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是下午三點十五出門的，出去時怒氣衝衝的，這個保鏢是在的，還有好幾個保鏢。回來時我不記得了時間了，隻聽到夫人給老爺打電話，哭得很傷心，說著要離婚的什麽話。”

    林媽回憶著，斷斷續續地說，蒼老的聲音又能令人信服的滄桑感。

    司母聽了這話幾乎是痛哭流涕了，她雙手握在一起，整個人顯然十分激動，一疊聲地說：“對，對，我給他打了個電話。保鏢有跟我回來的，隻有王虎後來請假離開了！我真的沒做什麽事，才四十多分鍾，我坐車來回都比較趕！”

    王虎聽了這話，臉色更加難看了，他眼神躲閃，不敢麵對眾人的目光，他磕磕絆絆地說：“是……是夫人後來叫我去人去給王潔一個教訓，所以我才去找人的，我找了街頭的混混，然後就做出了那種事！一切都是她叫的，不關我的事，我也是沒有辦法啊！”

    說到後麵，虎頭越來越理智氣壯，他抬起頭，指著司母，神情裏滿是氣憤。

    “不！我沒有！我隻叫你們拍了照片，就打電話質問我老公，和他一直吵架，我根本沒有離開這個家裏，也沒有叫你們去做那種事情！王潔跳樓我也是後來知道的！”

    司母激動地說，手腳比劃著，淚水已經落了下來，情緒幾近奔潰。

    司如龍隻輕輕地說了一句話，就令她平靜了下來。

    “可你說過是你做的，你說過你恨不得殺了她，現在她死了更好……”

    司如龍起初的語氣隻是失望，到了後來卻是越來越大聲，帶了強烈的怒氣，卻也夾雜著深深的無奈。

    司母更加生氣，怒吼道：“我說的是氣話，難道你不明白嗎！你那樣說我我當然氣糊塗了！我哪裏知道她是他的女朋友，我以為……”

    “難道我沒有解釋嗎？我跟你解釋了很久吧？你是哪一句話沒聽到？”司如龍臉上的神情愈發不耐煩起來，低聲咆哮著。

    “我是不信，你那風流的性子什麽時候能收一收？我們連兒子都有了，你還那麽風流，根本不顧我的死活！是不是我死了你才開心？”司母甩著手，大哭著，她忍不住擦了一把眼淚，泣不成聲。

    一時間，嚴肅的法庭變成了熱鬧的菜市場，底下人看的津津有味，還評論一番誰對誰錯。

    法官不滿地敲了敲錘子，喊著：“肅靜肅靜！”

    司如龍也感覺到尷尬了，覺得司母不該把這種事抖出來，落了他的麵子。他灰溜溜地低下頭，覺得自己一世英明被這小女人給敗光了！

    顧筱然聽得也是目瞪口呆，她雖然聽了司母的話，對這事一直是半信半疑的，覺得真真假假模糊不清，但現在她又難免同情她一些。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她想起司母以前的驕橫刁蠻，再想到她現在淒涼的模樣，一時也不忍心地低下頭去，期望明律師能還給她個公道。

    最起碼別讓她被愛人誤會了。

    “法庭是講究證據的，司先生，請你別隻帶上你的眼睛和耳朵，真相遠遠不是那麽簡單。”明律師用譏諷的語氣說，神情帶了一點對司如龍的不以為然。

    司如龍緊緊地抿著唇，神色帶著一點怒氣，但他隻捏緊了拳頭，什麽都沒說。

    “當初的事……你們總是要贖罪的，我不在乎這條命，隻是想讓傷害小潔的人死去，然後去陪她。”老三平靜地說，他語氣淡漠，神情也帶著一股狠厲，眼睛深處隱藏著深深的絕望疲倦。

    司如龍猛地轉頭，看見他堅決的神情，忍不住一拳頭砸在桌子上，聲音裏帶上了些不知恨誰的憤恨，“老三你……”

    老三隻漠然地瞥了他一眼，就轉向法庭，仿佛在等著命運的宣判。

    “事情的真相怎麽樣，是有證據決定的，不是由某個人的嘴巴決定的。明律師，你拿出證據來，不要把猜測說得跟真的一樣！首先，你有什麽辦法證明原告沒有命令王虎去對被害人做出那種事情？”吳律師挑了挑眉，顯然對這一套說法不相信，他更傾向於是被告要拿保鏢做替罪羊。

    明律師淡淡地看了吳律師一眼，覺得這個年輕人實在爭強好勝了一些。

    身為一個律師，他們不是在和原告被告鬥，而是在和世間的真相和正義鬥。

    他原來保持沉默是因為礙於人情與正義，現在為司母說話是為了真相。

    王虎聽了這話立即激動了起來，他猛地抬頭，指著司母大喊著：“對，就是夫人打電話叫我做的！我不敢不從啊！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你逼不得已？我根本沒叫過你做這種事？你逼不得已個屁！”司母忍不住爆出女漢子的一麵，神情猙獰極了，都要衝下去打人了。

    顧筱然也被律師的話迷惑了，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覺得他們說的話都有道理。

    “安靜。”明律師淡淡的一句話製止了他們的爭吵，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心中對自己的當事人的素質判了個低下。也無怪他們都會誤會這個女人了，她也太衝動易怒了寫！

