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朝堂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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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的早朝,禦史台的禦史方正上朝的時候抱著一個大包袱,有同僚想著來幫他拎著,他卻是將手中的包袱抱得更緊,扭過頭,怎麽也不願意。同僚素知方正執拗的性子,也就沒有再堅持,卻也是猜不透方正那包袱裏究竟裝著什麽,竟然這樣金貴。
早朝之上,淩皇上朝之後,看著方正手裏一直抱著那麽大的一個包袱,著實是顯眼,也就多注意了些。群臣行禮之後,淩皇便問道:“方愛卿,你手上抱的是何物?”
聞言,方正跪倒在地,將手中的包袱高舉在上,朗聲道:“陛下,微臣手中之物,重若千鈞,宛如泰山啊!”
聞言,淩皇一愣,方正素愛納諫之名,曆來有之,但素來言辭懇切,有理有據,鮮少有這樣誇大其詞的時候,他正了正臉色,對著一旁的大太監蘇福海吩咐道:“將方大人手中之物呈上來!”
蘇福海走下台階,雙手接過方正手中之物,又緩步走了上去,打開包袱上的活結,將東西呈給了淩皇。
淩皇拿出最上麵的一個,僅僅翻了一頁,就氣得身子直抖,抑製不住地重重拍了一下龍椅,怒道:“混賬!”
淩皇目光如炬,死死地盯著下麵的群臣,狂怒道:“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你們……你們竟敢如此忤逆朕!”
群臣聞言,雖不知發生了何事,卻還是即刻跪倒在地,高呼陛下恕罪。
大太監蘇福海慌忙遞來一盞茶,道:“陛下息怒。”
淩皇一把接過,卻是將其狠狠地擲在大殿之上,頓時,茶盞的碎片四散開來。那清脆的聲響久久回蕩在金鑾殿上,聽得在場的人心裏俱是驚顫如鼓。
良久,淩皇的心緒才終於平靜下來,他聲如洪鍾,威嚴畢露,死死地盯著吏部尚書閆方遠,道:“閆方遠,你可知罪?”
吏部尚書閆方遠慌忙往前跪了跪,道:“回陛下,微臣知罪。”
“那你倒是說說,你身犯何罪?”
“微臣……”閆方遠跪伏在地,頭上冷汗直流,豆大的汗珠砸在地板上,卻是說不下去了。他的確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罪又該從何認起呢?
“抬起頭來!”淩皇命令道。
閆方遠誠惶誠恐地抬起頭,看著一臉盛怒的淩皇。而當他看到淩皇手中緩緩舉起的冊子的時候,頓時嚇得跌坐在地,麵如土色。
淩皇手中所拿的,竟然是他遺失的賬本!
閆方遠頓時慌了神,心亂如麻。這本賬冊不是在六王爺手中嗎?為此,他還送去了一萬兩金票,並表明了自己誓死追隨的衷心。為何這冊子又從六王爺手中到了方正的手裏還呈給了陛下呢?難道說六王爺嫌他送去的錢少,來了一出黑吃黑?想到這裏,閆方遠陰仄仄地看向了淩宇風,然而後者隻是跪著,和他的視線並無任何接觸,這讓他又平添了幾分懊惱。
而龍椅之上,死死地看著閆方遠的淩皇,卻是耐不住性子了。他再次開口,厲聲道:“閆方遠,朕再問你一遍,你可知罪?”
此刻,閆方遠隻覺得頭都大了,腦子裏迅速思量著,他知道那本賬冊能將自己至於何種境地,為今之計,隻能否認。他跪直了身子,道:“回陛下的話,微臣不知。”
“念與他聽。”淩皇將手中的賬冊交給蘇福海,吩咐道。
蘇福海雙手接過,爾後開腔念道:“癸巳年十月八日,江西巡撫劉安誌,黃金三萬兩。己巳年十一月六日,杭州都督藺希昌,白銀十萬兩。丙申年十一月七日,安徽知州高明至,黃金一萬兩……”
這一條條聽下來,閆方遠雖萬分緊張,表麵上卻極力裝作平靜的模樣。畢竟,他打定了主意不認這賬本,自當心境坦然,一臉平靜。至少,在表麵上應當如此,不被人看出破綻來。
至此,群臣才知道淩皇因何生氣。而蘇福海所念之事若是屬實,閆方遠難逃一死,說不定淩皇盛怒之下,抄家滅族都有可能。一時之間,群臣心中,各有所想,慶幸者有之,觀望者有之,幸災樂禍者亦有之。
“好了,不必念下去了。”淩皇製止了蘇福海,爾後看著閆方遠說道,“閆方遠,朕再問你一遍,你可知罪?”
