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驚蟄(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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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外的緊致阻住了裴釗陽攻城掠地的去路。

    然而, 箭在弦上, 披堅執銳、無可阻擋。

    低吟聲聲入耳, 眼波嬌媚入骨。

    沸騰的血液將腦中的那一絲遲疑和困惑徹底驅除, 裴釗陽緊緊地抱住了眼前的女人,沉醉在那一片洶湧而至的悸動中……

    靜謐的空間中,喘息清晰可聞,從急促漸漸歸於寧靜。

    潮濕的身上黏黏的,裴釗陽輕啄著辛阮的麵頰, 最後停留在了她眼角的那塊小疤上,舔舐了片刻,起身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辛阮輕呼了一聲,手腳酸軟得提不起來, 隻好無力地抱住了裴釗陽的腰。

    到了衛生間, 兩人清洗了一下身體,蓮蓬頭下, 辛阮白皙的肌膚上透著一點點裴釗陽留下的紅印, 眼神氤氳中透著綿綿的濕氣, 仿佛春花般嬌豔, 又仿如春雨般纏綿, 裴釗陽沒忍住,抱著她又熱吻了一遍, 幾乎再次擦槍走火。

    回到臥室, 床單上的一抹暗紅有些觸目, 辛阮定定地看了很久, 默默地將它換掉了。

    可能,這是世界上最亂的一團亂麻。

    關了燈,兩個人躺在床上,辛阮剛側過身,一隻胳膊伸了過來,不容拒絕地將她攬進了懷裏。

    四周悄寂無聲,黑暗仿佛成了最有用的偽裝。

    “你騙我……那晚……我們沒有那個……”辛阮喃喃地問,“為什麽?”

    “我從來沒有說過我們倆酒後亂性了,”裴釗陽很是坦然,“是你自己扔了錢給我逃走了。”

    “那我們為什麽都……沒穿衣服?”辛阮有點淩亂。

    “你抓著我不肯放,一個勁兒地親我,後來在我身上吐了,”裴釗陽的嘴角微微勾起,回憶著那心猿意馬的一晚,“我隻好給你換衣服衝澡。”

    還真是能忍,裸裎相對了還沒亂性。

    辛阮的腦中閃過一絲不合時宜的雜念。

    像是看出了她的念頭,裴釗陽猛地吻住了她的唇,用力地吸吮了一下,氣息微微有點紊亂了起來:“當時你喝醉了,我怎麽也不能乘人之危,我想等你清醒的時候。”

    這說法真是正派,要不是和他在一起了兩個月,對他有了那麽一點了解,辛阮還真的難以相信還會有這樣坐懷不亂的男人,除非……

    “那你後來怎麽不解釋還非要和我結婚?”她有點無語了。

    “除了沒到最後一步,親的摸的還有其他該做的,我們都做了,我當然要對你負責。”裴釗陽貪婪地在她的發梢上親吻著,柔滑的發絲撩在他的臉上,癢進了他的心裏,那淺淺的幽香襲來。

    聞過這樣的味道,他還怎麽能不用力地抓緊?

    他就是故意讓辛阮誤會的,當時如果解釋清楚了,以辛阮的脾氣,隻怕就不會破罐子破摔痛快地和他結婚了。

    房間裏再次沉默了下來。

    辛阮睜著眼睛,毫無睡意。她在等著,等裴釗陽的疑問,可等了半天,耳邊卻還是裴釗陽沉穩的呼吸聲。

    “你沒什麽要問我的嗎?”她忍不住了。

    裴釗陽沉默了片刻,從善如流:“你和徐立方是怎麽回事?”

