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裏罵聲不斷，顧筱然接起電話，頓時整個人都尷尬了，她低下頭，臉色漲得通紅，小聲地說：“喂，白老師……”

    裏麵的人罵了一陣，陡然反應了過來，立即以溫柔的聲色說：“不好意思啊，顧小姐，我……”

    顧筱然也察覺到了她的尷尬，立即快速地接口說：“沒事，白老師，我媽媽她的脾氣是比較壞，我們不談她，明天我會去學校的。”

    “我也是有脾氣的，你也知道做老師就是那種受累的工作，但這件事我也是剛剛知道的，你媽媽這樣罵我過分了些……如果人人都像顧小姐這樣溫柔耐心，我也不會那樣罵人的。”

    白老師頓了一下，還是給自己辯解了一番，企圖挽救一點自己的形象。

    顧筱然卻聽了，越發感覺到尷尬了，她眼神亂瞟了一下，笑容也有些僵硬，“對不起，白老師，是我的媽媽失禮了……”

    “沒事沒事。”白老師也客氣地說。

    話題說到這裏，兩人無話可說，覺得彼此之間的氣氛尷尬極了。

    顧筱然急忙結束了話題，匆匆地掛了電話，才鬆了一口氣。

    第二天，顧筱然去了學校，還未進辦公室，她就聽見了一陣爭吵的聲音，而其中一道聲音正是夏母。

    她頓時感到頭疼極了，急忙跑了過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夏母正在以一對三，對著幾個中年婦女大罵著。

    白老師站在一旁，這個勸勸，那個勸勸，手足無措極了。

    顧筱然一進門，正好插在了她們的中間，一下子被她們包圍了起來。

    “筱然，你看看這幾個賤人，仗著自己是什麽土肥圓的黃臉婆，一個個衝得跟什麽一樣！你快叫你老公把他們公司弄垮！”

    夏母一把抓住了顧筱然的手臂，將她往前麵拖了拖，指著她們氣憤地說。

    顧筱然愣了愣，看向對麵的三個女人，還未等她看清，就有人狠狠地用高跟鞋踹了她一腳。顧筱然本想躲開，卻被夏母抓得緊緊的，一下逃脫不及，小腿被擦了一下，一下半跪在地上。

    “你們夠了，不要吵了！”白老師的脾氣陡然爆發了起來，她甩著手臂，大喊著，臉色可怕極了。

    場麵一時安靜了下來，大家戰戰兢兢地看著白老師，一時不敢說話。

    白老師沉著臉，走到顧筱然的身邊，將她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麵，聲音才重新溫柔了起來，“你的腿沒事吧？沒傷著吧？”

    顧筱然皺了秀氣的眉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褲腿上髒了一塊，白老師已經挽起了她的褲腿看了她的傷勢。

    “青了一塊，不疼吧？”白老師按了按顧筱然腿上的淤青，眼中露出同情而憤怒的光芒。

    顧筱然尖叫了一下，眉頭狠狠地擰成了一團，苦笑道：“能不疼嗎？”

    剛才衝動的家長看到顧筱然這副姿態，心中也愧疚極了，她低了頭，看了顧筱然的傷勢，小聲地說：“對不起，這位美女的傷錢我都包了……”

    “這點錢算個屁啊！你打傷了我的女兒，光是賠了點錢就解決的嗎？你以為……”夏母陰沉著臉，又來增加存在感了。

    “閉嘴，你這個老妖怪！你以為你……”那女人立即翻臉，轉身衝著夏母吼道，甚至隨手拿起了桌上的杯子要往夏母那邊砸去。

    “你們都夠了！”陡然，一聲驚天動地的吼聲將她們的爭吵聲都壓住了，白老師眼睛冒著火，似乎想將她們一個個都燒掉了。

    女人拿茶杯的手也頓住了，她回頭看向白老師，悄悄地放下了手裏的茶杯。

    “誰再鬧我就叫保安把她請出去了，大家好好說話不行嗎？”白老師大喊著，轉向她們，飽含怒火的目光將每個人都瞪了一遍。

    大家又安靜了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個穿著大紅色旗袍的老婦女上麵，她臉上的皺紋很多，臉部幹扁，看起來被歲月摧殘得最厲害。

    她走上前，眼中藏著怒火，盡力以一副平穩的語調說：“隻要這位女士向馬妹妹道歉，我們也會讓自家的孩子向夏歡道歉了！”

    “憑什麽要我們道歉，我哪句話有說錯，她不就是穿得破破爛爛像個乞丐一樣嗎？”夏母立即跳起來，昂起了下巴，鼻孔朝天，擺出高傲不可一世的模樣。

    顧筱然聽著這話，忍不住撫了撫額頭，覺得太陽穴都突突地跳了起來。

    “等等，你們先不要吵，這件事我大概明白了，你們先聽聽我說好嗎？”白老師攔住了要打起來的兩人，大聲地喊著，嗓音都出現了一個破音。

    顧筱然不由為白老師掬一把同情淚，遇到這樣的家長也足夠白老師頭疼了。

    “那老師說這件事怎麽辦！”大家都異口同聲地看向白老師。

    “王秋燕的媽媽沒有來嗎？”白老師往門口看了看，發現到這個點了，故事的主人公還有一位沒有到場。

    年紀最大的婦人走了出來，神情有些憤憤不平，狠狠地剜了司母一眼，“馬妹妹自尊心強，昨天打了孩子一頓說什麽也不肯來了！

    白老師皺了眉頭，聲音溫潤，帶著一種天生良善的意味，“打孩子是不好的，你們應該好好和她講道理。”

