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徒勞無功皇後鐵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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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若瑩笑了,並未做聲的笑。ggaawwx
低眉撫弄了一下手腕上的珍珠手鏈,舉止優雅。從她的臉上,並沒瞧出點局促,從頭到尾,她都無視了皇後的威嚴。
“你自己看看吧。”劉肇將那絹子扔了過來。
絹子輕飄飄的,並沒有被丟出多遠,就那麽落了地。
可皇帝的這個舉動,在陰淩月看來,仿佛是晴天霹靂一般。她提心吊膽的走過去,低眉應是。才俯身親手撿起了那片絹子。
上麵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子。一下一下的刻在自己心上。
“陛下,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臣妾並沒有”
“鄧貴人。”劉肇打斷了皇後的話,目光沉穩的落在鄧綏臉上。“妥冉何在?”
鄧綏隱約覺出了原因,連忙上前道:“啟稟陛下,妥冉身子有些不適。送了臣妾過來,便吩咐她回宮了。”
“因何不適?”劉肇這一句,似是在關心一個侍婢。但其實,他實在關注整件事情。
這些日子的相伴,鄧綏多少也和皇帝有了一些默契。他這樣一問,鄧綏就知道深淺了。“陛下,臣妾有錯,還望陛下恕罪。隻不過這件事情說大也大,關係到女兒家的清白。臣妾以為,是不是先請妥冉過來,待臣妾問過她的心思再稟明陛下。”
說話的同時,鄧綏不經意的對上了皇後的目光。
她明白,皇後已經完全了然整件事情,便勾唇一笑。
“無棱,去傳妥冉過來。”劉肇似是準備一查到底了。
而這個時候,已然過了午時。
陰淩月沉住氣,溫和道:“陛下早起便過來,折騰到現在這個時辰,想必是餓了。不如臣妾吩咐小廚房上一些糕點,空著胃總是會不適的。”
皇帝沒有做聲,於是陰淩月便轉過身自作主張的喚了冷秋:“你去看看小廚房有什麽,挑新鮮的拿來。”
“諾。”隻是一眼,冷秋就明白皇後的意思。一定是讓她設法堵住妥冉的嘴。眼下這樣危急的時候,這件事辦起來不容易。但既然皇後吩咐,她就得竭盡所能。
“且慢。”劉肇忽然出聲,語氣有些不悅:“朕沒有胃口,不必費事。”
陰淩月不由得心頭一緊。看來皇帝已經開始防著她了。“是,那就請陛下再飲一盞清茶。”
姚嘉兒心想,皇帝這架勢八成是要困住皇後,徹查到底了。如果現在皇後遭難,那麽對鄧貴人是有益處的。可對她是好事還是壞事呢?畢竟從前為虎作倀,她沒少替皇後“分憂”。這個時候萬一皇後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態,她豈不是要跟著遭殃
可最無奈的就是,怎麽能取得鄧貴人的信任,又不得罪皇後呢。
正在焦慮的時候,忽然聽見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姚嘉兒剛抬起頭,就看見乳母焦急的站在門口。
“陛下。”姚嘉兒連忙上前一步:“照顧勝兒的乳母來了,興許是勝兒有什麽不適。能否容臣妾過去問問是怎麽回事?”
“好。”劉肇爽快的答應。
姚嘉兒急忙走過去,壓低嗓音問:“出什麽事情了?”
