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穀雨(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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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立方死死地盯著辛阮, 眼神漸漸茫然。良久, 他無力放下了抓著衣領的手, 神情頹然:“行了, 再說這些也沒用,我現在落魄得都破產清算了,你怎麽都會選裴釗陽。”
辛阮飛快地拉攏了自己的衣領,扭過頭不去看他。
剛才那些話可能都是對牛彈琴吧, 徐立方怎麽都不會懂。
“等以後我東山再起, 收拾了裴釗陽, 我再來和你探討什麽愛不愛的, 現在我要走了,他們不讓我多呆, ”徐立方深吸了一口氣打起了精神,後退了兩步想走, 想了想卻又不太放心,叮囑道,道, “你別怕, 他們不會傷害你的,也不要徒費力氣做出什麽逃跑的舉措,這幾個人是卜莎巴找過來的雇傭兵, 以前曾在x國打過仗, 隻認錢不認人。”
辛阮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眼中露出幾分驚惶。
“你趕緊吃點東西, 天黑了就要趕路了,”徐立方把地上的糧食包撿了起來,打開一看,隻有一些餅幹和小半瓶水,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麽東西?我讓他們給你弄點飯菜過來。”
他大步往外走去。
“徐立方!”辛阮急急地叫道。
徐立方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看著他。
“懸崖勒馬吧,”辛阮迎視著他的目光,眼神複雜,輕聲道,“你知道卜莎巴的真實身份嗎?她一開始就想對付裴釗陽,不會這麽輕易拿了錢就收手的。”
徐立方嗤笑了一聲:“我知道,她利用我,我也利用她,彼此彼此。”
徐立方出去了,房間裏又隻剩下了辛阮一個人。她有點冷,忍不住抱緊了雙腿蜷縮在了角落裏。
外麵傳來了說話聲,徐立方好像和黝黑男他們爭吵了幾句,過了一會兒,那個黝黑男打開了房門,不耐煩地扔進來了兩盒飯菜,呼喝道:“快吃,十分鍾後我們出發。”
辛阮一整天沒吃東西,肚子的確咕咕叫了,填飽肚子可以保持體力,萬一有事了也不會沒力氣。
她也顧不得什麽儀態和骨氣,飛快地吃完了飯菜,果然,過了十來分鍾,黝黑男又進來了,拿出手機道:“對家裏人說幾句話吧,報個平安。”
辛阮咬緊牙關,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說。
怕裴釗陽聽到了著急來救她有危險,又怕裴釗陽沒有她的消息急得發狂。
黝黑男看著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哦。”
辛阮深吸了一口氣,勉強讓自己的聲音顯得鎮定一點:“釗陽,我現在暫時沒什麽事,你也小心一點。”
黝黑男滿意地收了手機,在屏幕上點了兩下保存,隨後稱讚了一句:“妞兒,聽話的。對了,聽說這手機就是你老公生產的?用起來很不錯。”
辛阮一看,果然,黝黑男手裏的就是華智科技最新的牡丹x6。
她怯怯地點了點頭,又討好地朝黝黑男笑了笑:“我能給我爸爸打個電話嗎?或者我外婆也行,他們年紀大了,我怕他們太擔心出什麽事。”
“不行,智能手機裏麵鬼名堂太多,別耍花樣。”黝黑男警告道,旋即拿膠布封上了她的嘴,又給她帶上了一個口罩。
