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疑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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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豐神俊朗,飄然若仙的淩宇赫,此刻卻是雙肩鬆弛,深深地垮了下去,如同行走在街上的乞丐一般,提不起半分力氣。那一張臉上也是愁雲遍布,最為明顯的是那一雙眼睛,眼窩深陷,布滿了血絲,看起來很是駭人。
“發生什麽事了?”霍雲卿疾步下床,急切地問道。
“對不起。”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此刻卻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說完之後,淩宇赫低下了頭,沉默不言。
霍雲卿卻是納悶了:“你有什麽對不起我的?”
“我不該帶你去月夕宮宴,不該任由你一人被太後帶走,不該讓你……處於那般艱險的境地。”淩宇赫低著頭,艱難地開口。
“就為這?”
淩宇赫鄭重地點了點頭。
霍雲卿卻是笑了,手捂著肚子幾乎直不起腰來:“就為這麽點事兒,你就把自己折磨成這個生無可戀的鬼樣子,我還以為你被人非禮了呢。你長成這個樣子,若是被人非禮了,的確是一件很讓人難過的事情。不過,幸好沒有,哈哈……”
看著霍雲卿胡說八道、笑得沒心沒肺,心無芥蒂的樣子,淩宇赫覺得自己有些懵,這個女人怎麽是這個樣子的。現在,她不應該是破口大罵,說再也不理他的嗎?怎麽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呢?一時之間,淩宇赫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兒不夠用。
終於,霍雲卿止住了笑,道:“好了,你不要這副樣子,趕快去洗個澡,換身衣服,你這個樣子,看起來真的很醜哦。”
“你真的不怪我?”淩宇赫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發顫。
“我幹嘛要怪你?其一,去月夕宮宴這件事,是我自己答應的,你並沒有逼迫我,這算不上是你的錯。其二,太後帶走我,你並非沒有阻止,隻是實在是沒辦法阻止,這件事超出你的能力範圍之外,也不是你的錯。其三,我陷於那般的境地,是拜青陽郡主所賜,與你無關,更談不上是你的錯。如此,你什麽錯都沒有,我為什麽要怪你?”
“可是……可是李青陽會那樣做,也是因為我的緣故啊。”想到李青陽那個刁蠻的女子,淩宇赫真是煩不勝煩。
“你的緣故?你讓她把我逼到水裏的?你讓她置我於死地的?”
淩宇赫急了:“怎麽可能?”
“那就是了,和你有什麽關係?你無非是想說那青陽郡主傾慕於你,見我在你身邊便起了嫉妒的心思,想要對我下手。這就更說不上是你的錯了,又不是你想要這樣的。若是這樣的事情都要怪到你的頭上去,那要怪的就太多了。這一路要是怪下去,都要怪我父母頭上,怪他們為何要生下我,若是不生下我,這之後的所有事情,不就都不會發生了嗎?”說著,霍雲卿衝淩宇赫做了個鬼臉。
淩宇赫被霍雲卿的鬼臉逗笑了。
看他又恢複了原先那副神采飛揚的樣子,霍雲卿不禁伸出手去,捏了捏淩宇赫的臉頰,道:“這樣才好看嘛,乖,你去洗漱,換身衣服,等會兒我們吃早點,然後商量商量該怎麽虐渣渣,好不好?”
淩宇赫點點頭,順從地轉過身,直到走到了門外,才恍然發覺,霍雲卿剛才那些話,簡直就是在哄小孩子嘛。不過,聽起來還怪舒服的。他回頭看了看滿臉笑意的霍雲卿,轉過身也學著她的樣子捏了捏自己的臉頰,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待到淩宇赫沐浴過,換了身衣服,二人在一起用了飯。吃罷飯,霍雲卿滿意地抹抹嘴,道:“好了,吃完了,現在我們就來商量一下該怎麽虐渣渣。”
“渣渣是什麽意思?”
“渣渣?”霍雲卿歪著腦袋想了想,道,“渣渣嘛,就是壞人的意思。欺負我的人,我是要欺負回去的,忍氣吞聲可不是我的風格。隻不過我的功夫不咋地,還是要靠你嘛。”說著,霍雲卿討好地往淩宇赫身邊湊了湊,很有些狗腿子的嫌疑。
懂了霍雲卿的意思,淩宇赫劍眉倒豎,握拳狠狠地捶在桌子上,道:“你說吧,是砍了李青陽的胳膊,還是卸了她的腿,抑或是幹脆要了她的命,你說,我去做。”
“都不是。”霍雲卿搖了搖頭,道,“對於**的懲罰再痛,都會有消逝的時候。唯有懲罰她的心,每當她想起來的時候都會恐懼不已,這樣,才是最絕妙的。”
懲罰一個人的心?這要怎麽做,淩宇赫茫然了。
“好了,怎麽懲罰那青陽郡主,等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現在,我們好好分析一下昨夜的事情吧。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暗中一定是派人保護我了,那這個人去哪兒了,你查了嗎?”
