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漂亮翻身 多番維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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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淩玥勾起了一側的唇角,笑容冷蔑,卻隻維係了一瞬間。臉上的憂色,又將這樣的得意掩蓋的無影無蹤。“陛下,您都看見了吧?鄧貴人的近婢竟敢如此的狂悖,臣妾若是不預備著弓箭手,嘉兒豈不是要被她活活掐死。”
劉肇的臉色,一分一分的冷下來。絲毫沒有打算說點什麽。
這讓陰淩玥不禁尷尬,沒有得到陛下的回應,根本就無從猜測他的心思。到底這件事情,他是會相信嘉兒,還是一味的偏袒鄧貴人?
弓箭手手中的弓箭蓄勢待發,鄧綏就連冷汗都不敢冒。生怕一絲一毫的分心,美淑就死在當場。
陰貴人的話沒有得到陛下的回應,也就是這件事情未必坐實。
這麽一想,她提了口氣,盡量溫和的對身前的弓箭手道:“請讓一讓。”
那人也沒多想,順勢就錯開了些位置。
鄧綏趁著這個機會,走到了中央。
“小姐,你這是做什麽?”美淑驚的不行:“這裏危險,你趕緊走開。”
“你也知道危險嗎?”鄧綏凝眸看著她:“我與你主仆多年,早已經把你當成我的妹妹來看待。如今你身處險境,我怎麽可以袖手旁觀。”
姚嘉兒不住的顫抖,這個時候,她怕極了。
不光是怕美淑錯了主意,忽然就扭斷自己的脖子,也怕陰貴人為了除掉鄧貴人,示意弓箭手亂箭齊發,連同她也一並送上西天。
“你別過來……”姚嘉兒顫音道:“你是想害死我嗎鄧貴人?”
“你不必緊張。”鄧綏看著姚嘉兒:“那一日在禦花園裏,周美人替我出手教訓了美淑,這件事情的確得到我的同意。這件事情之後,我一直沒有好好和美淑聊一聊,我知道她心裏一定怪我,怪我當時不護著她。”
美淑有些慚愧的垂下頭去,事實上,她的確是這樣想的。
“我當日沒能護著她,乃是因為她真的做錯了。在禦花園裏亂闖亂撞的,冒冒失失壞了規矩。也卻是撞倒了周美人,令其受傷。所以,周美人要教她規矩,我不攔著。是該讓她這浮躁的性子收斂收斂。事後,我連安慰她都沒有。”鄧綏心裏何曾不難受。看著自己親近的人受委屈,比直接讓她受傷更痛心。
“小姐,您別說了。”美淑雙眼泛起紅意,險些忍不住淚:“是奴婢不好,奴婢沒有聽您的話。”
這個時候,美淑也覺出來了。無論陰貴人和姚美人能不能借著今天的事情,危及小姐的地位,她都得死。
誰讓她這麽不聽話,這麽莽撞的成了旁人眼裏的刀子。
“別這麽說。”鄧綏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臉看著皇帝。“但是今天,即便陛下怪罪,臣妾也不得不站在美淑麵前,替她擋著弦上飛箭。因為她沒有做錯事,我不能讓她白白受委屈,甚至喪命。”
“小姐……”美淑的淚水奪眶而出:“奴婢不打緊的,您快走。”
“是你的錯,我絕不姑息。可不是你的錯,憑什麽叫你無辜白死?”鄧綏轉過臉,與她四目相對,眼底的決絕如此震懾人心。
美淑隻看了她一眼,便覺得又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小姐,您能相信奴婢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奴婢死而無憾。”
“我既然相信你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又怎麽會眼睜睜看著你去死?”鄧綏走到她麵前,伸手握住她扼住姚嘉兒的手:“你鬆開手,我與你一同承擔。不管是亂箭齊發也好,是關押暴室也好。總之你是我的人,我一定為你討回公道。”
“好。”美淑毫不猶豫的鬆開了姚嘉兒。
姚嘉兒大口大口的喘咳起來,不管不顧的衝出了弓箭手的包圍,含著淚撲向了皇帝腳邊。她跪著,放聲大哭:“陛下,您看見了,臣妾不過是拿著證據說了實話,就險些要送命。這刁奴是哪裏來的膽子,無非是憑仗鄧貴人的威勢罷了。求您替臣妾主持公道。”
劉肇看她哭的可憐,道:“朕信你的話,這美淑的確是目中無人,刁蠻任性。”
這話一出,美淑眉頭一凜,恨不得奪過弓箭手的箭射死姚嘉兒。然而她並不敢輕舉妄動,小姐的命還在自己手上。萬一出什麽岔子,她必然死不瞑目。
“陛下,奴婢並沒有……”
鄧綏攔了她:“別說了。”
劉肇看著鄧綏,唇角似乎是浮現了一抹笑意。
陰淩玥狐疑的看著皇帝,甄別了半天,那到底是笑了,還是沒有?
