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二十三歎了一口氣，垂頭喪氣地說：“可是不知道誰把這批布料搬了出來，因為有些布料用完了，庫存不足，一時沒有注意，這些布料就用了出去。現在也沒辦法了，要是不買新的布料，我們也隻能用這批水貨的布料。”

    明麗大師點點頭，語氣有些無奈，她將桌上的設計圖稿推了推，在桌麵上留出了一塊空白，將布料卷起來，疊好了，放在了桌子上。

    “我收到這個消息卻有些遲了，原來還以為是個別質量差的混進來了。後來才知道製作衣服的都是經驗不足的新手，很多人根本不知道這些布料的好壞。”

    顧筱然鬆手，幫助明麗大師將布料疊好，心中也暗暗吃驚，這裏除了顧筱然公司帶來的人，就都是各個有名的設計大師的徒弟，怎麽還會有新手呢？

    司氏公司的設計師也是經過層層選拔，有一定的名次，有一定的創意，才會被司氏集團錄取，更不會有所謂的新人了。

    顧筱然想著，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了口。

    明麗歉然一笑，目光帶著些無奈，“你也知道，名氣大了是非多，總會有些親戚找關係送孩子過來學習，或者是有錢人拿錢送他們進來，連我的手下也會有這些孩子。他們天賦差的，就會被這些師姐師兄欺壓，像這類的事情就是他們在做。”

    顧筱然瞪大了眼睛，以奇異的目光打量著周圍忙碌的人群。她天賦高，深地老師寵愛，讀的也是國外的名校，還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二十三也“嘿嘿”地笑了幾聲，“大家剛開始都是這麽過來的，也算不上欺壓了！”

    顧筱然點了點頭，目光放回在布料身上，把話題轉回了正道。

    “現在，我能該怎麽辦才好？”

    幾個人沉默了一下，顧筱然頓時覺得頭疼極了，她忍不住湊近了身子，又撫摸了一下料子，一邊盡享絲滑，一邊像是硬挺的紗窗。

    她想著這樣的料子若讓導演看見了，他們該如何交代了？導演會不會讓他們重做？反正一定是會耽擱導演的正事的！即使他們熬夜趕了出來，後麵的工作也會積壓在一起。

    顧筱然深吸一口氣，立馬下了決斷，“所有的衣服先停下來不做，設計師的這一塊繼續運行。找人統計布料，看成衣了多少，還剩多少，將它們單獨分出來。我們去找導演反映這樣事，看他怎麽說。對了，還要找馬士傑問一下……這個，還是我來吧……”

    顧筱然零零碎碎地說了很多，說話還算有條理，說得緩慢，主動攬起了這個責任。

    明麗明顯地鬆了一口氣，她還擔負不起這麽大的責任，她在效率和質量之間左右為難，怕破壞自己的名聲，隻能僥幸地想著可以過關。

    明麗慚愧地低下頭去，卷了一道布料在手指上麵，用拇指無意識地摩擦著，心中有些愧疚。

    她到底是老了，缺少年輕人的銳氣，該把位置讓給年輕人了，不然越老越糊塗了！

    隨著顧筱然的一聲命下，這個工作室停止了運轉，明亮的燈光將房間照得亮如白晝，上半部分是純白，而下半部分則亂七八糟地堆滿了各種色彩。

    顧筱然眼裏卻隻是黑壓壓的人頭，大家穿著統一的黑色長袖工作服，將自己五顏六色的衣服護在下麵。

    空氣中都是空調的冷意，聞久了，空氣不流通也會感覺到不舒服。

    氣氛十分嚴肅。

    明麗大師宣布了放假一天，眾人並沒有歡呼，而是茫然地看著明麗。

    最近單子增加，大家工作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顧筱然實行了輪休製度，讓大家商量著來，但很少人願意，他們迫切地想學到更多東西。

    這樣的學習機會實在太難得了。

    但幾個年紀大的設計大師都沒有休息一下，比他們還興奮，整日討論著設計細節，這麽一下就要休息了呢？

    大家相互看了看，眼裏盡是疑惑，相互沁染了開來。

    “顧首席，為什麽要放假？”首先開口的不是別人，而是顧筱然帶的那一批人。他們聰明地選擇問了顧筱然，沒有問明麗，也篤定顧筱然會知情。

    他們和顧筱然是同輩，沒有這些弟子在師傅麵前一樣拘束，所以他們敢問出口。

    顧筱然卻有些為難，依照他們商量的，是不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先將事情解決了，再宣布出去。不然，這件事會引起他們的恐慌，會降低他們的工作效率。