到了門外,徐立方還在院子裏,見到她這副模樣有點心疼,立刻和黝黑男去交涉了,黝黑男這次沒理他,推搡著辛阮上車揚長而去。
徐立方氣得發抖,出了院子門往左拐了幾個彎。
這裏是位於邊陲附近山腳旁的一座小村落,被一家礦產公司征用,整個村子搬遷到了外麵,後來那座礦產公司又有了更為賺錢的新項目,就把這裏暫時擱置了。
昨晚綁走了辛阮後,他們連夜趕路到了這裏,白天休息逃避追蹤,晚上繼續往邊境走。
黝黑男叫何哱羅,是個混血兒,母係是昭南市人,精通華語和x國語言,卜莎巴特意叫來的幫手,從槍林彈雨裏出生入死過來的,唯卜莎巴的命令是從,徐立方也拿他沒辦法。
隔了幾座農房,徐立方拐進了一個小院,這裏收拾得很幹淨,卜莎巴是個講究的女人,就算是半逃亡的狀態了也不肯放棄她的派頭,昨晚到了以後還焚香泡了個澡,光打理她的皮膚和頭發就花了一個小時。
門口站崗的兩個男人見了他打了聲招呼,連同外麵巡邏的一共有四個,是卜莎巴的保鏢,徐立方在t國就認識,偶爾他也會給點錢籠絡一下,所以見了他倒是很尊敬。
土屋裏,卜莎巴正在吃水果,見他進來就笑了起來:“怎麽,那個女人沒給你好臉色看嗎?看你一臉欲求不滿的模樣。”
徐立方煩躁地扯了扯領口:“這種時候你別開玩笑了,對了,那個何哱羅怎麽像塊茅坑石頭又臭又硬?讓他多照應點辛阮,別當成真的人質一樣打打罵罵的。”
“呦,”卜莎巴抬手扯了一下他的衣領,風情萬種地笑了,“心疼了?”
徐立方拍開了她的手:“說正事,裴釗陽那裏怎麽樣了?”
卜莎巴慵懶地靠在了桌子上,輕描淡寫地道:“他已經飛過來了,錢正在準備中,要通過離岸公司轉出來,最起碼要花上幾個星期的時間。”
徐立方的臉色有點陰沉:“確定轉得回來嗎?不會留下什麽隱患嗎?”
“放心,比這數目大的資金我都洗過,”卜莎巴笑了笑道,“這次辛苦你了,到時候會把錢以投資的名字轉入你新成立的公司賬戶。”
徐立方總覺得心裏有點不得勁,狐疑地看著她:“你不會扔下我跑了吧?”
“怎麽會?”卜莎巴站了起來,妖嬈的身段貼了過去,雙手摟住了徐立方的脖子,聲音低啞地挑逗道,“我們倆都這樣了,一夜夫妻百夜恩,我可還指著你一起快活呢。”
徐立方沒這個心思,拉開了她的手:“好了,我們趕緊也跟上去,那個何哱羅我不太放心,得盯著。”
“行,我知道你滿腦子都是這個女人,”卜莎巴鬆開了她的手,走到了旁邊的一個密碼箱裏,從裏麵取出了一個精致的木盒扔在了他的麵前,“給你,到時候找個機會你可以和她……”
徐立方遲疑了一下,沒有伸手。
卜莎巴嘲笑地看著他:“怎麽?有這個色心沒這個色膽?不是我說你,女人嘛,就是貞操至上的,你和她做上幾回她就會死心塌地纏上你了。”
“不是,”徐立方強壓下了心頭的煩躁,扯了扯嘴角,“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個裴釗陽,我和她那個也沒意思。”
&n國皇室的秘香,嗅上十幾分鍾就會讓人□□,就算再貞烈,到時候也任你擺布了,”卜莎巴朝他拋了個媚眼,“到時候她就會愛上這種銷魂的滋味,非你不可了。”
“真的假的?”徐立方半信半疑。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卜莎巴笑了,“我們皇室的神奇,你也應該體驗過了,以前是擔心你的魂被那個小妖精勾走了才吊著的,現在既然都這樣了,我也希望你得償所願。”
徐立方有點動心了。
和辛阮在一起這麽久了,卻從來沒有嚐過她的滋味,白白便宜了裴釗陽,這是他心底一直以來的恨事。
不過,他自然不會顯得很猴急,裝著不在意似的又和卜莎巴聊了幾句,仔細地設想了裴釗陽可能會有的行動。