倘若是真的笑了,那究竟是什麽意思?譏諷之意,恥笑?還是……還是欣賞?
“但朕不信美淑會恃強淩弱,恣意掠奪旁人的東西,甚至謀害大公主。”劉肇後麵這句話,說的簡直太振奮人心了。
鄧綏瞬間覺得自己渾身的血都熱了起來。
後脊梁也不發冷了,手腳自然就不冰涼了。
“陛下英明。”美淑不由得麵露喜色。
“陛下,這是為何?”姚嘉兒難以置信的問:“難道臣妾給的證據還不足以說明這一切嗎?”
陰淩玥心裏也捏了一把汗,她不想因為懲戒一個奴婢,而同陛下撕破臉。可倘若陛下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話,那連日以來的心思就算是白費了。
從周雲姬禦花園裏教訓美淑開始,到好不容將美淑送進弓箭手的包圍圈,她可是沒少籌謀。期間,有人推波助瀾,也有人從中作梗,她是好不容易才得以繼續施展。可偏偏,陛下就是不信,這到底是為什麽?
“朕記得,鄧貴人剛入宮的時候,清河王送了不少賀禮來。”劉肇這話顯然是有兩重意思。另外一層比較隱晦的,隻怕隻有鄧綏能聽明白。
“鄧貴人沒有自專,分惠宮中上下,足可見不是吝嗇之人。對外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她願意舍命維護的身邊人。你隻看美淑耳垂上一對玉而墜,便可見一支銀簪子根本算不了什麽。為了一支銀簪子就留下這樣的惡名,不是什麽明智之舉!”
姚嘉兒不敢冒然接茬,可側目覺察到陰貴人的臉色後,還是硬著頭皮道:“鄧貴人大方,不代表這奴婢不貪婪啊。陛下,您總該親眼瞧見這婢子有多麽猖狂了吧?如此的報複心切,又怎麽能忍下當日禦花園中受辱之事?周美人得罪了她,她必然恨毒了,才會出此下策報複在大公主身上。”
“陛下,周美人在外求見。”殿外的內侍忽然通傳。
陰淩玥和姚嘉兒飛快的對視一眼,她們並沒有安排周雲姬過來,她怎麽自己過來了?
也是很明顯的能感覺到,這個周雲姬前來,就是為了替鄧貴人解圍。
“臣妾拜見陛下,拜見兩位貴人。”周雲姬一臉的喜氣,絲毫不懼這殿上握著利器的戍衛。
“不是讓你好好照顧保兒麽?怎麽這麽晚過來?”劉肇還是擔心自己的女兒:“保兒是否收到驚嚇,你可仔細觀察了?”
“陛下放心,臣妾前來,就是為了稟明陛下保兒安然無恙。並沒有因為這次的事情而受傷。隻是驟然換了乳母,也見不到萌珍,有些不習慣。幸虧宮裏平日照顧保兒的奴婢都算盡心,哄了半日,總算是沒有什麽事情了。現下保兒熟睡,臣妾這才得空過來嘉德宮稟明此事。也好讓陛下寬心。”周雲姬大方得體的回話,與這殿上沉悶的氣氛格格不入。
“甚好。”劉肇果然舒心不少。
周雲姬倒是看不明白了:“陛下,宮中一向太平,何以動用了弓箭手。怎麽還困住了鄧貴人與美淑?”
劉肇虛眼瞟了姚嘉兒:“這便要問她了。”?“周美人來的正好。”姚嘉兒先聲奪人:“正說到美淑這賤婢,因為你在禦花園中教訓了她而懷恨在心,這才毒斃公主的乳母和萌珍,將公主偷偷送到永樂宮,妄圖將整件事嫁禍陰貴人。”
她之所以把話說的這麽清楚,就希望周雲姬不要站錯了位置。
這宮裏到底是誰說得算,她總該心裏有數。
“陛下,這話怕是姚美人誤會了美淑。”周雲姬誠然道:“那次的事情之後,臣妾在禦廚房遇到美淑一次。已經向她說明了當日責罰的緣由。畢竟鄧貴人當時入宮時間短,宮裏的規矩還不甚明了。臣妾這麽做,是得到了鄧貴人的首肯,也並非是記恨美淑撞倒臣妾而受傷。美淑雖然年輕,有些心浮氣躁,卻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丫頭。那次的誤會解開了,想來她就沒有必要懷恨在心,再來傷害臣妾的保兒。”
其實美淑私底下根本就沒有與周美人見過麵。她也明白周美人故意這麽說,就是為了替自己開脫。
“竟然還有這回事?”姚嘉兒根本不信,目光裏滿滿都是疑惑。“周姐姐怎麽從未向旁人提起?方才我控訴美淑懷恨報複的時候,怎麽她自己也不辯駁?”
