也隻有半米多的深淺,這就充分說明了問題!”

    說完,臧小東很惋惜的搖了搖頭,歎息道:“要這麽說起來,原來躺在棺材裏的那個老人家,可真是夠冤的,他完全就是無辜的嘛!可結果呢?被迫與人同居了十年,又讓咱這一通的折騰,嘖嘖……”

    看著臧小東那痛心疾首的樣子,林皓陽和荊輝哈哈大笑。笑過之後,林皓陽提醒道:“行了!現在看,咱們的推理和分析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那……案子的基本偵破方向也就算定下來了,接下來……怎麽辦?”

    荊輝低著頭思忖了一下,他抬頭吩咐道:“小東,你馬上去查!根據咱們目前掌握的資料和數據,徹查在相關的時間段內,咱們濱城的失蹤人口!特別注意一點,多傾向於綁架案的搜索!”

    “行!”臧小東信心十足的說道:“沒問題,我馬上就可以開始!”

    荊輝看了一下時間,他扭頭朝林皓陽笑了笑,商量道:“頭兒,後麵應該沒人了吧?要不……咱倆兒去後麵看看?”

    林皓陽起身應道:“走走走,抓緊時間,省得夜長夢多!”

    臧小東嬉笑道:“師爺,哪兒還有夜長夢多啊?這都快天亮了!”

    啊?林皓陽扭頭朝窗外一看,果然,天色已經開始了微微泛白,再低頭一看時間:哎呦,可不嘛,都快四點了!

    林皓陽和荊輝急匆匆的下了樓,來到副樓後進入了地下室。剛進地下室,走廊裏日光燈所發出的幽幽青光,便催著一股寒意從林皓陽的尾椎處緩緩升起……也就奇了怪了,要說林皓陽從警多年,大風大浪的也算沒少經曆,可每次來這裏都會產生這樣的感覺,沒治了!

    荊輝跟驗屍房的值班人員打過了招呼,便帶著林皓陽進入了更衣室:白大褂、白口罩、膠皮手套……裝備整齊,直接進入驗屍房。

    一名值班人員開啟了冷庫上相鄰的兩扇櫃門,招呼道:“荊隊,就是這兩個,昨天晚上從西沙埠拉回來的!”

    荊輝站在冷庫前,他歪著頭朝裏麵瞅了瞅,問道:“剛才做過‘全息掃描’的,是哪個?”

    那個值班人員撓著頭,好像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林皓陽一指右邊的那具屍骨,笑著說道:“是他!”見荊輝很詫異的看著自己,林皓陽解釋道:“我在照片上見過他!”

    將屍骨連同拖車拽出來之後,林皓陽湊上前看了看,他朝荊輝默默地一點頭,荊輝支走了那名值班人員……

    沒錯,就是他:兩隻手掌中心位置的三條掌骨完全粉碎,僅依靠幾縷殘破的脫水皮膚相連接,那些碎裂的殘渣才不至於徹底脫落;左耳前側的位置有一處很明顯的塌陷;也正是因為這處塌陷,造成了死者麵部的扭曲變形:整個下顎骨嚴重向左傾斜,讓這顆骷髏看起來就好像在歪著嘴,顯現出一個猙獰吊詭的壞笑。

    麵對那顆壞笑的骷髏,林皓陽沒有絲毫的恐懼,反而覺得很慶幸:好在,骷髏的頭骨保存的還很完整,這就足夠了!

    荊輝出門搬來了一把椅子,然後放置在屍骨“床頭”的位置上。林皓陽朝荊輝感激的笑了笑:他太需要這把椅子了!每次“摸骨”之後,他都會感覺像是被抽走了渾身的筋骨,疲憊不堪,有了這把椅子,那就會讓“摸骨”的過程輕鬆很多。

    見林皓陽做著深呼吸在椅子上坐好,荊輝很識趣的退到了門口,並扭頭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向了走廊。

    伸出雙手,準確的按壓住頭骨的幾處穴位,林皓陽緩緩的閉上了眼,他在心裏默念著:兄弟,打擾了,配合一下,很快就好。

    兄弟?這副屍骨如果活到現在,已經六十多歲了,比林皓陽父親的歲數都大!稱呼兄弟……這貌似有些不妥吧?算了,林皓陽很確信:死人是不會計較這些的!更何況,自己是來幫他的!

    冷!一股莫名的寒意從林皓陽的周身湧起,他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隨著他身體的微微一震,那種感覺來了,來了……又是那股無形的力量,它纏繞、捆縛、牽引著林皓陽的雙手,將他拖進了無盡的黑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