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相互攀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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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微動,楚輕侯麵上的笑容更盛,唇角揚起誘人的弧度:“看來溪兒果然是聰明人,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你,走,我還有些話要單獨給你說。”說著就要走上來拉她的手。
唐溪側身避開,淡漠的道:“楚大人,夜深了,我也累了,就不多留了,告辭。”說罷轉身就走。
“溪兒……”
頭也沒有回,心頭冰涼一片,唐溪反而走的更快了。
楚輕侯蹙眉,伸出去的手緩緩放了回來。他能夠感覺到唐溪有哪裏不對勁了,今晚她的話雖然和平日差不多,但眼神卻無比冷漠,看不到半點溫度。
前幾次,他還能夠從唐溪看他的眼神中,察覺到一絲淡淡的好感,從她生氣的表情中感覺她對他的矛盾,似乎既有心動又苦苦抑製,讓他逗弄的越發有趣。而今晚,她話語平靜中帶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遠,麵色雖然沒有變,還是那麽清冷,但……
他說不出來,這是一種微妙的感覺,但他能夠確定自己這種感覺沒有錯。
“少主,郡主似乎因為剛才的事,有些誤會你了。要不要……”夜寒試探著道。
隻略一想,楚輕侯搖頭:“不用了。”
今晚他故意讓夜寒這般,隻是為了讓唐溪有個心理準備。十五年的計劃,他知道以後麵對的還會更殘酷,必須讓她提前接受。
他明白,她隻是個女子,再是聰慧能幹,真正遇到血腥和殺戮,隻怕她還是會害怕的。他的手早已經沾滿了鮮血,洗不掉了,可是……她是他遇到的唯一一個,想要一輩子禁錮在身邊的人。縱使她會害怕,縱使她會討厭他,他也不舍得放棄。
隻要她知道了,一定會理解他的。隻是,現在還不是告訴她的時候,慢慢來吧。
瞳色越發深邃,如無盡的深淵,楚輕侯開口:“夜寒,通知影子,將消息放出去,特別是宮中那條線。”聲音瞬間變得冷厲,帶著一股寒氣,眼瞳中神色複雜,一絲殺意卻越發清晰,猶如一柄出鞘的利劍,寒光閃閃。
……
檀香嫋嫋,散發著舒心沁人的幽香,卻絲毫無法緩解暢心殿中凝重的氣氛。
德慶帝斜躺在紫檀荷花紋貴妃榻上,身下是透氣而柔軟的禳冰蠶絲竹席,旁邊擺著兩盆冰,觸手可及的一盤水果半點未動,正半眯著龍目麵無表情的看著跪在麵前的幾人。
明明以前覺得嬌媚可憐的抽泣聲,現在卻越發讓他心煩,若非……
眼神中姚貴妃那已經微微隆起的腹部移開,他陰沉沉道:“愛妃既然懷有身孕,就不要操心這些事了,起來坐吧。”
“謝陛下。”用絹子擦了擦眼中的淚水,姚貴妃眸中飛過一抹喜色,小心翼翼的起身,半挨著德慶帝的腳邊坐在貴妃榻上。
坐在一旁的魏皇後卻心頭一冷,飛快的使了個眼色給跪在德慶帝麵前的大皇子方淩玄,後者見色知意,立即俯身又拜倒:“父皇,兒臣敢對天發誓,花船爆炸案絕對和兒臣無關,那日兒臣雖然沒有去,但卻知道五弟平日自負文雅風流,多半是會去看看熱鬧的,兒臣怎敢做出……”
他越說,德慶帝臉色越冷。旁邊同樣跪著的方哲耀更是眼中怒火肆意,他這個好大哥,表麵是為自己洗脫嫌疑,解釋清白,偏偏還不忘對他的抹黑,說他皇子身份竟然去那種烏煙瘴氣的場合,跟些青樓女子攪合在一起。
而且,他還收到潛伏在兵部尚書府的細作密報,他這個大哥才是真正幕後黑手!
偷偷瞄了一眼德慶帝的臉色,方哲耀再也忍不住道:“父皇,兒臣隻是有感那晚的熱鬧,想我東秦國富民安,才忍不住想去感受他們沐浴在皇恩下的喜慶。卻未知,竟有人居心叵測,膽大包天,竟然連福親王乘坐的花船都……”
他一邊說一邊看著方淩玄,冷笑道:“兒臣倒是聽手下人密報,說大哥在花魁大賽前幾天,偷偷布置了些什麽,卻不知道,這布置究竟有沒有和花船爆炸有關?”
“五弟,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可有證據?”方淩玄沒有半分心虛,眼神清明毫不閃躲,麵上亦是帶著憤怒。
證據,他若是有證據的話,早就弄死他了,會像現在這般鬧到父皇麵前相互攀咬?
可惡!方哲耀心頭暗罵一聲,那探子雖然聽到了真相,奈何半分書麵證據、證人都沒有,除了知道這事是方淩玄指使兵部尚書狄嘯康派人暗中下手,他半點實質證據都拿不出!
“請父皇再給兒臣三天時間,兒臣親自……”
“胡鬧!已經過了兩天,你還想胡鬧?”
德慶帝麵色鐵青,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刑部和大理寺半點沒有查出端倪,人是抓了不少,可朕難道不知道天牢中關的都是些替罪羊嗎?朕要的是真相,哲耀,你居然隻憑臆想就去查你大哥?”
“你安的什麽心?”
