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寒(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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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甜的茉莉香氣襲來,不,比茉莉更芬芳、更甜美。
柔嫩的唇瓣綿軟得不可思議,裴釗陽含住了,輕輕地摩挲了兩下,旋即扣住了她的脖頸,加重了力度用力地吸吮了起來。
辛阮猝不及防,隻來得輕唔了一聲,整個人便好像被卷入了狂風驟雨的嬌花,隻能隨之起舞。
呼吸聲逐漸淩亂急促,帶著本能的索求。
裴釗陽撬開了她的齒關,追逐著她的香軟,將她的防線一一攻破,那味道是如此的美好,一時之間,心頭的渴望像燎原的野火,在體內點燃。
彼此的氣息糾纏著,仿如融為一體。
不知道過了多久,辛阮終於有點清醒了,雙手撐在了裴釗陽的胸口,用力地掙紮了起來。
然而她的力氣實在是蚍蜉撼樹,裴釗陽戀戀不舍地又在她的唇瓣摩挲了片刻,這才鬆開了他的唇。
“不喜歡嗎?”他的聲音低啞,“我也沒什麽經驗,哪裏親得不好,你告訴我,我改進。”
辛阮手腳發軟,全靠他的雙掌托在腰上才沒軟倒在他的懷裏,重新獲得自由的呼吸甜膩而急促,幾綹發絲淩亂地黏在了臉頰、唇邊,眼波流轉處,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幾分性感的媚態。
而眼角處那道淺淺的傷疤乍眼一看,仿佛是勾起的眼尾,更添風情。
裴釗陽看得心頭發熱,忍不住又俯身在眼尾處輕啄了幾下。
辛阮定了定神,終於恢複了幾分力氣,用力地推開了他,氣惱地叫了起來:“裴釗陽,你太過分了!”
“對不起,”裴釗陽毫無誠意地道歉,“我情不自禁。”
鬼才會信他,還親得不好,不要太好好嗎!
這麽駕輕就熟地拿辛苦費當幌子,一看就是個慣犯。
辛阮的臉漲得通紅,和他保持了一米的距離,神情警惕:“你別再動手動腳的了。”
裴釗陽嘴角的弧度漸漸淡了下來,沉默了半晌,緩緩地道:“可以,不過,我們好像是夫妻,我怎麽看不到你想適應這個關係的誠意?”
辛阮語塞。
算了,床都上過了,也都裸裎相對過了,再糾結別的也沒什麽意思。
“誰說我沒有?”她小聲反駁,“而且……夫妻也不一定要親來親去的,很多人都是……相敬如賓,那樣也很好。”
裴釗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臉色有點陰沉:“是嗎?那你和徐立方呢?”
辛阮怔了一下,扭頭就往外走去。
後背被抱住了,裴釗陽的雙手環住了她的腰,止住了她的去路。
下巴擱在了她的肩膀處,裴釗陽低聲道歉:“對不起,我不該胡亂說話,你別生氣了,以後沒你的允許,我不動手動腳了。”
辛阮哭笑不得,這難道不在動手動腳嗎?
“你鬆手,我去拿點水果來給你吃。”
裴釗陽鬆了一口氣,連忙道:“我來,別把你手給切了。”
橙子為了防止爛,放在了陽台上,他拿了進了廚房,沒一會兒就端了出來,照例是切得很整齊的橙子肉。
辛阮終於確信他曾經是個軍人了,這樣一板一眼的,還真像是部隊培養出來的。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裴釗陽繼續和那天一樣看著軍事節目,辛阮並不太感興趣,看著他筆挺的坐姿,忽然來了靈感,拿了一張紙隨手塗鴉了起來。
一個威風凜凜的簡筆獵戶,百步穿楊、箭無虛發,令山裏猛獸、妖精都瑟瑟發抖的天敵,長得粗獷、凶悍,臉上,嗯,畫上胡子。
因為母親的意外去世,家裏人從來都不讓辛阮接觸繪畫,然而遺傳真的很神奇,辛阮卻依然不可抑製地喜歡上了。
十幾歲的時候,她自己偷偷買了些繪畫的專業書,一板一眼地開始自學,高中開始住宿,有了更多的自由時間,她一有空就塗塗畫畫的,班裏所有黑板報、手抄報的圖畫部分都由她包了。
原本她想著等自己成年了就好好和外公外婆談一談,她不是媽媽,無論怎樣都不可能重新走媽媽的老路,她不想成為什麽畫家,隻是想把畫畫作為一個興趣,豐富一下自己的生活。
然而外公很快就病倒去世了,臨終前再三叮囑她不要畫畫;大學裏又發生了一點意外,原本幾近執著的渴望無奈地屈從了現實,漸漸消失了。
直到和徐立方結婚後,她在家裏無所事事,才又撿起從前的那一點愛好,把自己的塗鴉發在了微博。
一邊偷看觀察著裴釗陽的表情,一邊勾勒著獵戶的細節,初稿畫好了,辛阮托腮想了半天,決定給他起個土得掉渣的名字——“大毛”。
興致勃勃地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她打開了電腦,用繪圖板重新繪入了電腦,又上傳到了微博,這才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一看時間,已經快十點了。
“篤篤篤”,臥室的門響了幾下,她抬眼一看,裴釗陽站在門口,神情嚴肅:“該睡覺了。”
辛阮看了看電腦裏的獵戶,又看了看他,就算用力抿著唇,也還是克製不住揚起的嘴角。
“你笑什麽?”裴釗陽皺起了眉頭,“熬夜傷身體,尤其是女人,會導致身體疲勞,免疫力下降,最糟糕的是會影響你的皮膚,導致膚色暗黃沒有光澤,出現黑斑——”
“等一等!”辛阮趕緊投降,“我不熬夜,我這就睡了,你也可以回去了,要不然你自己也熬夜了。”
裴釗陽的臉色稍稍有些不太自然,輕咳了一聲道:“太晚了,要不我就在這裏睡一下?”