    司母臉憋得通紅，眼中冒著憤怒的火焰，在哪邊勿自喘氣個不停，想以眼神殺死王虎。

    而王虎是典型欺軟怕硬的主兒，立即低著頭，不說話了。

    “你當時叫的小混混現在都沒什麽好下場，死人自然是說不了話。但是當時和你共事那群保鏢還在，你有邀請他們一起去，說的是我的當事人吩咐的，但是我的當事人當時恰好有不在場證明。”

    明律師回頭，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了司母一眼。

    司母的反應很是奇怪，她半是羞愧，半是羞恥地低下頭。

    顧筱然也疑惑了起來，那為什麽司母不早提供不在場的證明？

    這個問題也被吳律師提了出來，他犀利的目光望向司母，總覺得這裏麵的事情都不是那麽簡單。

    “她自己不要臉，她和別人偷情，當然不敢說出來！我看到了木頭去上去安慰她，安慰得不下來了！老大，她算什麽好東西，配的上你嗎？”

    王虎突然爆發了，指著司母，卻是對司如龍說著，麵上帶著隱忍的怒氣和羞恥。

    司母低下頭去，不說話了，她知道一切都不可以挽回了，她心中隱隱作疼，卻出乎意料有種解脫感。

    司如龍吃驚地望向司母，沉下了臉，但他很快收斂了情緒，直接說：“離婚。”

    司母點頭，微微歎了一口氣，突而不明白自己先前的執著是為了什麽了，就是為了這個男人多看自己一眼，多關注自己一下嗎？

    現在她報複了他，失去了他，這個男人也隻是這樣強大而平靜，仿佛沒有什麽能讓他動搖，沒有什麽能打到他一樣。他們的感情，他們的婚姻都是她一個人爭取的，而他永遠都是無所謂的。

    司母低垂著眉，心中總算平靜了下來。

    顧筱然對這事情的發展感到目瞪口呆，她晃了晃腦袋，以為自己在做夢，但現實又是那樣鮮明。

    她瞪大眼睛，關注著事情的發展。

    “王虎，連你自己都知道了當時我的當事人在做什麽，為什麽你還要撒這個謊，真相如何你也知道，現在你還要狡辯嗎？”

    明律師犀利的目光望向王虎，眼神閃爍著銳利的光，似乎要將王虎的身體剖開。

    王虎低下頭去，一時不敢說話。過了半晌，他抬起頭，憤怒的說：“我哪裏知道她是三哥的女朋友，我以為隻是一個沒用的賤女人！老子爽完了，那女人也死了，我才知道她居然是三哥的女朋友！那我怎麽辦？我可不想死！”

    “虎頭，你居然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你就是好色！老子叫你收斂一些，你也不收斂！現在好了，你去死吧！”司如龍的眼神滿是痛苦，沒想到最後的事實居然是這樣。

    他猛地甩了甩手，將頭調向一邊，不想去看老三痛苦的神情。

    然而老三卻突然笑了起來，他將手往脖子上一劃，臉上帶出一點笑容，溫柔的說：“小姐我終於能陪你了……”

    台下驚呼一片有人突然大喊著：“不好了，死人了，死人了！”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向老三，發現老三的脖子上有一條血線，正流著鮮豔的血，他慢慢地倒了下去，靠在台麵上，還在低低的笑著，眼睛被淚水模糊成一片，卻扔在笑著。

    司如龍撐著桌子，急忙跳了出來，趕快跑了過去，大喊著：“老三，你不要死，不要那麽衝動你是想我後悔一輩子嗎

    突然的變故使所有人都驚呆了，有人逃跑，有人看熱鬧，場麵一片混亂。

    顧筱然也跑的過去，她茫然地蹲在老三的旁邊，看著司如龍默默的流下了眼淚，捶胸頓足不已，突然不明白事情怎麽發展成了這個樣子。

    法庭的背景成為了一片空白，她隻感覺世界都僵化了般，隻剩下老三脖子上的血在流淌著。

    這個時候，電話鈴聲響起，她木然的接起電話。

    司慶墨沉重的聲音響起，“現在怎麽樣了……”

    她突然一下子哭了出來，覺得所有的喧嘩都倒灌於她的腦海中，她胡亂揮舞著手臂，大喊著：“不好了，你快過來吧！現在很糟糕……”

    司慶墨感到醫院時，顧筱然坐在椅子上，小聲地安慰著司如龍。

    司如龍的狀態很糟糕，他捂著臉，神色疲倦，頭發也亂了，他時而發出一聲低聲的哭聲，啜泣了幾下。

    司慶墨的臉色也變了，他走上前，神情情帶著悲痛，小心翼翼的問：“三叔……他去了嗎？”

    顧筱然沉重的點點頭。

    司慶墨坐了下來，拍的司如龍的肩膀，一時也不說話了。

    過了幾天，王虎執行了死刑，顧筱然隻在報紙上麵看到了消息，而司母隻是坐了幾個月的牢。

    她歎息了一聲，這場舊日的恩怨就這樣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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