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黃玉如此，淩宇赫也微微變了臉色。黃玉跟在他身邊多年，素來是個穩重的，若不是出了大事，必不會是這般臉色。

    果然，黃玉躬身施禮，道：“王爺，大事不好。高雲帶著莫大夫給的藥丸，去了那山上的瘴氣林，結果才走到一半，那藥丸的藥勁兒就過去了，幸虧高雲等人輕功好，撤得快，要不然，就回不來了。”

    “莫離呢？”淩宇赫沉聲問道。

    “此事莫大夫已經知曉，正在想對策。”

    “叫他過來。”

    黃玉領命而去。

    霍雲卿看著淩宇赫，陷入了沉默。這一次，若想要奇襲丹城毀壞糧草，通過這瘴氣林是一個關鍵，若是不能通過，奇襲丹城的計劃也就無從說起。如此，也難怪淩宇赫現在的臉色會如此難看了。

    沒過多久，莫離跟著黃玉來了。莫離一反往日的氣定神閑，臉上現出懊惱之色。他素來對自己製作的藥丸很有信心，這次丟了這麽大的臉，著實是讓他懊惱。

    “怎麽回事？”

    聽到淩宇赫如此問，莫離如實以告：“這藥丸，用來對付瘴氣至少能支撐一刻鍾的時間，可高雲他們說隻過了半刻鍾就不行了，我估摸著是這山上的瘴氣非同尋常，所以這藥丸的功效就顯得小了許多。”

    原本，根據淩宇赫的預測，隻需要一刻鍾的時間，就可以通過那山頂的瘴氣林。畢竟現在不比夏季，氣體擴散的速度慢，那瘴氣的威力就小了很多。如此，莫離的藥丸應當是有用的。現在看來，卻是不行了。

    “能不能在第一枚藥丸快要失效的時候，再服用一枚呢？”霍雲卿問道。

    莫離搖了搖頭，道：“不行，這藥丸裏所用藥材的量我控製得很仔細，若是在短時間內服用兩枚藥丸，即便是武功高強的人，也會立刻癱軟在地，動彈不得。這樣吧，我現在去一趟那山上的瘴氣林，瞧瞧具體的情形，再看看能不能有別的法子。”

    “好，讓黃玉和你一起去。”

    莫離和黃玉一道，轉身離去。他們都是輕功絕倫之人，去一趟山上，一來一回，兩個時辰足矣。

    霍雲卿看著愁眉緊鎖的淩宇赫，道：“你莫要擔心，說不定會有別的法子。”

    “好，你歇會兒吧。我再看看戰報。”

    盡管淩宇赫說的很輕鬆，霍雲卿還是能看得出來，他的心裏並不輕鬆。她知道，自從上次她被困在大理寺監牢之後，淩宇赫便有了入主東宮的念頭。此番若是戰敗，他就一點兒機會也沒有了，還有可能因此觸怒淩皇，惹來殺身之禍。而獨孤毅等人，正是看西楚軍難以對付，而淩皇又忌憚淩宇赫，這才設計讓淩宇赫來對戰西楚軍，若是他敗了，正好應了獨孤毅和淩宇風的詭計。

    兩個時辰後，黃玉和莫離趕了回來。莫離一臉頹敗之色，看來是無計可施了。

    見此情景，霍雲卿問道：“那瘴氣林是個什麽情況，你且仔細說與我聽。”

    “那山頂人跡罕至，瘴氣林中更是如此，堆積著不少動物的屍體，那屍體腐爛之後散發出氣體，因那山高林密，空氣稀薄，再加上密林的遮蓋，這氣根本就散不出去，常年聚集於此，經年累月，早已不是普通的瘴氣，有一股濃濃的臭雞蛋的味道。想來那藥丸能夠支撐半刻鍾的時間，已經是極限了。”莫離如實以告。

    聽他說完，淩宇赫一拳捶在了桌案上，照此說來，這奇襲丹城的計劃，也就泡湯了。他在眾將領麵前的慷慨陳詞，也就成了空口說白話。

    這時，霍雲卿卻是眼前一亮，道：“你確定那瘴氣林中有一股濃濃的臭雞蛋的味道？”

    莫離用力地點點頭，對於這一點，他很確定，卻又疑惑地說道：“可那山頂之上，哪裏會有雞蛋，又怎麽會臭呢？”

    霍雲卿笑了笑，道：“那味道像臭雞蛋，卻不一定是雞蛋臭了才有的。”原本，她就知道那瘴氣是動物腐爛後散發出的有毒氣體。至於這氣體具體是什麽，她倒是不知道了。依著她那點兒可憐的生物知識，她原本以為那是氨氣，氨氣自然是有毒的。可氨氣易溶於水，那林子既然密不透風，想必濕度極大，氨氣都溶解了，成為氨水，落在地上，毒性並不大，不會立即置人於死地。現在她聽莫離說那氣體有臭雞蛋的味道，頓時就知道那是什麽了，也就有了應付的辦法。