    “我……”辛阮頓住了,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雖然和徐立方已經沒有關係了,但這件事情因她而起,牽涉到徐立方作為男人的顏麵,和徐立方談了三年的戀愛、一年多的婚姻,雖然結果不盡如人意,她也不想拿別人的隱私作為談資,更何況,裴釗陽又是徐立方的對頭。

    “不想說就算了,”裴釗陽很體貼地道,“我大概也能猜到,別為難自己了。”

    辛阮鬆了一口氣。

    此時此刻,性事後的疲倦如潮水一樣地湧了上來,她有點累了。

    可能是很久沒人同床共枕了,辛阮有點不太適應,這一覺睡得有些不□□穩,夢裏總覺得有人掐住了她的咽喉,讓她喘不過氣來。

    半夜裏她醒了過來,原本熱烘烘的被窩有點涼,身旁空無一人,一看時間,淩晨一點多。

    躺在床上清醒了片刻,她披上衣服起了床,悄無聲息地走到了房門外張望了一圈,隻見和客廳相連的陽台上有一點紅光在暗夜中明滅,裴釗陽在抽煙。

    她怔了片刻,默默地回到了床上。

    大約過了小半個小時,裴釗陽回來了,重新鑽入了被子裏,一股淺淺的煙草味道襲來,不知道是不是不想驚動辛阮,他躺得離辛阮挺遠,縮在了床的角落,讓人懷疑他下一秒會不會掉下床去。

    辛阮屏息沒有動。

    過了約莫十幾分鍾,辛阮都快迷迷糊糊睡著了,裴釗陽又靠了過來,把她整個人重新攬進了懷裏,一陣暖意襲來。辛阮忍不住輕唔了一聲,把泛著涼氣的手腳往他熱烘烘的身體上靠了靠。

    “吵到你了,”裴釗陽很是愧疚,“別理我。”

    “你幹什麽去了……”辛阮小聲問。

    “……上了個廁所。”裴釗陽輕聲答道,“快睡吧。”

    辛阮一下子沒了睡意,靠在他的懷裏怔愣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響起了裴釗陽均勻的呼吸聲,他睡著了。

    辛阮小心翼翼地從他手臂的桎梏中探出了身來,就著窗簾縫隙中透出來的微光,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眉峰如劍、鼻管挺且直,臉型略略狹長,下頜處棱角分明,勾勒出了男人的鋒芒。

    靠得近了,越發能感受到這個男人特有的魅力。他沉穩、冷峻、堅定,心中有著一把旁人無人撼動的準則,感情上厚重且細膩;然而,與此同時,他的身上也藏著很多秘密,讓辛阮心生困惑。

    男人是種很神奇的生物,有著女人難以理解的男性自尊;很多男人對女人在性關係上的苛求,到了一種嚴以律人,寬以待己的程度。

    就好比徐立方,因為他的特殊傷情,他不希望辛阮外出工作,也不喜歡辛阮交際應酬,隻願意把她嬌養在家中千嬌百寵。辛阮一旦外出,事無巨細都要和他匯報,如果聚會時有男性友人在場,更要被他再三盤問。

    為此辛阮吵過好幾回,吵的時候徐立方答應的好好的,不再疑神疑鬼,可事到臨頭卻又故態複萌,久而久之,辛阮也沒了力氣。

    今晚,裴釗陽知道了她和徐立方並沒有實質性的夫妻關係,從一個正常男人的角度來說,照理應該欣喜若狂才對,可裴釗陽並沒有,反而偷偷躲在陽台上抽煙,顯然是抑鬱難解。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辛阮想不明白了,就好像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裴釗陽會要和她結婚一樣。

    帶著這個困惑,辛阮進入了夢鄉。

    一早醒來,身旁多了個半裸的男人,而這個男人也絲毫不遮掩他的男色,很是坦然地展示著他的絕佳身材,並身體力行地讓辛阮感受了一下什麽叫做晨間運動。

    末了,辛阮渾身酸軟地躺在床上,裴釗陽卻精神奕奕,起來後在廚房忙了一陣,這才穿戴整齊進來叮囑道:“早飯已經準備好了,你再休息一會兒就記得起來吃,我今天有個研發會議,一定要走了。”

    辛阮懶得動,隻是應了一聲。

    裴釗陽卻走進來,在她的手機上鬧了個三十分鍾的定時器,這才出了門。

    辛阮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睡了一會兒回籠覺,沒一會兒定時器響了,她拿起來剛想關掉,卻看到上麵的提醒寫著:乖,快起來,不吃早飯會變笨。

    真是諄諄善誘。

    她“噗嗤”笑出聲來,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起了床吃了早飯,辛阮收拾起昨晚的殘局。

    窗外明媚的陽光穿過玻璃透射了進來,一夜的春雨後,唧唧啾啾的鳥叫聲又清脆了幾分,讓人心情愉悅。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她接通了電話,一邊開窗一邊用肩膀夾著道:“你好,請問你哪位?”