唰一聲,他暴怒的挺身坐起,腳邊的姚貴妃亦嚇的花容失色,和魏皇後一起跟著站了起來,勸慰的話都來不及說,隻見德慶帝已經大步走過去,站在了方淩玄麵前。
“老大,朕知道你想做太子,平日裏沒少對你五弟下手……”德慶帝猛地又死盯著一旁心頭正慶幸的方哲耀,冷笑道:“還有你,老五,別以為可以借此事又攪風攪雨,你那些小動作,別因為朕就不知道了。”
“父皇明鑒,兒臣不敢啊。”兩人同時驚駭的跪倒,各自心頭都充滿了憋屈。明明都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下手的是對方,可偏偏找不出有力的證據!
“哼,別說什麽敢不敢!朕當年也是那樣走過來的,不知道殺了多少人,滅了多少擋在朕麵前的人,才能登上這九五至尊之位。皇家曆來如此,曆朝曆代沒有變過,朕是如此,你們是如此,以後的皇子皇孫亦是如此,朕看的清楚,你們也不要在朕麵前裝傻!”
“你們鬥歸鬥,隻要不鬧出大事,在可控範圍之內,朕不會說半句。這太子之位,向來是不論嫡庶,能者居之,隻有雄才大略之人才能坐上皇位,將我東秦萬代延續。所以,你們隻要按照規矩來,朕再是小懲大誡,也不會真怪罪於你們。”
“但是……”
德慶帝聲音倏地變得陰冷起來,“這次居然鬧的來連福親王都死了,你們敢說,這不是你們做出來的?如今朝中大臣,被你們拉攏的拉攏,收買的收買,排擠的排擠,你們已經翅膀長硬了啊!福親王是朕的親兄弟,朕的手足,你們的長輩,你們居然敢……”
咚咚咚,方哲耀和方淩玄同時磕頭起來:“父皇,兒臣冤枉,冤枉啊!”
“冤枉?你們除了會喊冤枉,還會說什麽?若是這次讓朕知道是誰幹的,你們知道後果的……”
心頭一跳,方淩玄忙道:“父皇,兒臣就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皇叔下手啊。雖然至今沒有找到凶徒,但父皇可知,鴻臚寺中還住著各個藩國的來使,就連南魏國大皇子趙吟澈也沒有離開,安知……安知這次花船爆炸之事不是他們所為?”
“父皇,你不要聽大哥混淆視聽,這事明明是他安排的!若非有父皇庇佑,那晚兒臣也死在爆炸之中了。”方哲耀泣血如訴,驚恐之色溢於言表,掃了一眼方淩玄,道:“求父皇給兒臣一道手諭,兒臣若是三天查不出……”
“哲耀,本宮什麽時候教導過你可以信口胡說……”
忽的,一直不聲不語的魏皇後開口了,她眼神一寒,啟唇道:“你找你父皇要手諭,居然是要查你大哥?你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你大哥都知道去查鴻臚寺,去那些藩國鄰國中查可疑之人,包括那南魏國大皇子趙吟澈,你倒好,乘機栽贓到你大哥頭上,有你這樣的弟弟嗎?”
方哲耀急了:“母後,兒臣隱約知道一些消息,這事分明和大哥有關……”
“你是急於洗脫嫌疑吧?”
魏皇後語調一變,端莊平和的麵色忽的一寒:“本宮乃你母後,淩玄是你大哥,本宮真沒有想到,你竟然會設下這個苦肉計,意圖攀咬你大哥一口!本宮難道還不知道,隻要你父皇給你時間,你沒證據也製造的出證據來?”
這事,她心裏清楚的很,知道和淩玄根本沒有關係。自己兒子的話難道她還不相信嗎?心都篤定,說話就朗聲順暢,咄咄逼人。她還不信,沒有的事還能變成有了!
分明是那賤人的兒子反咬一口的苦肉計!
姚貴妃聽得臉色一變,衝著德慶帝跪下:“陛下,皇後姐姐這話也太誅心了,哲耀怎敢做下這等事?花船爆炸的威力驚人,福親王……那、那妓子雲飛雪當場被炸的屍骨無存,慘不忍睹,哲耀當時就在那花船旁邊,再是苦肉計,安能拿自己性命當兒戲?”
“淩玄定是有法子的,要不,他怎麽就當真沒事呢。”魏皇後淡淡一句。
“你……”姚貴妃氣得連‘皇後姐姐’都喊不出來了。
“好了!”
德慶帝聽得臉皮子一陣抽搐,垂下的手臂止不住的顫抖,麵色鐵青,心中怒火越來越盛。殺機森森的目光從方淩玄身上又轉到方哲耀身上,再看著姚貴妃和魏皇後,龍目中似要噴出火來。
不待他開口,更沒有等方哲耀分辨,魏皇後已經轉頭看著自己兒子,目光一轉:“淩玄,你不是也知道點什麽嗎,怎麽不給你父皇說了呢?到現在你還要給你五弟隱瞞嗎?他都不講兄弟情麵了,你還顧忌什麽手足之情?再說,事情關係到你八皇叔的事,縱使隻有絲毫懷疑,都必須說出來。”
“淩玄,你知道什麽……”德慶帝陰霾的眼神掃了過來,如電般直視在他身上。
心頭一跳,早就預定好的話語在心中又轉了一圈,方淩玄緩緩抬起頭,似乎不敢看德慶帝的眼神似得,既像是心虛又像是不忍。
“說!”德慶帝咆哮一聲,死死盯著方淩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