“貴人不好了,小皇子又吐奶了。這時候啼哭的厲害,任憑奴婢幾人怎麽哄,都不見起色。您還是趕緊回去瞧一瞧吧!”乳母急的臉色發白,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
“好,我這就回去。”姚嘉兒連忙返回聖前,含著淚道:“陛下,勝兒不太好,臣妾想回去照顧他”
“好,你回去便是。”劉肇有些不放心,道:“讓鄭眾用禦輦送你回去。”
“多謝陛下。”姚嘉兒含著淚謝過,正準備轉身。
陰淩月連忙道:“嘉兒且慢,本宮這裏有一張藥方,你拿去給太醫看看,興許用得上。”
說話的功夫,陰淩月就讓冷秋去梳妝台拿了一張藥方過來。
“多謝皇後娘娘。”姚嘉兒接過了這張同樣寫在絹子上的藥方,說不清楚是什麽感覺。憑她對皇後的了解,這絕對不僅僅是一張藥方這麽簡單。“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快去吧。”陰淩月和婉道:“好好照顧勝兒要緊。”
姚嘉兒這一走,殿上的氣氛一下子又沉寂了許多。
誰都沒有輕易再說點什麽。
倒是鄧綏有些不舒服,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
不過皇後這裏的東西,再美味,她也是不敢吃的。
“鄧貴人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馮芷水瞧出不對,少不得多嘴問一句。
“也沒什麽。”鄧綏回以微笑:“可能是這兩日在和歡殿總想著周貴人的事情,心裏有些難受,沒休息好。”
馮芷水饒是點了點頭:“鄧貴人對周貴人這份心思,當真是羨煞旁人。”
“後宮都是伺候陛下的姐妹,理當是一樣的心思。”鄧綏不軟不硬的說:“分了彼此才會覺得有親疏之別。當妹妹的,自然希望每位姐姐都太平安康,後宮和睦。也免去了不少的麻煩。”
“這倒是。”馮芷水被她這麽一頂,心裏有些不痛快。
隻是礙於帝後的麵子,氣氛有這樣詭異,她也不好表現出什麽來。可原本是想奉承鄧貴人兩句,卻被人不識好歹的這樣慪了一下,心裏還是別扭的不行。
而這個時候&bp;,無棱也帶著妥冉返了回來。
“奴婢拜見陛下,給皇後娘娘請安。”妥冉恭敬的行了禮。
鄧綏走過去,皺眉道:“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之前的事情如今已經被擱在台麵上來說了。隻是這件事畢竟關係到你,要不要說,要怎麽說,我必得要先問過你的意思。”
“鄧貴人到底是寬厚之人,對身邊的婢子也這樣好。”王若瑩笑吟吟道:“與其旁人多一句少一句,未必能說到點子上。那不如就讓妥冉自己來說吧。她自己說,也省的有不實之言。”
“諾。”妥冉垂首應下,轉而朝皇帝行禮:“那一日是莫玢在奴婢的茶水裏做了手腳,放了一些讓奴婢身子發軟的藥。當時奴婢正在偏殿休息,還以為自己了病,想要找人帶奴婢去禦藥房。就在這個時候,莫玢領了個侍衛進來,那人臉,卻毛手毛腳奴婢拚命的抵抗,狠狠踢倒了房裏的桌案,那侍衛一時害怕躲開,奴婢就從後門逃了出來,一下子跳進了後麵的荷花池。幸虧池麵的冰不算厚,涼水一激,奴婢身上才有了些力氣。而這個時候,鄧貴人正好來尋奴婢,那侍衛一害怕,就逃走了。”
“莫玢竟然這麽大膽子,敢害鄧貴人身邊的婢子?”馮芷水驚訝的說不出話。
“是呢。”王若瑩皺眉道:“這件事想必也是莫玢致死的原因。不然皇後娘娘也不可能這麽著急將她滅口。”
陰淩月很疑惑,這些事情,王若瑩究竟是怎麽知道的。就連莫璃事先都不知道莫玢為何要死。她沉眉,表麵上沒顯出什麽,可心裏卻不停的在想,到底是什麽人走露風聲,還是讓這個最不起眼美人狠狠咬傷一口。“王美人似乎很了解整件事情的始末啊!”
“不甚了解。”王若瑩宛然笑道:“臣妾若是了解就好了,也不必耽誤陛下這麽多功夫。”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廖卓碧伏跪在地上陰冷笑道:“皇後娘娘一向自恃甚高,以為您的手腕是這宮裏最高超的,任是誰都不可能找到證據。那麽眼前這件事,您又要怎麽解釋呢?就連殺莫玢滅口的動機都有了,還讓陛下相信這件事並非是你所為麽?”