    “耳元老師嗎?我和我們部門領導溝通好了,同意你的要求,你看你方不方便現在就收一下合同簽約呢?”

    辛阮愣了片刻才想起這位是要買她糖渣渣表情包的小劉,她都快把這件事情忘了。

    小劉一看就是個急性子的,催促著辛阮加了微信好友,沒一會兒就把合同發到她郵箱來了,還一個勁兒地和她發語音:耳元老師,您這情況我們可是破天荒頭一遭呢,以前都是那些百萬大v才會簽這種分成合同,小畫手一律都是買斷的,我們領導很看好你的表情包,說是到時候會下力度推廣的,合同讓您的經紀人趕緊看看,他還挺專業的,沒問題就簽了回傳,我好盡快安排上架。

    小劉還真把裴釗陽當她的經紀人了。

    辛阮心裏好笑,不過也好,就讓她這樣以為吧,聽起來好像不會被人欺負。

    合同有兩頁,都是一些公式化的法律語言,辛阮看得頭暈,深怕有什麽陷阱,隻好小心翼翼地給裴釗陽發了條微信。

    耳元:有空嗎?雲旗通訊的合同來了,能不能幫我看看?

    裴釗陽的回複幾乎下一秒就過來了,簡潔的三個字:發過來。

    合同的條款很清晰,幾乎都按照裴釗陽提的要求一一列明了,除了在雲旗通訊旗下的兩個社交軟件授權分成使用外,還增加了兩條關於開發周邊的條框,規定整套表情包的周邊隻能在雲旗通訊的獨家代理下開發售賣,合作分成。

    要是照裴釗陽的意思,這一條他都不想答應,但辛阮畢竟才是一個新人,太過強硬可能會喪失這個絕佳的機會。

    雲旗畢竟是大公司,在社交軟件方麵有著無可比擬的絕對優勢,付款月結有保障,下載流量公開透明,對辛阮來說,這些都非常重要,就算他財大氣粗簽下辛阮為她開發一個社交軟件,暫時也難以望其項背。

    他瀏覽了幾遍,隨後把合同又交給了公司的法律顧問審核了一遍,兩人商議後在後麵增加了一條違約責任,這才把合同發回給了辛阮。

    “謝謝你,你這麽忙還要打擾你。”辛阮在電話裏歉然道謝。

    裴釗陽的嘴角一滯,好一會兒才道:“我們之間需要說謝謝這兩個字嗎?”

    “那我不說了,”辛阮順從地答應了一聲,“對了,晚上我要和朋友吃飯,俞俏俏說要讓我請客,據她說,這份合同條款很不錯。”

    “好,我正好也有事情。”

    掛了電話,裴釗陽坐在椅子上,目光透過落地玻璃窗落在了這座城市的廣袤天空。

    今天天氣很好,春光明媚,此刻雖然已經將近黃昏,天空依然湛藍,唯有西邊泛起了一層淺緋色的雲,一群白鴿飛過,忽上忽下,向林立的高樓大廈注入了勃勃的生機。

    然而,他此刻的心情卻很微妙。

    他一開始就知道,辛阮和徐立方很恩愛,一結婚就相夫教子,成了徐立方嬌養在家中的主婦。

    可他萬萬沒想到,徐立方有這樣的病,辛阮居然還能甘之若飴,如果不是太過深愛,怎麽可能忍受呢?

    現在的他,利用徐立方的落魄橫刀奪愛,可是,在辛阮心裏,那個男人能徹底消失嗎?

    “篤篤”兩聲,門被敲響了。

    有人探頭進來,笑盈盈地叫了一聲:“釗陽哥,晚上有空一起吃飯嗎?”

    裴釗陽有些意外,鄭南琪是在底下十六樓的研發實驗室實習,怎麽今天忽然跑到他這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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