“姚美人一直怪奴婢囂張,目中無人,奴婢怎麽還敢強辯。再說,你不是有證據嗎?奴婢也想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證據能顛倒黑白。”
正說著話,外頭是楊琛來複命了。
劉肇允準他進殿。
楊琛行了禮,便道:“陛下命奴才去查那支銀簪子的來曆,奴才已經查清楚了。”
姚嘉兒微微得意:“查清楚就趕緊說,別耽誤工夫。”
“諾。”養成恭敬道:“那珍寶鋪的掌櫃說簪子是個男子拿去賣了,他轉手賣給了一位姑娘。”
“什麽?”姚嘉兒根本不信,按照事先說好的,那人是絕對不可能承認有這麽一回事的。“你當真查清楚了?”
“回姚美人的話,這裏是那珍寶鋪的記檔,上麵清晰的繪了那支銀簪子的圖樣。”楊琛呈上了竹簡,恭敬道:“而且也標注了日期。奴才去查看過出宮的記檔,與嘉德宮的侍婢美淑出宮日子一致。想來是不會出錯的。且奴才也已經將那掌櫃帶來,就候在宮外,倘若美人不放心,可以傳召其進來當麵辨認。”
這番話,堵得姚嘉兒再說不出來一個字。
就連陛下身邊的人也這樣幫著那個賤婢,這些功夫算是白費了。
劉肇輕咳了一聲,楊琛便會意。
“陛下麵前,豈可亮出兵刃,還不趕緊退下。”楊琛的語氣格外嚴肅,喝住了那些握著箭的戍衛。
陰淩玥沒有做聲。
戍衛們自然不敢再逗留,急急忙忙就退出了殿去。
鄧綏這時候,才顯出了柔弱之態,紅著眼睛溫和的伏在地上。“陛下明鑒,臣妾的侍婢的確魯莽,也私下教訓了宮中的奴才。可她和周美人的誤會已經解釋清楚了,就絕不會做出危害大公主的事情。臣妾願意以自己的性命擔保,此事和她絕無關係。還望陛下明察。”
周雲姬也是疑惑的不行:“陛下,進來保兒總是三災八難的,不是這裏不舒服,就是那裏不痛快。臣妾一向不與宮裏的任何人為敵,求的也不過是能平平安安的待大保兒。實在是鬧不明白,為何回回事情都衝著臣妾母子來。還望陛下能徹查此事,也給臣妾母女一個明白。”
劉肇冷哼了一聲:“朕即便是天子,也不過就隻有一雙眼睛一雙手。前朝的事情千頭萬緒便罷,就連後宮也如此的不得安寧,什麽都指望朕來查明,朕又該去指望誰?”
這話看似是在數落周雲姬和鄧綏,但實際上顯然是說給陰淩玥聽的。
“是臣妾不好,請陛下息怒。”陰淩玥識趣的起身,跪直在皇帝麵前。“臣妾未能替陛下分憂,還使後宮風波不斷,請陛下恕罪。”
“你有孕,不宜跪著。”劉肇並沒有說她沒錯,僅僅是說她有孕。
這話聽得陰淩玥毛骨悚然,難不成沒孕,陛下就要追究她了?
“楊琛。”劉肇斂眸。
“奴才在。”楊琛趕忙上前一步。
“美淑教訓宮中奴才之事,著你細細去查。到底是她欺壓旁人,亦或者罰的應當,一日之內,查個明白。”劉肇語氣不善。
“諾。”楊琛回答的也是鏗鏘有力。
“待到查明此事,便知道美淑會不會是姚美人你口中那個報複心切的毒辣婢子了。”劉肇煩不勝煩:“在此之前,朕不想聽到任何一句猜測之言。”
“諾。”姚嘉兒戰戰兢兢的伏跪在地。
劉肇已然沒了興致,起身吩咐道:“回章徳宮。”
“臣妾恭送陛下。”鄧綏行了大禮,心中自然是感激他。自然,也少不了對陰淩玥的怨惱。她已經步步退讓,可對方還是不依不饒。這深宮之中的恩怨,她原本就無心裏會,卻被對方一步一步的逼上絕路,若是隻能鋌而走險,步步為營,走這一路,她可不一定會輸!
“宮中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恕臣妾不多留陰貴人、姚美人寬座。”鄧綏下了逐客令。“鞏台,替本貴人好好送一送!”(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