所謂得寸進尺,想必說的就是裴釗陽這樣的。
如意算盤打得太好了,蠶食鯨吞。
辛阮也沒力氣和他理論,打開櫃子翻了半天才找到了一根泛黃的舊毛毯丟在了客房那張一米的小床上:“你確定要睡這裏?”
“挺好。”裴釗陽坦然自若地抖開了毛毯。
辛阮自顧自地洗漱睡覺了,躺在床上卻有點不太得勁,以至於一整晚都睡得有點不□□生,半夜驚醒了兩次,還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裏,華智科技的員工蜂擁而至,圍著她憤怒地要個說法,為什麽要虐待他們的老總?大冷天的隻給一條破毛毯,現在他們老總感冒生病住院了,公司要破產了,要她負責。
“讓她賠!”
“對,讓她來做牛做馬!”
……
憤怒的呼叫聲一直響個不停,忽然不知怎的,那些人的臉變成了徐立方欠錢的那些供應商的嘴臉,拉著她撕扯了起來,她嚇得魂飛魄散,一下子醒了。
躺在床上,她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從夢境中清醒過來,一摸,後背起了一身的冷汗。
一看時間,已經快九點了,她慢吞吞地起了床,走出房間一看,裴釗陽已經不在了,床上的毛毯疊得整整齊齊,好像一塊豆腐幹。外麵的餐桌上放著吐司麵包片和泡好的牛奶燕麥,旁邊放著一張紙,上麵的字跡淩厲,力透紙背:燕麥牛奶微波爐熱一下再吃,鍋裏有煮好的雞蛋,今天早上還有事情,要先走了,下次可以現煎雞蛋給你吃。
落款是裴釗陽。
一股玄幻的感覺湧上心頭。
不知道夢裏那些罵她的華智科技員工看到這一桌早餐,會有什麽樣的感覺……
前陣子日子過得稀裏糊塗的,接連在外婆家和裴釗陽這裏汲取了力量,辛阮覺得自己的心情舒暢了很多。看了看日曆,已經是大年二十八了,她打算過了年就去認真去找一份工作,好歹也曾經是重點大學畢業的高材生,雖然脫離社會一年多,但總也能自己養活自己吧。
上網搜了搜招聘信息,圈定了幾家公司,隨即微信中跳出來了一條消息,唐梓恬約她中午一起吃飯。
唐梓恬就職的財經雜誌很是闊氣,走的是精品高端路線,辦公室租住在市中心cbd的一座大廈裏,底下就是富盛廣場和鉑聖百貨,吃飯逛街都很方便。
辛阮到了約好的一家私房菜館,唐梓恬已經在了,坐在卡座上朝她揮了揮手裏的菜單。
“我們雜誌社明天還要正常上下班,哪家公司能摳成這樣?”唐梓恬半真半假地抱怨著。
“你回家了還不是照樣寫稿、看書?”辛阮調侃道。
她很了解這個閨蜜,生性要強,什麽都要做到最好,畢業才一年多已經在這個圈子裏站穩了腳跟,期間付出了很多常人看不到的艱辛,經常半夜裏都在潤色稿件和策劃。
唐梓恬一想也是,氣順了點:“算了,看在年終紅包的份上就不和老板們計較了。”
點了幾個家常小菜,兩個人要了一壺大麥茶,一邊吃一邊聊了起來。
“這兩天好點了沒?”唐梓恬打量著她,“看上去臉色還不錯。”
“沒事了。”辛阮笑著道。
唐梓恬有些生氣:“落井下石的小人可真多,昨天一個同學在群裏問你現在怎麽樣,有人還含沙射影地嘲笑你,我氣得出去撕了一通。”
“和他們撕什麽?”辛阮失笑,“嘴長在別人身上,撕了給自己添堵。”
唐梓恬哼了一聲:“都是些勢利的,你忘了以前你結婚的時候群裏多少跪舔徐立方的?我可沒那麽好脾氣,就算你落魄了,也輪不到他們指手畫腳的。”
辛阮並不在意:“別提他們了,說點兒高興的事吧,昨晚俏妹兒和我聊天,說她要戀愛了。”
“她哪天不戀愛啊,不是這個小鮮肉就是那個小土豪,”唐梓恬嘲笑道,“就沒見她正經談個男朋友。”
