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梅雨季(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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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空中乍然響起了一道驚雷, 辛阮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兩個糾纏在一起的身影。
徐立方和任何一個女人搞在一起, 她都不會這麽吃驚。
一個據說是對她深情無悔, 在失聯的這麽幾個月裏都日夜思念著她, 回來後又對她死纏爛打,一副迫不及待想要破鏡重圓的模樣,可是,居然早就和卜莎巴有了苟且。
一個看起來雍容坦然,大言不慚地用忘年交來遊說她, 還詳盡地描述了徐立方對她的深情以激起她內心的愧疚,可是,背地裏居然和忘年交如此激情四射。
這也太恬不知恥了!他們嘴上信誓旦旦欺騙她的時候,心裏想的是什麽?難道, 徐立方真的可以把自己撕裂成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一個扮演無怨無悔的情聖,一個則肆無忌憚地享受另一份肉體的快感?
人心真是太叵測了。
看著眼前這一幕, 她不得不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 這位卜莎巴到底要幹什麽?如果她和徐立方好著, 應該恨不得讓男人的前妻徹底從眼前消失, 為什麽還要來勸說兩個人破鏡重圓?她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嗎?
辛阮在原地站了良久, 看著那兩人熱吻著進了房間,又看著燈亮起後忽然熄滅。
無數謎團在她腦子裏徘徊, 就好像這梅雨天一樣, 讓人胸口發悶喘不過氣來。
回到別墅, 男人們正在客廳裏聊天、喝酒, 周周正在教費妗玩骰子,“六個二”、“五個三”的猜得正來勁。
俞俏俏這個是一把好手,立刻興致勃勃地加入了戰團,唐梓恬助陣,幾個男人的目光也被吸引了過去。
辛阮對這個沒什麽興趣,心不在焉地看了兩把就和大家告辭,回到了樓上。
小木樓設計得古色古香,尖屋頂、大圓床,床上用木架子架著紗幔,雪白的床單上鋪著心形的玫瑰花,浪漫得很。她衝了個涼出來一看,裴釗陽已經在了,換了一件睡衣趴在陽台的欄杆上看星星。
“不陪他們再玩一會兒?”辛阮走到他身旁。
裴釗陽側過臉來看著她:“怎麽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麽出去一趟不開心了?”
這個時候提徐立方有點煞風景,可是,辛阮也不想瞞著裴釗陽,她隱隱有種直覺,這個卜莎巴不太簡單。
“剛才我看到徐立方和卜莎巴了,”她靠在了裴釗陽的肩膀上,悶聲道,“他們倆是……那種關係。”
裴釗陽也愣了一下,半晌才輕籲了一口氣,恍然大悟:“怪不得,這樣的話,她沒頭沒腦地投了巨額資金那就能理解了,愛情使人盲目。”
辛阮搖了搖頭,困惑地道:“我覺得也不像是愛情,她以前找過我,還勸我不要對徐立方這麽無情,要是真愛徐立方的話能這麽大度嗎?”
裴釗陽也有點想不明白了:“難道兩個人各取所需?徐立方貪圖她的錢,而卜莎巴需要年輕的肉體?可徐立方他不是……”
“聽說治好了。”辛阮輕聲道。
搭在欄杆上的手指緊了一下,裴釗陽的呼吸有一瞬間的凝滯,旋即,他若無其事地道:“那難怪了,卜莎巴也才三十多歲,和徐立方一拍即合也很正常。”
辛阮有些難過。
雖然和徐立方已經徹底斷絕了關係,但那畢竟是曾經在一起過的枕邊人。在t國那危險動蕩的日子裏,徐立方也曾像從天而降的英雄,拯救她於水火;那個男人雖然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也曾替她帶來過歡樂和溫暖,在婚禮上戴上婚戒的那一刹那,她是曾經真的想過和徐立方過一輩子的。
徐立方看起來為了她失魂落魄時,她也真的曾有過一絲愧疚,想要幫助他和裴釗陽解開曾經的怨恨,讓他能在事業上重新騰飛。
然而,徐立方卻用這樣的方式回敬了她的善念。
明明已經和別的女人顛鸞倒鳳了,卻還妄圖欺騙她,卑鄙地想把她從裴釗陽的身邊搶回來。
他對她,早已沒有了愛,有的隻是自私而卑劣的占有欲。
這樣也好,讓她看清楚了徐立方的真麵目。
“不提他了,別掃了我們的興。”辛阮的雙手環住了裴釗陽的腰,將臉貼在了他的後背,輕聲道。
此時此刻夜色迷人。
遠處的韓山峰連綿不斷,仿佛側臥的美人,有著婀娜的身姿;天空是澄澈的藏藍色,上麵漂浮著一朵一朵水印般的白雲,從圓盤似的月亮上掠過。
梅雨季馬上就要過去了,即將迎來豔陽高照的大小暑,這種好像有力氣都沒地方使的討厭天氣也不會再有了。
庭院中有隱隱約約的音樂聲傳來,兩個人相擁著,隨著旋律微微搖晃。
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一陣若有似無的香氣,好像是這個季節剛剛含苞的梔子花。
裴釗陽的下巴摩挲著辛阮的發梢,溫柔地一點一點往下,含住了那如花的唇瓣,兩人在月色下接了一個綿長而深遠的吻。
接下來的事情順理成章,那張掛著紗幔的大圓床如此得誘人,玫瑰花瓣在打著旋,古銅色的電風扇轉動著,偶爾發出“咯吱”聲……裴釗陽一邊親吻著,一邊緩慢地進入了她,純熟地撩撥著她易感的神經。
她羞恥地咬緊了牙關,卻還是控製不住喉間的低吟。
熱情褪去後,辛阮手腳綿軟,渾身汗涔涔的,裴釗陽抱著她去淋浴房衝了個涼。躺倒床上時,一牆之隔處忽然也傳來了幾聲若有似無的淺吟聲,辛阮頓時麵紅耳赤。
天,剛才他們倆的動靜有沒有被別人聽見?要是被聽見了,她明天還怎麽麵對那些麵孔?