    “你知道那是什麽？”莫離驚奇地問道。

    霍雲卿笑而不答，卻是看向了淩宇赫，道：“我要和你交換一個條件。”

    淩宇赫麵露疑色：“什麽條件？”

    “我給你想出應對這瘴氣林的法子，你呢，要帶我一起去丹城，如何？”她早就料到，淩宇赫此去丹城，必定是不會帶著她的。所以，她也就隻好出此下策了。

    淩宇赫的麵色暗了暗，道：“奇襲丹城，雖說是一條妙計，卻並不意味著不會出什麽意外。所以，還是很危險的，你就不要去了。”

    “那好，這能夠安全通過瘴氣林的法子，我也就不告訴你了。”霍雲卿扭過臉，賭氣道。

    莫離上前，勸道：“哎呀，這都到什麽時候了，你還賭氣，快說出來吧。”

    霍雲卿瞪了他一眼，道：“不！我可是個說話算數的人，他要是不帶我去，我就不告訴他。我這人，說到做到，決不食言！”

    莫離看了看淩宇赫，又看了看霍雲卿，道：“你們倆商量吧，我不管了。”

    轉眼到了吃午飯的時間，淩宇赫命人擺好飯菜，看向仍在賭氣的霍雲卿，道：“卿兒，吃飯了。”

    霍雲卿瞪了他一眼，道：“不吃！”

    “不管怎麽樣，飯總是要吃的。”淩宇赫耐心勸道。

    然而，霍雲卿不說話，顯然是沒有聽進去。

    淩宇赫沉默了一會兒，道：“好吧，我同意了。”

    霍雲卿回過頭，一雙黑黑的大眼睛直直地盯著淩宇赫，欣喜道：“真的？”

    淩宇赫鄭重地點了點頭。

    霍雲卿忙補充道：“這件事你可不要怪我，你這種每當即將遇到危險就把我丟在原地的做法，讓我很不喜歡。淩宇赫，我告訴你，這輩子你去哪兒我去哪兒，你休想把我甩掉！”

    “好，先吃飯吧。”淩宇赫苦澀的笑了笑，應道。他多想護她一生安好，可每每，總是讓她身處險境，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

    二人剛剛吃過飯，莫離就挑簾而進，見兩人一派和諧，莫離就笑道：“你們倆的交易成了？”

    霍雲卿喝了一口茶，笑著點了點頭。

    “那你快說說，你的對策是什麽？”莫離迫不及待地說道。

    “好。你去找些做飯用的炭，然後命人把它打碎，也不用太碎，和山葡萄大小也就可以了。之後把你用來對付瘴氣的藥丸溶在水中，再將打碎的炭放進去，一個時辰之後取出，用布包包好，待進入瘴氣林的時候，把它放在口鼻處，就可以安全通過瘴氣林。”

    “就這麽簡單？”莫離不相信地說道。

    “就這麽簡單。”轉念想到另一層，霍雲卿問道，“我記得這大軍之中人人都配發了羊皮襖、羊皮手套和羊皮靴，對吧？”

    “是。因此時是冬季，這裏又比較寒冷，為了避寒，這些是必需品。”淩宇赫如實以告。

    “那就是了，到時候，再讓那前往丹城的一千兵士將羊皮襖穿在外麵，不過，記住有皮的那一麵在外，有毛的那一麵向裏，如此也就萬無一失了。”霍雲卿信心十足的說完，看向莫離，一見他一副“你特麽在逗我”的表情，頓時不樂意了，“你覺得我在忽悠你？”

    莫離很是誠懇的點了點頭，嘟囔道：“你這種穿羊皮襖的方法，還真是聞所未聞，難道你不知道有句話叫‘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霍雲卿解釋道：“我讓他們這麽穿是因為這皮能阻擋那瘴氣，因那瘴氣不隻能進入口鼻，置人於死地，即便是衣服上沾染了一些，層層滲透，也是有毒的。”

    莫離一聽，頓時來了主意，道：“既然這樣，用皮子捂住口鼻不就好了，何必那麽麻煩？”話已出口，莫離見霍雲卿一副看傻子的表情，頓時醒悟過來，對啊，那皮子不透氣，捂在口鼻上不把人捂死才怪。

    見莫離還是有些不相信她的辦法，就連淩宇赫也是一副將信將疑的表情，霍雲卿就說道：“莫離，你現在就按照我的法子去做，等做好那布包之後，你帶人去試一試不就知道管不管用了。”

    莫離看了看淩宇赫，見後者點了點頭，這才離去。

    一個時辰後，布包做好了。莫離和黃玉一道，按照霍雲卿所說的將羊皮襖外穿，戴好手套，全副武裝之後便去了那山上。

    之後，霍雲卿便在營帳內睡覺，她對自己的法子很有信心。而淩宇赫呢，則顯得心事重重的。

    兩個時辰後，莫離和黃玉去而複返。剛好霍雲卿醒了過來，她揉了揉眼睛，瞧了瞧這倆人，見他們麵無喜色，不禁就疑惑起來。難不成，她的法子不管用？（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