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妥冉將包袱交到鄧綏手裏。“隻差送貴人您出宮了。”

    鄧綏已經換好了男裝，這一身騎馬的裝扮顯得她格外精神，英姿颯爽的。“放心，等下蘇太醫就會設法送我出宮，一旦出了宮，這宮裏的事情就隻能拜托你和思柔了。”

    “宮裏的事情有皇後的’風疹’幫襯，並不難辦。隻是貴人您孤身一人上路，實在是叫人難以放心，宮外這樣亂……”妥冉其實很想跟著鄧綏一道出宮，可她也明白，宮裏隻留下思柔一人，是很難對付那些虎視眈眈的妃嬪。

    “你放心，宮外的事情我自有辦法。隻要能找到陛下，往後的事情就容易多了。何況蘇算子在外人緣廣，有他的關照，即便不動用鄧家的人，也一定能助我營救陛下。”

    妥冉動了動唇，有心問她為何這麽相信蘇文。可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終究是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

    “好了，去看看接應的人來了沒有。”鄧綏也是滿心惴惴。這時候，不知道陛下如何了。

    “貴人，準備妥當了嗎？”鞏台在門外小聲的問。“接應的人已經到了。”

    “好了。”鄧綏提了一口氣，笑著拍了拍思柔的肩：“別為我擔心，你是知道我的，絕不會讓自己出事。”

    “嗯。”思柔連連點頭：“小姐放心去就是。奴婢在宮裏等著您回來。”

    鄧綏步子輕快的走了出去，鞏台領著她從永樂宮一個極為不起眼的小門出去。外頭是蘇文安排來接應的人。

    “奴才遊鳴，特意來帶貴人出宮。”

    “走吧。”鄧綏衝他點一下頭，便迅速的一同離開。

    因著是白天的緣故，她走的很謹慎，一直低著頭。

    遊鳴很熟悉宮裏的每一條路，三繞五拐的，避開了人多的地方，輕而易舉就帶著鄧綏則一個不起眼的宮門，持蘇算子的令牌出了宮。

    宮門外，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鄧綏卻執意不肯乘坐：“馬車上路終究惹人眼，且慢，不如直接騎馬來的快。”

    “可是若要讓貴人這樣顛簸，奴才實在是……”

    “行了，出門在外就別這麽多客套話了。”鄧綏自行去解那拴在馬身上的韁繩。

    “還是讓奴才來吧。”遊鳴手腳快，三兩下就將馬解開，韁繩遞到了鄧綏手中：“貴人，請上馬。”

    “出了宮，就別貴人奴才的了，喚我公子吧。”鄧綏一個側身，輕鬆的上了馬。“走。”

    遊鳴趕緊解開另一匹馬的韁繩，動作飛快的跟了上去。“公子好馬術，當真是令在下佩服。”

    其實從遊鳴的語調、舉止來看，他似乎並不是宮裏的宦官。然而他又相當熟悉宮裏的每一條路，顯然是在宮裏伺候多年。

    鄧綏不免奇怪：“身為宮中戍衛，忽然離宮會不會引起懷疑？”

    遊鳴不禁愣了愣：“公子怎知道我的身份？”

    鄧綏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麽。許是因著一身男裝的緣故，這笑容比起往日的溫婉，更添了幾分英氣。

    “怪不得公子在宮中如此的風生水起，原來是這般聰慧過人。”遊鳴心生欽佩。“隻是公子別怪在下多嘴，此行相當的凶險，即便我拚勁一身本領，也怕難以保公子完全，更何況還牽扯到營救陛下……公子是否思量要多帶些人手，以備不時之需？”

    “是要的。”鄧綏點頭：“出宮之前，便已經思量此事，你大可以放心。”

    見她胸有成足，遊鳴便不再多言了。

    兩個人馳馬一路飛奔，揚起了一道土塵。

    可還留在永樂宮的陰淩月就沒有這般豪情壯誌的瀟灑了，相反，她隻覺得滿心疲憊，整個人癱軟在病榻上。

    “去拿銅鏡來。”

    “小姐……您放心，您身子沒有大礙。蘇太醫正在配藥，等下服了藥就……”

    莫璃賠著小心伺候，可話還沒說完，就聽見皇後不悅是責備。

    “本宮是讓你拿銅鏡來，哪裏有這麽多廢話？”陰淩月很是不滿，這一嚷，胸口悶的厲害，又不禁喘咳起來。

    “諾。”莫璃緊忙轉身取了銅鏡過來，遞給皇後的時候雙手微微發顫。

    陰淩月一把抓起了銅鏡，才照了照自己的臉，那銅鏡就被她扔了出去。“豈有此理，本宮的臉怎麽會變成這樣？蘇文呢？他這個沒用的庸醫。治不好本宮的身子就罷了，竟然連本宮的容顏也保不住，倘若陛下回來，看到本宮這副尊容，還有什麽情分可言？”

    “皇後娘娘息怒。”蘇文端著藥走了進來。

    “你還有臉來。”陰淩月一雙眼睛都能噴出火來：“你怎麽肯以讓本宮變成這個樣子？”

    “回皇後娘娘，您鳳體孱弱，舊疾剛剛痊愈不久。鳳體還沒有調養安好，就被病邪所侵，才會致使病症如此嚴重。微臣已經配好了外用內服的藥膏，連續塗抹數日，不見風，不食用辛辣刺激的食物，便可藥到病除。”

    “十數日才能藥到病除？”陰淩月氣得都坐不住了。“本宮才不要等這麽多日子，你馬上即刻就治好本宮的病，本宮還要出宮辦事。”

    心裏像是有萬千隻螞蟻啃噬，陰淩月難受的無以複加：“本宮一時一刻都坐不住，何以能挨到十數日後？你趕緊想辦法！”

    “皇後娘娘恕罪，微臣沒有這個本事。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娘娘若是不停醫囑，擅自吹風外出，那將來容顏有所閃失，可別怪微臣醫術不精。”

    “你竟敢這樣對本宮說話！”陰淩月當真是氣急敗壞了。

    “微臣所言每個字都是憑借醫德，皇後娘娘若是不喜歡聽，大可以請微臣離開。”

    “你……”

    莫璃趕緊上前打圓場：“蘇太醫被多心，皇後娘娘病中難免心氣不順。敢問太醫這藥怎麽用，哪一種是內服，哪一種外敷？”

    蘇文頷首道：“綠色的藥膏是給娘娘塗抹在肌膚上，鎮痛止癢，平複風疹的。而藥丸則是搗碎衝水，內服解毒的。藥丸每隔一個時辰服用一回。藥膏每隔兩個時辰洗去敷抹一次。不可間斷。此乃三日的藥量，稍後微臣會再為皇後請脈，酌情添加藥量。”

    “多謝太醫。”莫璃使了個眼色，莫玢連忙拿了銀子過來。

    “皇後娘娘無需這般客氣，治病乃是微臣的本分。”蘇文根本就不在意這些東西。

    “你拿著便是。”陰淩月感覺自己快要被憋死了，哪怕是有火有氣，也終究撒不出來。“她怎麽樣了？”

    “鄧貴人的情況比娘娘您還要嚴重些。”蘇文謊稱：“若是高燒不退，可能危在旦夕。”

    “那你就對為她盡盡心。”陰淩月沉眸道：“記得，不要假手旁人。”

    “諾。”蘇文恭順垂首，心裏巴不得如此呢。“微臣告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