略微整了整鳳袍,陰淩月朝皇帝跪了下去:“陛下,妥冉這件事情臣妾的確知道。是莫玢那丫頭對臣妾坦白了整件事。臣妾原本是應該將她發落去永巷嚴懲。可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哀求臣妾放她出宮,臣妾著實心軟就答應了。臣妾不明白王美人是怎麽得知這件事情的,也不知道為何就一口認定莫玢的死是臣妾所為。辜負了陛下的信任,是臣妾不對,可若是真的將莫玢發落去永巷,臣妾也怕這件事會掀起更大的誤會。比如鄧貴人會以為是臣妾指使莫玢這麽做,實際上,不過是她嫉妒妥冉才會如此。”
王若瑩不由得委屈起來:“皇後娘娘這話,臣妾怎麽敢當呢。臣妾哪裏會認定了您如何。不過是呈現在麵前的證據所指罷了。”
鄧綏默不作聲,一直觀察著皇後的舉止。說真的,這麽多證據逐一呈現在陛下麵前,她仍然能做到理智冷靜,絲毫沒有因為心中的怨懟而失了分寸。總算是處理的很得當。而且即便是證據一樣樣的擺出來,終究也不能證明皇後有什麽大錯。
“陛下,臣妾以為,皇後娘娘這麽做,不外乎是想息事寧人。”馮芷水還沒咽下剛才那口氣,少不得要為皇後分辯兩句。“自己身邊的婢子做出了這樣不光彩的事情,按說是該重責。可若是真的發落去永巷,那這件不光彩的事情就要揭穿了。暫且不說會不會令鄧貴人誤會,就是傳到臣子們的耳朵裏也不好。後宮的奴婢敢用這樣的手段,豈不是汙損了皇家的名譽麽。再者,莫玢那丫頭如今也已經死了,這件事情想來也沒有什麽可追究的。大事化小方可免去不少麻煩。”
“照你這麽說,莫玢就白死了?”王若瑩凝眉看著馮芷水:“那她這條命豈不是白搭了!”
“奴婢伺候主子,便是將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給了主子。做出了危害主子的事情,原本就不會有好下場。現在她已經死了,就此打住就算了。為何還非得要牽累主子受責呢!再說,此事皇後娘娘並不知情,即便真的是皇後娘娘處置了莫玢,也沒有什麽了不得的。畢竟是這丫頭有錯在先。不然好好的,怎麽活作著要出宮,還就這麽送了命呢!”
“那她的家人有什麽錯?”王若瑩不依不饒的問:“奴婢做錯事不該牽累主子受責,她的家人就該平白遭災?她可是自幼就入了陰府伺候皇後娘娘,也是近來才知道還有親人在人間。這些親人又做錯了什麽呢?”
“那誰會知道呢!”馮芷水不以為然的說:“就不可能是有人故意要陷害皇後娘娘,才會殺了莫玢的家人,妄圖嫁禍給嗎?臣妾也好奇,這些事情皇後娘娘不說,臣妾根本聽都沒有聽過,王美人怎麽好像什麽都知道似得,這未免也太奇怪了!難不成你素日裏沒陪在陛下身邊伺候的時候&bp;,就挖空心思再調查這些?”
王若瑩轉而朝皇帝低下了頭:“陛下,臣妾隻是無意中發覺有人運送個奇怪的袋子出宮,一時好奇,就讓人跟著去看看。沒想到竟然是莫玢的屍首,還被送去了亂葬崗。至於那個絹子上的內容,除了仵作驗屍寫下來的,其餘是莫玢藏在衣裳裏的一塊小竹片,道明原委。臣妾不過是重新抄寫了一遍就寫在同一片絹子上了。原本的那塊竹片,也在這裏。還請陛下過目。”
劉肇已然沒有了興致:“朕不看了。隻是你確定這屍首是從宮裏送出去的?”