說到這個,淩宇赫眉頭緊鎖,他派暗衛暗中保護霍玉清不假,可是他派去保護霍雲卿的人至今未歸,下落不明。這在以前,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可它,偏偏就在這麽緊要的關頭發生了。
“既然如此,就說明這宮裏有人與你作對。昨日,太後帶走我的時候,我本以為她會對我做些什麽,現在看來,她的本意不是對我做些什麽,而是讓我落單,脫離你的保護,好給那青陽郡主可趁之機。可是,太後為什麽要這麽做呢?你派的人是落在她的手裏了嗎?說到底,昨夜還是那蟲草的含片救了她,她怎麽會恩將仇報,如此對我呢?”霍雲卿冷靜的分析著。
“皇家之人,心思狠厲,手段毒辣,又豈能以常人之心去猜度?”淩宇赫說完這句話,眼神中閃過無盡的蒼涼。
話雖如此說,可是……想到另一點,霍雲卿不禁奇怪地問道:“也不盡然啊,我瞧著淩皇對你的態度與其他的皇子截然不同,比他們好出了不知道多少倍。這位淩皇,想必是真心疼愛你的吧。”
淩宇赫卻是苦笑了一下,道:“不過是一場戲罷了,當不得真。”瞧著霍雲卿晶亮的眸子,有那麽一瞬間,淩宇赫想要將一切和盤托出,然而僅僅是一瞬,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她的眼神那麽透明,那麽純真,如此汙穢的事情,還是不要讓她知道了吧。於是,他轉而說了這麽一句無關痛癢的話。
“戲,什麽戲?不要妄想著騙我哦。”看懂了淩宇赫眼神中的猶疑,霍雲卿認真地說道。
“你可知何謂捧殺?”她的要求,他從來都不懂得拒絕。既然她想知道,那麽無論這開口的過程多麽艱難,他都會說出來的吧。
“捧殺?”霍雲卿默念著這兩個字,電光石火間,她明白了淩宇赫提到這件事的時候為何眼神如此蒼涼,“你是說淩皇如此對你,不過是在做戲罷了。他對你如此與眾不同,無異於把眾皇子奪嫡的焦點從淩皇的身上轉移到了你的身上,如此一來,你就成了所有皇子的眼中釘,肉中刺,是這樣的嗎?”不知是激動還是悲憤,霍雲卿將自己的猜想一口氣說了出來。也是在猜想的過程中,她明白了為何淩宇赫一個閑散王爺,身邊卻有那麽多的暗衛相隨,也明白了為何淩宇赫很少待在京中。原本,她以為他是任性灑脫,任意江湖,卻不知這背後的原因竟是如此的慘淡和悲涼。
淩宇赫沉默的點了點頭,眼眸中掩飾了萬千情緒。
一時之間,霍雲卿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她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去安慰他,隻是這樣驕傲的淩宇赫,需要的不是安慰。她走上前,拍了拍淩宇赫的肩膀,道:“不用為這些不值得的人和事難過,我們隻要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至於其他的,不必去在意。”
淩宇赫點點頭,嘴角上揚,露出了一個慘淡的笑容。
“對了,昨夜你是這麽找到我的?”
“昨夜,你被太後帶走不久,我就在離太後寢宮不遠的地方等著你,可一直沒有等到你。直到有一支飛鏢射在我的腳邊,那飛鏢上有一張紙條,上麵寫著讓我去碧澄湖找你。我去的時候,就看到皇兄抱著你,就是這樣了。”
霍雲卿凝眸沉思,淩宇赫等在太後寢宮附近,卻沒有等到她,也就是說昨夜引路的那個太監把她引向了別處。如此說來,太後的確是刻意為之。可是給淩宇赫用飛鏢送信的人,又是誰呢?
“你可知是誰給你送信?”
淩宇赫搖了搖頭,道:“不知,那字跡十分生疏,我並不認得。”
“會不會是你的那個皇兄?”想到那個模糊的,穿著玄色衣袍的男子,霍雲卿問道。
“不會,他是皇後的兒子,而太後是皇後的親姑姑。他們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絕不會做意圖相反的事情。”說完這句話,淩宇赫一愣神,突然間明白了淩宇清為何要救下霍雲卿。如此一想,淩宇赫頓時如遭雷擊,愣在原地。他拚命的搖著頭,原本,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犯下了這樣大的一個錯誤,一個大到不可饒恕的錯誤!(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