卜莎巴心知肚明,最後非常貼心地提了一個建議:這麽多人在一起目標太大,如果徐立方不放心辛阮和何哱羅,可以連夜一起跟過去盯著,卜莎巴明天再慢悠悠地到地點一起匯合。
臨走前,卜莎巴把那個木盒塞進了徐立方的懷裏,笑得一臉曖昧:“好好享受吧,今晚我會關照何哱羅不要打擾你們的,明天隻要出了鏡,任裴釗陽有通天的本事,都得乖乖地任由我們擺布。”
徐立方心神一蕩,神情舒爽地提前離開了。
徐立方一走,卜莎巴的臉色漸漸陰沉了下來。
盯著昏黃的燈泡看了片刻,她的嘴角又勾起了一絲笑容,從包裏拿出了一把指甲銼,耐心地修剪整理起自己的指甲來。
夜晚的鄉村非常寂靜,隻有偶爾傳來唧唧啾啾的春蟲叫聲,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房間裏的熏香味道越來越濃鬱。
忽然,一陣引擎聲由遠及近,在村子裏兜了一圈,最後停在了這棟農房的前麵。
一陣呼喝聲響起,不一會兒,裴釗陽被兩個保鏢反剪著手推搡了進來,小小的房間裏驟然擠進了三個男人,一下子顯得有些擁擠了起來。
“確定是一個人?”卜莎巴沉下臉來,眼神淩厲地看向保鏢。這麽一刹那間,這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簡直可以和女特工相媲美。
保鏢連忙道:“阿三和阿六已經去巡查了,我帶人進來。”
“放心,我按照你的要求一個人過來的。”裴釗陽的眼底滿是血絲,下巴上都是泛青的胡渣,唯有後背依然筆挺,半點都沒有鬆懈頹喪的痕跡。
卜莎巴盯著他看了半晌,“咯咯”地笑了起來:“裴總真是有膽識,佩服佩服。看起來,我這個寶是押對了,裴太太的命,比你的更重要,你說對嗎?”
裴釗陽漠然看著她,冷冷地道:“對。”
“你去外麵守著吧。”卜莎巴吩咐那保鏢可以出去了。
保鏢有點猶豫:“老板,你一個人的話,他會不會對你不利?”
卜莎巴優雅地抬了抬手,那手指纖細,指甲上塗著鮮紅的指甲油,十分豔麗;中指上一枚藍寶石戒指十分引人注目,卜莎巴轉了轉,戒麵朝下,她的大拇指按在了戒麵上笑吟吟地道:“裴總,我這一按下去,裴太太就轟的一聲粉身碎骨了,你說,你敢不敢對我不利呢?”
裴釗陽心頭一震。
卜莎巴和x國的恐怖分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而她所在的那個小島國更是軍火商的中轉國,會有先進的武器也不足為奇。
昨晚加上今天一天,已經二十四小時過去了,在這令人煎熬的二十四小時裏,他一刻都不敢閉眼,深怕閉眼後一醒來就聽到關於辛阮的噩耗。無數次燃起希望,卻又無數次希望破滅,現在,就算卜莎巴是嚇唬他的,他也沒法冒萬分之一失去辛阮的危險而鋌而走險。
“不敢,”他沉聲道,“你要的錢我已經在辦了,給我兩周時間。其他的你要什麽盡管提,我能做到就會去做。現在你先讓我見一下小阮,她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情一定會很害怕,如果你實在不放心,我給你們當人質,把小阮放回來,畢竟我們之間的恩怨,和她一個普通女人沒有關係。”
卜莎巴擺了擺手,保鏢出去了,關上了門。
她朝前走了兩步,和裴釗陽麵對著麵,抬手勾住了他的襯衫紐扣,嬌媚地道:“裴總真是真男人,說的話總是那麽中聽,我真愛聽。這樣吧,我的要求不高,你既然遠道來了這麽辛苦,不如就讓我替你解解乏,你看怎麽樣?”
一股膩人的香味鑽入鼻翼,裴釗陽一凜,頓時覺得小腹一陣熱意竄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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