“臣妾確定。”王若瑩皺著眉頭道:“臣妾當時並非一個人看見的。實際上,梁太妃身邊的娟安也看見了。隻是去亂葬崗將屍首運回來的就是臣妾自己。但在此之前,娟安也確定那奇怪的布裏麵裹著的是一具屍首。因為屍首上的銀飾掉了下來,娟安認得,那是莫玢的東西。現下那個飾物還在娟安手裏。”
王若瑩微微歎氣:“也是臣妾有防人之心,就怕有人誣陷此事乃是臣妾所為。才特意讓娟安帶著那飾物,來日如若陛下不信,起碼還有人證可以替臣妾說明。陛下若不信,大可以傳召娟安前來對質。她是梁太妃身邊的人,素日與臣妾沒有點交情,想來也不會是為了什麽目的才來幫臣妾的。能叫人相信。”
也是這個時候,陰淩月才忽然明白一件事。眼下不是她和鄧綏的交鋒,而是她和整個後宮的交鋒。甚至就連皇帝也巴不得看著她一層一層的被人剝皮!
“陛下,臣妾確定莫玢是活著離開皇後的,有宮中的記檔冊和侍衛親眼所見為證。至於為什麽王美人會看見莫玢的屍首被送出宮去,臣妾不得而知。也許是有人殺了莫玢,又將人送回宮故意做了這個局。臣妾問心無愧,其餘的話,臣妾也不想多說了,陛下要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吧。”
陰淩月隻覺得自己就快要沉不住氣了。她很害怕皇帝會信這些人的話,跳出來維護鄧綏。亦或者她怕這件事情,原本就有他的授意。如此一來&bp;,不管莫玢是不是她殺的,也不管她是不是皇後,都隻有一個結局。
王若瑩很憋氣,費了這麽大的功夫,眼看著就要揭穿皇後的偽裝了,卻顯然還是不夠力度。“陛下,臣妾也隻是將自己所知稟明。至於莫玢究竟死於何人之手,臣妾的確沒有親眼所見。”
“是啊。沒有親眼所見的事情,誰又能下結論呢。”馮芷水幽幽道:“但不管怎樣,陛下,臣妾以為莫玢不過是個婢子。因為一個婢子的事情驚動陛下與皇後娘娘,且還困擾這麽久,已經很不妥當了。既然人都已經死了,不管她活著的時候做錯了什麽,也請陛下念在她多年侍奉皇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就這麽寬恕她吧。”
“也是。”王若瑩無奈而笑:“不然能怎麽樣,死人又不會說話。即便她身上有這麽一片竹子,也不能證明皇後娘娘就是殺她的凶手。即便她的命真的是斷送在皇後娘娘手裏,那主子要奴婢死也是尋常事,沒有什麽了不得的。”
說到這裏,她隻覺得索然無味:“臣妾原本就不該蹚渾水,這下可好,白費了這麽多功夫,還差點被冤枉是真凶卻終究也隻能這麽含糊過去。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當初不多事呢。萬一要是皇後娘娘因為此事而對臣妾有了不滿,那往後臣妾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沒有發的事情,別妄加揣測。”陰淩月側目睨了她一眼:“本宮一向寬待後宮姐妹,你可曾聽聞本宮刻意為難過誰?”
“是了。”王若瑩一臉愧笑:“都是臣妾不好,皇後娘娘教訓的是。既然是無功而返,又為陛下增添困擾,臣妾願意承受責罰。”
鄧綏聽得累了,不由得皺了皺眉:“陛下,現在能說明白的就是莫玢曾經陷害過妥冉。別的事情,臣妾以為沒有直接的證據,不如就這麽擱下好了。就如同臣妾也能證明,自己沒有陷害過周貴人,更沒有對她痛下殺手,卻一樣找不到是誰對周貴人下此毒手一樣。不過事實就是事實,即便這一刻不能查出真相,也早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不如再等一等就是。”
“朕乏了,皇後看著辦吧。”劉肇起身,大步流星的走過來,一把握住了鄧綏的手腕:“朕餓了,去你宮裏用午膳。”
兩個人步子輕快的離開了正殿。
快到陰淩月還沒來得及行禮,人就已經不見了。
“那臣妾也告退了。”王若瑩朝皇後行了禮,邁著悠然的步子走了出去。
廖卓碧則被無棱著人送去了永巷。(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