    顧筱然雖然不大認同這樣的說法，但也沒有反駁明麗的決定，聽從了老一輩的經驗。

    但是，現在她被人問出了口，要她撒謊，她覺得有點困難。

    顧筱然是個不擅長撒謊，也不喜歡撒謊的人。她遇到事情，不喜歡粉飾太平，更喜歡銳利進取，乘風破浪。

    她目光飄移了幾下，沒有回答。

    明麗往前走了一步，用平靜的目光望著他們，回答道：“隻是發現一點小問題，可以解決，請大家相信我們！”

    顧筱然鬆了一口氣，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們，而明麗大師這話說得十分有技巧，算是真的，但他們遇到的不是小問題，就看他們能不能解決了！

    大家聽了這話，反被安撫了下來，都很樂意接受了這次的放假安排。

    薑還是老的辣啊！

    顧筱然眼睛眯了起來，覺得自己學到了很多東西。

    顧筱然先打了一個電話，和導演約了時間，簡單地將這件事說了一下。

    導演讓顧筱然拿著衣服，直接去片場找他。

    早秋的天氣還未涼爽起來，一出門還就是打著傘，抹防曬霜的時節，陽光沒有以前那般刺眼，出門的人也愈發多了起來，依舊穿著輕紗薄衣，在路上說說笑笑。

    顧筱然站在熱鬧之外，看著這樣的景色，而一根警戒線將和顧筱然一樣看熱鬧的人隔在了外麵，裏麵的人旁落無人地演戲。

    當然，也有人在裏麵演群眾，個個眼神到位，旁落無人地走來走去，外麵的人都好奇地盯著他們，拿著手機拍照，議論紛紛的聲音都把場間的聲音都掩蓋了。

    顧筱然汗顏地想，這樣男女主角的戲怎麽演得出來啊？聲音實在太大了啊！

    她給導演打了一個電話，費力地擠進了人群，對著導演揮手。誰知，有不少人跟著她揮手，還揮舞著紅旗幟，揮舞著大海報，甚至有的人脫下衣服胡亂甩的。

    顧筱然看了一眼海報，才知道這是哪個明星的粉絲團，她抽了抽眼角，覺得導演要在這麽多人裏麵找到自己還真是不大可能。

    手機鈴聲一直響，顧筱然接通，卻被旁人的口號聲音給震破了耳朵，不時，導演焦急的聲音溜進了她的耳朵，最後成了國罵。

    顧筱然也對著手機大喊，絲毫不起作用。

    她不由想哭，這哪是談正經事的地方嗎？導演看起來靠譜，也不用這麽趕時間吧！

    明麗大師卻沒有這個身子骨擠進來了，她將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顧筱然。

    顧筱然欲哭無淚，跟長得像木樁子一樣的保安解釋了半天，也聽不清楚，保安還是沒什麽反應。

    顧筱然欲哭無淚，將導演的電話給他聽，但保安卻一手拒絕了，並嗬斥了顧筱然什麽。

    顧筱然欲哭無淚，在這個環境下，他們的耳朵失聰了啊！

    她心一橫，彎腰鑽了進去，往攝像機地方跑去，她知道導演一定會在這個地方盯著鏡頭。

    身後一片嘩然聲，人群騷動了起來，興奮地跟在了後麵，不少人也試圖鑽進來。

    幾個保安立即聚集在了這邊，生氣地攔住了人群，有一個人跟在顧筱然的身後，對她大喊大叫。

    顧筱然也在大喊大叫，她使勁地揮舞著手臂，右手拿著手機，大聲喊著：“導演，我在這裏，我在這裏，快來接我！”

    場外的人對顧筱然紛紛投以注目禮，內心蠢蠢欲動，但看到顧筱然後麵的保安，一時沒有行動，隻喊著為顧筱然加油。

    這騷動很快引起了導演的注意力。

    顧筱然坐在椅子上，喝著礦泉水，不停地抹著虛汗。

    她看了一眼喧嘩的人群，覺得剛才的賽跑就是一場噩夢，而外麵的人都有些不滿了，紛紛抗議。

    顧筱然突然覺得這也是一種隔絕，有了這群人群，外麵的人想進來真是困難！

    她撩了撩頭發，恢複了平日淑女的樣子，覺得自己的形象能挽回一點了，才抬頭觀察劇場的情況。

    剛才，導演讓人把她接了過來，就讓她在旁邊等著。他正在拍的是一個女主角和閨蜜逛街的鏡頭，兩人說說笑笑，穿著同款的衣服，搭配不同，比較著身材，基情滿滿。

    光這個場景，導演就拍了好幾次，嫌她們不夠默契，眼神裏沒有對閨蜜的感覺。

    “閨蜜是什麽樣子的？你們怎麽對閨蜜的？笑容還能再假一點嗎？”導演拿著一個大喇叭，對著女主角嘶吼著，倒把顧筱然給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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