    一眾家長敷衍地點頭，神情還是有些不耐。

    顧筱然點頭，看出了這個老師還挺不錯的。

    “老師，這件事情我們也有不對，我代媽媽向馬女士道歉，至於小孩子的事情，你們的孩子以後不要欺負我們歡歡了。如果有下次，出個什麽事情我想你們也不好負責吧？”

    顧筱然看出了白老師的窘境，主動說話給白老師解了圍。

    這件事計較起來，媽也有錯，要報複在孩子身上，歡歡這個性子肯定會受欺負的。

    白老師鬆了一口氣，將目光轉向了他們。

    但夏母立即刪除不滿了，上前一步，揮舞著手臂大叫著：“憑什麽算了？她們那樣欺負我們夏家人，還打了你！這件事你跟女婿說，憑什麽就這樣算了？他可是司氏集團的總裁，也能讓自己的老婆被欺負得這麽厲害？”

    顧筱然尷尬了，恨不得立即衝上去捂住她的嘴，她尖銳地喊了聲“媽！”

    夏母閉了嘴，冷哼了一聲，用鼻孔望向他們，直接去看雪白的牆壁去了。

    “總裁了不起啊，你看看你是什麽素質！我看你就沒讀過書吧？你看你這個樣子，長得像個老妖怪一樣……”其中一個牙尖嘴利的婦女立即罵了起來，罵得身子一晃一晃的，相當起勁。

    顧筱然無奈，覺得這場事情完全沒法解決，這樣下去還怎麽好好說話。這本來就不是一件大事，歡歡也不想鬧大。

    “這位女士！”顧筱然提高了聲音，壓住她喋喋不休的嘴，也不說話，麵帶微笑地望著她。

    那人被顧筱然看得尷尬了起來，住了嘴，低下頭去看別的地方了。

    白老師連忙打了一個圓場，客氣地說：“好了，現在事情也都弄清楚了，大家都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但也是情有可原，相互理解一下就好了，總不可能讓小孩子打來打去，把她們教壞了吧？以後到社會上去怎麽辦呢？”

    聽著這話，大家都不說話了，但臉上的神情還隱藏著些怒氣。顧筱然也皺了眉頭，覺得該跟歡歡好好談一下了。

    白老師把幾個孩子叫了過來，大家道歉，說了以後不會打架的話，就回去上課了。

    歡歡一直表現得很膽怯，老是想往顧筱然身後躲，被夏母逮著說了幾次。

    處理好了這件事情，顧筱然開車送夏母回去，夏母還在車上數落顧筱然，說她把歡歡教的越來越軟弱了。

    顧筱然起初還好好地聽著，聽到後麵愈發不耐煩起來。

    “你不是要把歡歡接走嗎？”顧筱然煩躁地問，直接堵住了她的話。

    夏母住了嘴，悻悻地說：“歡歡不想跟我走，她在你這兒住有什麽好的？”

    顧筱然看了夏母一眼，神情帶著一抹深意，像她這樣的性格，歡歡哪裏可能被她管，但她卻胡亂編了一句，“大概是因為歡歡覺得這裏有小孩陪她玩比較熱鬧吧？畢竟回夏家也比較冷清。”

    夏母勉強接受了這個理由，不過心中還是憤憤不平，又在那邊抱怨了幾句。

    顧筱然權當沒有聽到。

    晚上，歡歡放學回來就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她放下了書包，看了一眼在電視機旁看電視的小惜和默默，神情很是鬱悶，眼中閃過了淚花，就背著書包，往自己的房間走了過去。

    顧筱然正端著菜出來，隻聽到一聲木門合上的響聲，歡歡就不見了蹤影，她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這是怎麽回事？”秦思也拿著碗筷出來，正好聽到了這個聲音，詫異地問，她像是想起了什麽，補充似的說，“歡歡這段時間好像一直不開心一樣……”

    顧筱然沒有多說，隻加快了步伐，放下了手中的菜，對著秦思匆匆地說了聲“我去喊歡歡吃飯”，就去了歡歡的房間。

    幾個孩子還小，是睡在一起的，有時候他們會跑顧筱然的床上去睡，玩玩鬧鬧到大半宿，怎麽勸也勸不聽。

    顧筱然壓下門把手，發現門一時被歡歡鎖住了，她眉頭擰成了川字，輕輕地敲了敲門，盡力以溫柔的聲音喊道：“歡歡，怎麽了？讓阿姨進來好嗎？我們要吃飯了。”

    裏麵沒人應聲，卻傳來了一點細微的響動，顧筱然一時分不清是什麽聲音，腳步聲就慢慢地近了，還夾雜著歡歡的哭聲。

    門一下被打開，歡歡滿麵淚藉的笑臉就暴露在燈光底下，她抽噎著，抬頭望著顧筱然，室內是一片深沉的黑暗。

    顧筱然順手把房間裏麵的燈給打開，蹲下了身子，擺出一副和她平等交流的姿態。

    歡歡被刺目的燈光嚇到了，一下猛地回頭，看了滿室的燈光，身子往前傾了傾。

    顧筱然將她抱了起來，放在椅子上麵，半蹲下身子看她，苦惱地問：“歡歡為什麽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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