裴釗陽卻神情自若地安慰:“放心,睡一覺起來,誰都不記得了。”
真是自欺欺人。
不過,隔壁的低吟聲很快就消失了,讓人覺得是不是耳朵出現了什麽幻聽。
燈滅了,辛阮迷迷糊糊地睡了片刻,忽然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哎呀,忘記吃藥了。”
“什麽藥?”裴釗陽被驚醒了,緊張地問,“你生病了?”
辛阮打開了燈,光著腳下了床,從包裏拿出一個藥盒來,取出了一片白色小藥片,就著水吞下肚子。“避孕藥啊。這個不能斷,一斷前麵都白吃了。”
她重新爬回床上,冰涼的腳伸進了被窩。
一陣涼意襲來,裴釗陽被碰觸到的身體有些僵硬。
房間裏重新陷入了黑暗,不知道過了多久,裴釗陽低聲問:“什麽時候開始吃的?”
辛阮的眼皮直打架,隨口應了一句:“兩三個月以前?我有點忘了。”
裴釗陽睜著眼睛看著屋頂上旋轉的電風扇,仿佛有種暈眩的感覺襲來:“你……不想生孩子嗎?”
“現在是不是還太早了……你想嗎……”辛阮困死了,強撐著陪他聊天。
裴釗陽沉默了片刻,語聲輕快了起來:“我也不太想,還太早了,對了,以後別吃避孕藥了,對身體不好,還是戴套吧。”
“好。”辛阮覺得這個建議不錯,她這人並不仔細,避孕藥有時會忘了吃。
“睡吧。”
“嗯。”
辛阮放鬆了下來,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裴釗陽卻了無睡意,等到身旁綿長輕微的呼吸聲響起,他才稍稍動了動,半撐著手臂看著酣睡的辛阮。
胸口有些悶,不知道是天氣的原因,還是因為發現了辛阮並不願意孕育孩子的事實。
都說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的最終表現,就是想要替男人生一個孩子。
現在,辛阮是不願意嗎?
一陣鳥鳴聲唧唧啾啾地響起,別墅的窗簾並不厚實,晨曦透入了房間。
抬手一看,已經八點多了,平常堪比鬧鍾的裴釗陽居然也才剛剛睜開眼睛。
辛阮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轉身起床,一邊換衣服一邊回憶:“你昨晚和我聊什麽呢?我怎麽想不起來了,對了……”
記憶剛起了一個苗頭,外麵傳來了水花潑濺的聲音,一個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起床啦,快來遊泳啦,現在是女性專場,男性退讓。”
探出陽台一看,唐梓恬和俞俏俏已經都在了,費妗和周周剛剛出來,辛阮也來了興致,立刻換上了泳衣,披上了浴巾興衝衝地往下跑。
費妗和周周在淺水區戲水,唐梓恬和俞俏俏正經八百地在遊泳,她們倆都遊得不錯,尤其是俞俏俏,舒展著身體,仿佛一條美人魚在水波中穿梭,不時發出暢快的歡笑聲。
辛阮害怕遊泳,隻敢坐在水池邊用腳拍打著水麵。
一陣輕揚的口哨聲響起,肖昱行拿著一杯紅酒站在了他那間臥室的陽台上,見她們都看了過來,便笑嘻嘻地問候了一句:“美人們,遊得不錯啊。”
周周朝著前走了兩步,撒嬌著朝他伸出了手去,盛情邀約:“昱行,你要不要也下來玩?”
俞俏俏的臉都綠了,肖昱行要是下來了,她們幾個還玩什麽?
她的手用力一揚,水珠往上飛濺,有幾滴濺在了肖昱行的臉上:“肖總,水挺涼的,你的身體金貴,還是等中午再下來吧。”
女人們如同小鴨子一般“咯咯”地笑出聲來,肖昱行狼狽地後退了一步,居然沒有生氣,笑吟吟地看著俞俏俏,慢悠悠地道:“放心,我不下來,我就在這裏看著你……們。”
俞俏俏呆了呆,忽地紮了一個猛子潛到水底去了。
這兩人好像都有點不太正常,辛阮狐疑地看了看,猛然想起昨天隔壁牆內的幾聲低吟,不由得臉上發燙,下意識地就朝著自己的房間看了過去。
正巧,裴釗陽聞聲出來了,正站在陽台上看著她。
陽光穿過厚厚的雲層堪堪探出了頭,裴釗陽的發梢和臉龐鍍上了淺淺的碎金,給原本深邃的輪廓染上了一層溫暖的柔色。
辛阮凝視了片刻,驀然避開了眼去。
心髒那裏“撲通撲通”地亂跳了起來。
不知道怎麽,這樣仿如小鹿亂撞的心情在麵對裴釗陽時越來越頻繁了。
她以前喜歡的類型,都是斯文清俊的男孩,最好再帶點文質彬彬的氣質;然而此刻她忽然發現,像裴釗陽一樣高大健碩、沉穩硬朗的男人,也一樣讓人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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