“回陛下,此事與微臣無關。”閆方遠硬著頭皮說道。
淩皇冷笑一聲,吩咐道:“哼,你閆方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好!蘇福海,將裏麵剩下的東西拿給他看。”
蘇福海走下來,將包袱中剩餘的東西拿給閆方遠看。閆方遠顫顫巍巍的接過,待他看清了包袱之中的內容,頓時跌坐在地。這裏麵竟然有那些給他上供的官員的口供,記錄詳實,容不得他不認。頓時,他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淩皇冷哼一聲,道:“朕還以為他閆方遠有幾分本事,現在看來,不過如此。來人,取冰水來,讓他清醒清醒。”
即刻便有內侍前來,將一桶冰水潑在了閆方遠的臉上。閆方遠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眼看著周圍望著他的群臣,他頓時慌了神,朝著淩皇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道:“陛下,微臣冤枉啊!”
“冤枉?你閆方遠也好意思說這兩個字!這裏麵一件件一樁樁記錄的都是你閆方遠所犯之罪,裏麵有各個官員的口供和畫押,記錄了你閆方遠利用職務之便,曆年來收受各級官員的賄賂達數百萬兩之巨。如此,你還覺得自己冤枉不成?難道說,你還準備讓朕把這些人一一叫來對質,如此你才肯承認嗎?”
“微臣……微臣……”在淩皇的厲聲質問下,閆方遠隻覺得頭腦中一片亂麻,亂了陣腳,眼角的餘光裏,他瞥見淩宇風一臉鎮定的模樣,不禁怒從心起,跪爬到淩宇風身邊,抓著他的衣角,連聲呼道:“王爺,救我,救我啊,王爺!”
淩宇風被閆方遠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一愣,隨即他聯想到閆方遠之前送去的一萬兩金票,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心道,這個閆方遠,著實是老狐狸,知道自己即將敗露,就想著把他拉下水,他才不會上這個當。他一甩袖子,厲聲道:“閆方遠,你罪孽深重,本王是救不了你的。”
“王爺,您可不能這樣收了金票就不認人啊,下官才送了一萬兩金票給您,就是指著您能救下官一條命啊。”知道自己犯事的證據在淩皇手中,閆方遠自覺事情已經沒有了回轉的餘地,自己必死無疑,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他素來是個愛錢如命的人,當初送那一萬兩金票給淩宇風,也是心狠了幾狠才下定決心,饒是如此,後來還是心疼的後槽牙都是疼的。錢送出去了,可是事情沒有辦成,如此一想,就更覺得憋屈,也就更加想要把淩宇風拖下水。
見閆方遠提起那金票之事,淩宇風頓時就惱了:“閆方遠,你休要血口噴人,你所說之事,本王從未做過,也從未收過你的什麽一萬兩金票。你休要將這盆髒水潑在本王的身上!”
然而,閆方遠卻是將那日的情形一一講了出來,包括如何進的大理寺,進大理寺的時候是由何人通報,在裏麵喝了什麽茶,和淩宇風說了什麽話,待了多久,事無巨細,一一講得清清楚楚,滴水不漏,讓人一聽就仿佛已經親眼所見當日之情形。
閆方遠講完之後,大殿之內一片寂靜。淩宇風漲得滿臉通紅,怒道:“一派胡言,父皇,兒臣絕對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是這閆方遠狗急跳牆,誣賴兒臣!”
淩皇不說話,隻是看著閆方遠,又看了看淩宇風,之後說道:“傳朕的旨意,吏部尚書閆方遠利用職務之變,收受賄賂,數額巨大,實乃國之蛀蟲,死不足惜。故賜閆家抄家滅族之罪,三日後在菜市口行刑,以儆效尤。至於閆方遠所供六王淩宇風收受錢財一事,朕自會查明,如果查實,絕不姑息!”說完,淩皇甩袖而去。
然而,早朝之上的事情到了這裏卻是遠遠沒有結束,之後,淩皇更是勒令刑部入駐吏部,將裏麵的人員查了個清清楚楚,而那些曾經給閆方遠行賄的官員,也是一一重新審查政績,輕的受了處罰,重的抄家滅族。這一場因閆方遠的賬本而引發的風波,足足持續了半年之久,牽涉到的人員之廣,達到了曆年之最,在大越朝的史書上留下了濃重的一筆。自然,這時後話。
且說這一日早朝之後,淩宇風如同驚弓之鳥,出了皇宮就直奔霍府,找到了獨孤毅,將早朝之上所發生的事情一一講了出來。
獨孤毅微抬雙眸,道:“你的確收了錢,對嗎?”
淩宇風低下頭,道:“風兒慚愧。”
“因何如此?”
淩宇風無奈,便將霍雲嬌買了那枚紅玉鐲子以致王府虧空的事情說了出來。
聽完,獨孤毅卻是重重地拍了一下桌案,道:“豈有此理!”
聽罷,淩宇風心中暗喜,獨孤毅總算是有一次說霍雲嬌不對了。然而,很快他就明白過來,獨孤毅全無此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