俞俏俏在半個娛樂圈的邊緣混,身邊太多盤順條亮的男人或是男孩,還真的花心得很。
“那你呢?你現在工作不錯,是不是該回頭看看你那些可憐的追求者了?”辛阮問。
追求唐梓恬的人很多,她卻一直單身,信誓旦旦說要做出一番事業來再考慮另一半的問題。
辛阮也就隨口一問,可沒想到,唐梓恬居然不出聲了,盯著杯子裏的茶半晌,慢悠悠地道:“我可能真的喜歡上一個人了。”
“誰啊?”辛阮驚喜地問。
“保密。”唐梓恬俏皮地道,“等我追得有點眉目了告訴你,要不然到時候被拒絕了就太沒麵子了。”
“誰還能拒絕你啊,唐大美人。”辛阮調侃道。
這話倒不算是恭維,唐梓恬以前是中文係係花,又是學霸,演講、主持、辯論一把抓,在學校中擁躉者無數,是女神級別的人物。
唐梓恬笑著歎了一口氣:“我一點兒把握都沒有,那個人……太優秀了。”
“女追男隔層紗,一定能把人拿下的,加油!”辛阮真心實意地鼓勵著。
兩人說說笑笑,正吃得開心呢,唐梓恬的手機響了起來,她一看屏幕上跳動的號碼,立刻接了起來,神情驚喜:“秦先生你好……那可太好了……我有空……好,我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她一邊叫買單一邊歉然道:“對不起啊小阮,裴釗陽的特助約我下午商談采訪計劃,我得馬上過去。單我買了,你留這裏慢慢吃。”
看著她幹練的背影出了大門,辛阮有些悵然。
兩個好友和她一起從同一所高中畢業,各自上了心儀的大學,現在她們都在各自的領域有了很好的發展,唯有她,畢婚、離婚、閃婚,經曆了婚姻的酸甜苦辣,結果一事無成。
慢吞吞地吃完了飯,順便到旁邊的百貨公司逛了一圈。
想想裴釗陽可能還會再得寸進尺,她索性就買了一套床上用品。要是再讓人蓋那條舊毯子,她怕會在夢裏讓華智科技的員工生吞活剝了。
拎了一大袋東西,辛阮懶得去地鐵站了,可百貨公司門口等的士的人太多了,她隻好往馬路對麵走,前麵有幾棟辦公大樓,打的方便。
然而走到一半,辛阮發現她做了個錯誤的決定,前麵的大廈那裏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大門口擠著一大堆人,在寒風呼嘯中舉著標語,鬧哄哄的,旁邊有警察在維持秩序。
無良徐記,坑人錢財!
欠債還錢,子債父償!
我們要過年,我們要養家!
……
辛阮看了幾眼,一下子回過神來,臉色漸漸蒼白了起來。
徐家的大本營徐記食品就在這棟大樓裏,徐立方幾年前轉型的時候專門開了一家新的徐記智能電子公司,走的是單獨的財務製度,徐記食品隻是一個有限投資者的身份,因此,這次資金鏈的斷裂,徐記食品雖然也遭到了重創,但和電子公司的運營在法律上並沒有什麽牽連。
顯然,那些被欠款的供應商急眼了,鬧到名義上的母公司這裏來了。
再看也毫無意義,她轉身就走,剛走出十幾米遠,就看到幾個人從大廈的側門口匆匆走了出來,大冬天的,一個個都戴著帽子圍著圍巾,隻露出了兩個眼珠子。
眼看著就要擦身而過,中間有人停了下來,吃驚地叫了一聲:“小阮,你怎麽在這裏?”
辛阮停下腳步,好一會兒才認出來,這人居然就是徐立方的父親,她的前公公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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